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在 第13章 相同面容

与此同时，澹平屋内。

男人站在窗前，宽阔的背脊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苦，目光看向远处暗蓝的苍穹，房间静谧无声，他却仿佛听到了许久之前，那次决定了所有人未来命运的对话。

“不行，我不同意！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痛苦哽咽的声音没有让站在门边的男人动容，他全身都隐藏在黑暗中，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澹平的头：“小平，这是唯一的解法，也是我代冼家向世界赎罪的唯一机会。我死后会通过意识永生系统将洪覆彻底消灭，与他同归于尽。我相信你会带领贤哲集团走的更远，还天下人一个公平的科技世界。”

澹平缓缓抬头，泪水已经浸润了掌心，他低低轻笑响声，嗓音透着一股恨意与狠劲：“你心里装着贤哲集团、装着天下，装着天下人，却独独没有考虑过我吗？你把我一个人仍在这个世界，你让我怎么办？”

他猛地上前，把那消瘦的身体困在自己与门板之间，狠狠地捏住那人脆弱的下巴：“你怎么就那么狠？小凡哥我们不能共同面对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扔下我？”

隐藏在黑暗的人影嘴唇嗫嚅了两下，刚要开口，声音被封存在唇齿之间。

那么他们第一次谈论如何与拥有意识永生的洪覆博弈，此后很多次的讨论最终都不欢而散，直至最后一次……

澹平深深谈了口气，缓缓睁开眼，良久后低声喃喃苦笑：“小凡哥得知真相后，一定会恨死我。”

轰隆——窗外一道闪电凭空而下，紧接着瓢泼大雨侵袭地面，毫无预兆，就如同人类永远也算不到的未来。

·

第二天，澹平天没亮就起床，在楼下厨房做了早餐，随后坐在餐桌前，忐忑不安地等待审判。

墙面时钟一点点移动，直到指针已经指向到八点，冼平凡才懒洋洋地下楼。

他站在楼梯上懒散地打个哈欠，目光穿过客厅，看到餐桌前香气扑鼻的饭菜，惊喜道：“你竟然做饭了！”

澹平唇角微动却没有出声，目光紧紧盯着由远而近走来的少年，双眼隐约冒出血丝：“小凡……”哥，

“你……”

冼平凡似乎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大大咧咧坐在他对面，尝了一口蟹黄包满足地叹息一声：“啧啧啧，此手艺只应天上有啊！”

澹平简直惊恐不安到极点，预想中，这时候小凡哥应该已经读取记忆，怒气冲冲狠狠揍他一顿，毕竟他蒙骗了小凡哥。

可此刻小凡哥表现地太过平静，有点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

如同五年前一样，他永远看不清融凡的想法。

空气中平静与惊恐的情绪交缠在一起，诡异又不安，澹平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刚要开口，桌上的手机响起张楠的来电：“部长，不好了！我检测到黑雾在贤哲集团门口徘徊，等我到后，我看到融主任竟然在门口，还被莫定带入贤哲集团了！”

澹平和冼平凡对视一眼，两人纷纷眉头一皱。

“你继续在门口监视，我现在就过去。”

冼平凡一抹嘴，三两口吞完碗里的粥，含糊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

两个人刚到贤哲集团门口，就听到张楠激烈愤怒的争吵：

“我是监控组成员，这是我进入贤哲集团的许可证明，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门卫接过他手里的金属制卡片，看都没看就把卡片扔到地上，用力拧了两脚：“什么狗屁监控组！一个小时前我们董事长亲自下令，外部人员不得入内，你赶紧给我滚！否则别怪我的电棍没轻重了！”

张楠被气的脸色通红：“你……”

“庭哥！哎呀庭哥总算找到你了！”一道惊喜又谄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正在争吵的两人同时望去。

只见冼平凡爽朗地跟保安招招手，径直略过目瞪口呆的张楠，大步走来自顾地跟对方握手：“几年不见庭哥你都当上贤哲集团的守门人了，混得也太好了！”

“你谁啊你！给我松开！”

保安一脸莫名其妙想要挣脱，结果下一秒就被这人一把搂住这人脖子，一个踉跄下一秒一道失落感慨的话音传到耳边：“庭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凡啊，三年前我在贫民街差点饿死，你分了我半个馒头呢！”

庭震满脸疑惑，上下扫描少年漂亮的脸蛋在脑中思索半天，也想起见过这号人，正想把他打发走，就见少年递过来一支上好雪茄，恭恭敬敬给点上：“不过庭哥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毕竟你心善帮过那么多人，这点小事怎么会放在心上。”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

虽说庭震也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好事，但少年的恭敬让他十分受用，欣欣然结过烟，深深吸了一口，辛辣干枯的气雾钻进胸肺，他整个人都浑身舒畅了，斜眼冷哼一声：“我这么忙，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放在心上。”

“是是是，但我这些年一直记得您呢，这不发了点小财，就特意来找您了。”冼平凡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红票子，快速又隐蔽地塞到保安手里，轻声道：“庭哥，咱们借一步说话，这人多眼杂的……”

庭震颠了颠那把红票子，少说也有一万，立即眉开眼笑，亦步亦趋跟着冼平凡往哨塔方向走去。

目睹全程的张楠目瞪口呆，震惊地看着凡哥把保安带到监控死角。然后一把夺过保安手里的钱。

“哎，你干什么！”

保安话还没说完，就见澹部长从哨塔后方走出来，手起刀落“咔嚓”狠狠往保安脖子上一砍，保安登时白眼一翻，噗通倒地。

随后澹平从保安口袋里掏出通行卡，对着只能大门一刷。

“滴——验证通过，请通行。”一道男音响起，随后被隐形电流包裹的铁门嘎达一声打开

两人的配合出奇默契，犹如“夫夫版”史密斯夫妇。

张楠震惊地站在原地，下巴都要落地上了，头顶刷刷冒出三个大问号，短短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向光明磊落以权利和能力压人的澹部长，竟然跟着凡哥干起不入流的偷袭手段了！

“啧，孩子被吓傻了？”冼平凡走过来，抬手在张楠眼前晃了晃：“别发呆了，通行时间只有十秒，赶紧进来！”

“啊？哦——”在电流滋啦响起的前一秒，张楠迅速跳进门内，身后铁门哐当一声关上。

虽然贤哲集团的办公人员根本不认识这三个人，但因为这三个人的气场过于强大，前台以为是神秘科研人员，听闻来找董事长，直接开放权限，电梯直达大厦顶层莫定办公室。

冼平凡一打开门，就见融凡背对坐在沙发上，全球传奇人物莫定总裁半跪在他身边仰视，眼眶发红，像是只被抛弃的小狗。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短暂凝滞。

莫定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般，蹭地站起来，恼羞成怒地眯起双眼：“谁让你进来的！”

冼平凡与身旁的澹平对视一眼，默默推开门。

见到澹平的那一刻，沙发上的融凡也蹭地站起来，面露敌视。

张楠已经被传闻精明冷漠的总裁爆改可怜小狗这一幕雷的呆愣，整个人石化。

一时间屋内氛围古怪又诡异。

半晌后，冼平凡哈哈一笑，上前含蓄地握握手，打破沉默：“不请自来，无意看到莫总裁……纯属意外，无意冒犯。”

莫定简直要恼羞成怒了，狠狠将冼平凡往后一推，咬牙切齿道：“我在问，谁让你们进来的！”

冼平凡没有防备，一个踉跄差点仰面倒地，幸亏澹平反应极快，搂住他的腰才站稳身形。

“你找死！”澹平双眼怒瞪，单手向空气一抓，数十根冰针凭空出现，刷刷刷向莫定射过去。

莫定登时瞳孔紧缩，快速往沙发背部一翻滚，冰针蹭蹭射进沙发，真皮沙发顿时出现五六个洞口。

触目惊心。

莫董事长小心从沙发背部探出头，整张脸黑沉难堪，指着澹平破口大骂：“你个疯子！从没见过你这么护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凡哥！”

屋中除了张楠外，几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冼平凡感受的腰间搂着他的手掌逐渐发紧，安抚般拍拍澹平的青筋微凸的手臂。

不远处的融凡清楚看到两人隐秘的互动，双拳缓缓紧握，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嫉妒。

“根据我助理追查，发现促使普通人变成失控卒的黑雾出现在贤哲集团，而恰巧这个时候贤哲集团出现一个和已经死去的融凡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澹平的视线转移到对面融凡身上，眼神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冷冰冰的审视：“我怀疑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这个人比如跟我走，进入监控组接受审讯。”

“你想都别想！”莫定迅速站起来，两臂张开挡在融凡面前，仇恨道：“五年前我没有保护好凡哥，这次我绝不会再给你伤害凡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