灵调笔记 第3章 第三章 金风玉露

众人围坐在客厅里聊天，电视里播放着连续剧，也没人看，纯当背景了。

廖静捧了一堆零食，又端了一盘水果过来放在茶几上，随手叉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囫囵问道：“小时，待会儿晚饭想吃什么？湘菜、粤菜、徽菜？还是火锅、披萨、KFC？姐姐来叫个外卖。”

余敬之听了，不赞同道：“你们年轻人呐，就喜欢叫外卖，不健康也不卫生。要我说，今天休息又没事，不如去菜场买几个菜回来自己做。”

“我可不会做菜。”廖静立刻拒绝道，“云成他们几个肯定也不会。现在我们这儿有七张嘴呢，得做一大桌子。老余你一个人行吗？”

“做菜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忙。”时华予出声道。

“小时，你还会做菜啊？”廖静看向时华予，眼里闪耀着母性的光辉，“可真贤惠！”

贤惠这个形容词听上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时华予也没过多纠结，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小时候看陶爷爷做饭，我就在一旁打下手，后来一个人来了海市就自己做饭了，主要也是为了省钱。”

“勤俭持家，贤妻良母的风范。”廖静又来了一通表扬。

“廖姐，你的语文是不是没学好？”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晋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连张双全都知道这词该怎么用。”

张双全闻言，幽怨地瞪了一眼李晋泽，“李哥，你骂我……”

廖静拿起手边的一包薯片直接扔向李晋泽，嗔道：“好小子，你皮痒了是吧？”

陆云成看着几人拌嘴，没有搭话，但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小洋楼里温馨热络的气氛，令时华予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温暖了起来。

到最后，余敬之还是没有去菜场买菜，而是听了廖静的建议，叫了个叮咚买菜，体验了一把半小时内送菜上门的快捷服务。

廖静、陆云成负责拣菜，张双全、李晋泽负责洗菜，余敬之、时华予负责烧菜。众人分工明确，没多大会儿功夫，丰盛的菜肴便上桌了。

有浓油赤酱的本帮红烧肉、金灿灿的香酥小黄鱼、麻辣辛香的水煮牛肉、绿油油的青菜炒香菇，还有水晶虾仁、小炒土鸡、凉拌黄瓜、蒜泥空心菜，外加一锅玉米莲藕排骨汤。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令人看了不禁食指大动。

“我去叫老大下来吃饭。”张双全已然迫不及待了。

“分长他平时都不怎么……”后面“下来吃饭”四个字，李晋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一个身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老大。”张双全看到来人，激动地喊了一声。

从面试到入住以来，时华予都未曾见过这位颇为神秘的分长。这时，他好奇地抬眸看去。

眼前的男子瞧着约莫二十五六，五官生得俊美无比。削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周身的气质带着些许冷淡和凌厉，妥妥的禁欲系。

可右眼眼角下的两颗泪痣却为整张脸平添了几分风流与多情。中和了疏离感，使得本就顾盼生辉的眼睛更加摄魂夺魄。

他身形颀长，穿着件黑色衬衫，下配同色西裤。这样再普通不过的穿着，在别人身上可能会像Tony老师，而在他身上却有种无法言说的矜贵感，就如同古希腊雕塑一般完美，简直好看得过分。

跟那些娱乐圈的鲜肉明星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像这样的人，无论放在哪里都会是极其夺目耀眼的存在。

“你好，我是穆既宴。欢迎加入海市灵调处。”男子的声音带着一点低沉，极富磁性。

穆既宴的语气向来都是淡淡的，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与起伏，因此他讲话时总给人一种冷淡且不近人情的感觉。

可今日，这简单的几个字，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细微的差别，就好像每个字都削去了棱角，裹上了绵软，甚至可以从声音里听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时华予看着眼前之人，“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句诗蓦地就出现在了脑海里。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陷了进去。

穆既宴的眼睛总让时华予觉得有些熟悉，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但他想了想，又完全没有头绪。

毕竟这张脸长得实在太过出众，若是见过就必定不会忘记。

可心里头那种感觉却又无以名状。

时华予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说道：“分长，您好，我是时华予。”

原来这就是海市灵调处的分长，他跟太白金星的形象可是相去甚远。想到之前自己滑稽的想法，时华予不免失笑。

“小时，你的手艺真不错！”

“嗯，这个好吃。”

“这个也好吃。”

“时哥你堪比五星级大厨啊！”

……

饭桌上，一句又一句的称赞不绝于耳，连平时不怎么喜欢吃饭的穆既宴都盛了两碗饭。

美食，总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张双全撸着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子，不禁感叹道：“这红烧肉真是绝了，肥瘦正好，软糯酥烂，入口即化。还有那小黄鱼，炸得金黄香脆，外酥里嫩的。莲藕排骨汤也是，鲜得我眉毛都要掉下来了。我的大厨同事，哈哈哈。”

“以后这做饭的重担就交给小时了，我可以享享清福咯。”余敬之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茅台，给在座的都满上了二两小杯，除了张双全。

张双全乞求地望向余敬之，余敬之不为所动，说了一句“未成年不得饮酒！”转而放了一罐可乐在他面前。

有肥宅快乐水也行。张双全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足足的气体直冲天灵盖。

“光喝酒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玩行酒令吧，时哥？”张双全提议道。

“我不会玩行酒令。”

张双全有点意外：“你和朋友聚会的时候都不玩游戏助兴的吗？”

“我其实没有朋友。”时华予略微有些尴尬，“小时候，邻里都说我命中带煞，说跟我在一起会变得厄运缠身，甚至会被克死，所以从不让自家孩子跟我玩。后来长大以后，同学们也因为我的遭遇，对我多少都有些顾忌。这些我都能理解。”

“我从小受到鬼怪侵扰，要是没有高人送我的这块玉，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他说着，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吊坠。这块玉形似鳞状，晶莹剔透，中间似有金色在隐隐流动。

“我不清楚自己的体质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给别人带去厄运，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也就刻意跟他们保持距离了。”

众人心知灵媒体质的孩子平安长大是何等不易，更何况还是自小就失去双亲爱护和庇佑的。

时华予的语气平缓，不悲不伤，好像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可偏偏就是这种“已经习惯了”的态度，反而令人感到心疼。

穆既宴看着时华予，他的眸色沉沉，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还是张双全率先打破了低迷。他拿起可乐举杯道：“时哥，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一定把他打得屁股开花！”

“对！有姐罩着你！”

时华予并不是个矫情的人，可此刻的他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来，我们大家一起干一杯。感情深，一口闷哦！”廖静端着小酒杯，站起来说道。

六小杯白酒和一罐可乐在桌上碰杯围成一个圈，就像七个人的七颗心一样，紧紧相连。

……

谁都没想到，时华予只喝了一杯就醉了。

“我扶时哥回房。”张双全说着就要去架起时华予的胳膊。

“我来。”穆既宴抢先一步搂过了时华予的腰，让他倚靠在自己怀里。

平时生人勿近，外加有严重洁癖的分长，今天竟然会主动照顾起醉酒的人？

张双全站在一旁，还想着上去搭把手，却被廖静给拦下了。

“廖姐你干嘛？”张双全不解。

廖静自诩嗑学家，这方面的雷达尤为灵敏。今天穆既宴的反常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想必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感觉到了，当然，除了呆子李晋泽和傻子张双全。

她看着穆既宴和时华予二人缓步上楼的背影，轻轻拍了拍张双全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后你就会懂了。”

穆既宴扶着时华予躺下，又贴心地为他盖上一条毯子。

“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杯就倒。”

穆既宴看着睡着的时华予，眼中的灼灼深情不再加以掩饰。

时华予动了一下脑袋，一缕刘海掉了下来戳到了他的眼睑，他微微蹙了蹙眉，纤长的睫毛随之抖动了一下。

穆既宴伸出手，替他撩开了额前的碎发。他动作轻柔，仿佛面对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穆既宴的手指顺着时华予的脸颊，在空中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轮廓。

蛰伏在时光深处的记忆，此时交织成汩汩情愫，如细腻春风般抚过那经年荒芜的心。

“五百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相思无涯，入骨谁知。

窗外夜阑寂静，于是心动震耳欲聋。

……

第二天上午十点，外面的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绝。

时华予动了动身子，慢慢睁开了眼睛。昨晚的醉意似乎还未完全散去，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早。”

“早。”时华予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当话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不对，蓦地转头看去。只见穆既宴正坐在床边，低着头定定地看着他。

“昨晚送你回房后，你就这样一直抓着我不放，那我只好在这里陪着你了。”

时华予顺着穆既宴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的手正抓着穆既宴的手臂，还是紧紧攥着的那种。

仅剩的一点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连耳朵尖都变得红彤彤的。

他顿感窘迫，立马放开手，结巴道：“对，对不起啊，分长，我平常不这样的。”

第一天见面就这么失礼，时华予恨不得登时找个地缝钻下去。喝酒误事，果然说的没错。

“没事。”穆既宴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洗漱一下，待会儿一起下去吃早餐。”

各色早点早已摆在桌上，什么包子油条、生煎锅贴、豆浆豆花应有尽有。

“老大早，时哥早。”张双全朝两人打着招呼，“老大，你现在每顿都下来吃啦？”

“赶紧吃吧，噎不死你。”廖静又塞了一个包子到张双全手里。

这时，陆云成端着个笔记本电脑走了过来，一脸严肃道：“分长，有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