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在 第12章 触摸真相

融凡双手抱臂，一身黑色风衣，深灰色高龄衬衫遮住他修长的脖颈，那双略微向上翘的眼睛射过来，带着浓重的敌意：“把芯片给我。”

冼平凡看了眼手中的芯片，单手插兜，手指胡乱在兜里摸索了几下，随即毫不在乎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冷哼一声：“传闻中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深更半夜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冲主人要东西，竟然这么没礼貌连个请都不会用。”

对面融凡双眼微眯，略薄的唇角冷冷弯起：“敬酒不吃吃罚酒。”

呼的一声，之间卧室中划过一抹灰色残影，下一刻融凡已经到冼平凡眼前，带风的掌拳迎面挥来！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阴狠的狠厉。

冼平凡额前的碎发被劲风扬起，他迅速向后一仰，随后抬手牢牢握住融凡的手腕，以柔克刚用力向后一推，后者咚咚退后两步，踉跄站稳。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充满了无形的硝烟。

冼平凡拿着芯片，嬉皮笑脸地冲对方晃了晃：“这个，我的。”

“这个，”他随后冲书桌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迅速对准融凡的命门，勾起人畜无害的唇角：“你的。”

融凡瞳孔微缩，没想到平易和善的小少爷竟然藏着枪！

砰砰砰！

子弹破膛而出，空气顿时火光四射，融凡迅速翻身闪躲，下一刻他刚才停留的墙壁留下三个弹坑。

“送你的入门礼，喜欢吗？”

融凡拇指一擦被子弹划破而流出的鲜血，略微向上翘的眉眼一挑，目光凶狠无比：“小少爷也没有多少礼貌啊。不过枪可不是这么用的，不如我来教你。”

融凡蹭的再次冲过来，冼平凡刚勾住枪膛，下一秒就被一只大手攥住，砰一声子弹打中床头灯空气中火花一闪，紧接着冼平凡就被巨力压在床上。

融凡胳膊肘抵住他的后背，拿枪的两手被攥住举过头顶，整个人被压制的死死的。

融凡轻笑一声，单手掰过冼平凡的下巴，微眯的双眼扫过柔白的侧颊，低声道：“看到了吗小少爷，枪要这么开才对。下辈子注意。”

说着，冰凉的指尖猛然攥住冼平凡的脖子，逐渐用力……

就在这时，房门砰地被踹开，带着一身寒气的澹平站在门口，看到床上的两个人影，当即额头青筋直跳，迅速上前，砰狠狠给了融凡一拳。

“嘶~~”融凡闪躲不急，硬生生挨了这一拳，千韵一发之际迅速滚下床，躲避了下一拳的攻击。

“咳咳咳……”床上的冼平凡捂着脖子大口喘气，鼓励地拍拍澹平的肩膀：“来得很及时。”

澹平一眼就看到冼平凡手腕上的红痕，他瞳孔微微紧缩，波澜不惊的面孔闪现出一丝怒气，五指冲空气随手一抓，一道半透明的蓝色方块凭空出现陡然变成两米宽的棺材状，冲融凡飞奔而去。

这是独属于澹平的侵蚀本领，凡被蓝色方块吸纳进去的物体，都会凭空消失。

但这几乎令人闻声变色的存在融凡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轻轻一抓，蓝色方块竟然顷刻缩小，乖乖躺在融凡的手中。

澹平和冼平凡神色皆是一变。

融凡把玩着手中的小方块，冲澹平挑衅地勾起眉：“忘了，这东西还是我发明出来送给你的，怎么能用它对付原主人呢？”

此刻澹平的脸色简直可以用冰霜来形容，他两手抱着冼平凡将他牢牢护在怀里，以异常警惕的目光盯着融凡：“你到底是谁？”

融凡撩起眼皮，定定盯着二人：“全球有谁敢盯着这张脸招摇逛市？”

“……”

冼平凡紧张地攥住澹平的胳膊，他的沉默似乎已经默许了一切，五年前被他杀死的融凡真的复活了！

此刻空气仿佛凝固到了极点，三人面色各异。

最终融凡冲冼平凡挥挥手：“小少爷，东西替我保管好了。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澹平攥紧拳头。

话音刚落，他身后陡然出现一个漆黑的虫洞，虫洞中站着紫唇男人，下一秒两人便消失不见。

……

空气再次回归沉寂，冼平凡挣扎了一下，想从澹平怀中跳出来，却不想澹平抱他的力道竟然又增加了一分：“别动！”

随后他一言不发地抱着冼平凡下楼，钻入飞车，操纵方向盘轰——一声向东南方向驶去。

男人紧咬的下颌反应出他此刻紧绷的情绪，他安抚般拍拍澹平的大腿：“你带我去哪？”

“我家。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

“啊？”

五分钟后，飞车停在郊区一栋豪华别墅前。

澹平沉默下车，绕道副驾驶座开门，抱起冼平凡往家走。

冼平凡简直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澹部长，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澹平沉默不语，进入客厅把灯打开，轻轻把冼平凡放在真皮沙发上，随后上楼取来医药箱，轻轻攥住他的手腕给他处理伤口。

冼平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除了有些红之外，左手背破了一点皮，应该实在和融凡争斗的过程中不小心划伤的，伤口非常小，十分钟就能自动愈合。

可澹平的表情却异常凝重，不仅仔细消毒，竟然还想给他缠上纱布。

冼平凡忙不迭收回手：“不用这么小题大做，一会就好了。”

澹平手拿纱布，僵峙半晌，最终在冼平凡坚决的态度下才不情不愿放下纱布。

澹平此刻不仅神经紧张，甚至有点惊弓之鸟，仿佛手里有什么宝贝要被抢走般。

冼平凡实在是太好奇了，压住心口的甜蜜劲，试探道：“部长，融主任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澹平正收拾医药箱，柔和灯光下他的面部线条温柔了许多，闻言抬起头：“为什么要高兴，他又不是真的融凡。”

冼平凡心头的甜蜜瞬间消失，仿佛凭空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死心又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澹平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解释道：“首先，人不可能死而复生。就算能，根据当前的科技也只能通过意识永生，而意识永生只有贤哲集团的上一任总裁洪覆掌控。”

“你是说，融凡的壳子里可能是洪覆？”

澹平沉默地摇摇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

冼平凡心中一惊，连澹平都不能一眼看出来，那个洪覆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冒牌融凡让你保管什么？”

退去澹部长的身份，澹平要好相处许多，尤其他此刻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面容俊朗温柔，像是顾家绅士的丈夫。

冼平凡默默在心里唾弃自己实在是太没原则了，从兜里拿出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这个，秦望木盒里的芯片。说来也巧，我当时在那家酒吧本想离开，刚到门口就撞到一个年轻人，芯片从木盒里掉落，被我捡到了。”

澹平看到那块目光顿时一缩，抬头直直盯着冼平凡的脸，良久后长长吐出一口气苦笑一声：“该来的还是会来。”

“什么？”

澹平无声摇摇头，随后起身：“不早了，上楼睡觉。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出来，就在我隔壁。”

“等等！”冼平凡拽住澹平的胳膊：“你话还没说完，这个芯片真的是融凡的观察者芯片吗？”

“我也没有办法检测。”澹平微微偏头，目光在那块巴掌大的芯片上停留良久，他的目光被深沉的痛苦所淹没：“一代观察者芯片虽然在功能和外观上有瑕疵，但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功能——排异性。”

“只有主人能和一代观察者芯片产生共鸣，读取其中的记忆。”

冼平凡双眼颤了颤，脑子陡然嗡鸣作响，心脏仿佛被某重物狠狠一击：“其他人拿到芯片会怎么样？”

“就是一块废铁片，只有点收藏价值。”

霎时间冼平凡心中波涛汹涌，喉咙发紧，发不出一点音阶。

足足过了几分钟，他才恍惚地点点头，攥着那块芯片一言不发地走进澹平已经收拾好的房间。

客厅，澹平盯着拾阶而上，瘦弱又恍惚的背影，身侧的手掌紧紧攥成拳头，仿佛某种压制不住的情绪要汹涌而出，如海啸半将那个瘦弱的小少爷吞没。

足足过了半晌，客房响起关门的动静，澹平都没有动，盯着楼上那扇门，轻轻叫了声：“小凡哥，对不起……”

·

月光静静落下，如同一层淡淡的薄纱。

冼平凡侧躺在床上，窗外幽蓝的光线如一张巨网，扑在身上。

他目光盯着床头柜上的芯片，一个小时前澹平的话反复在他脑海中回响，似是诱惑又似在引路，将他往某个方向引导。

一代观察者芯片有排异性，只有主人才能读取芯片中的记忆。

所以在家中，他触碰芯片，脑中出现的画面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就是被澹平捅死的？

而他可能就是真正的融凡？

一切魔幻又匪夷所思。

冼平凡秀气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目光复杂又痛苦，抬手想要拿起芯片试图读取记忆，但就在触碰到芯片的瞬间，又收回手。

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本能的抗拒。

他有种预感，一旦触碰，此刻的生活将顷刻间覆灭，他舍不得。

冼平凡长长叹口气，翻身面向宽大的落地窗，漆黑的夜色模模糊糊倒影出屋内的影像。

他看着窗户上那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一向自恋又大大咧咧的性格，第一次产生了自我唾弃。

嘲讽地勾起唇角，冼平凡啊见平凡，真相就在眼前，你就不敢触碰，真是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