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 第6章 第 6 章

他们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见面，再这么下去，梁应觉着不是他的心脏就是他的工作，迟早得有一个要出问题。

还没容他想到对策，就听宋清霖扯着嗓子喊他。

梁应扭头看过去，只见宋清霖斜倚在沙发上，探出半个身子问他。

“梁哥，裕阳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他酒吧开业，让过去捧个场。”他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梁应，“去吗？”

“你想去就去呗。”梁应有些不解，郑重其事地叫他居然是问这个，感觉有点怪怪的，宋清霖不算是爱玩的人，这种酒局十次可能也就应承个两三次，但无论去不去也从来不由他做主，今天怎么还问起他的意见来了？

见他没反对，宋清霖这才对电话那边答应下来，“行，那你把定位发我吧，我们一会儿到。”

“周裕阳你还记得吧？”撂下电话，宋清霖跟他详细展开，“就是我高中那个同学。”

“记得，是搞大女生肚子，被人家父母堵校门口那个吧。”梁应有些厌恶地别过头，他属实瞧不上这种浪荡子弟，只不过碍于是清霖的朋友，他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他那人就那样，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浪的没边儿，他……其实人倒没别的坏心眼。”

宋清霖也知道梁应看不惯他，想给他找补两句，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有力的辩护词来，只能说他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至于道德方面么，真是狗都摇头。

梁应哼哼两声，对于宋清霖的说辞不置可否，都是成年人了，跟什么样的朋友一块玩儿，他没那个权利去干涉。

周裕阳新开的酒吧叫“金朝”，在奉荷区，离他们住的地方大约有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那地方算是酒吧一条街，不过周裕阳开的店有种鹤立鸡群的特色，张扬的砖石外墙配上金色的行书招牌，再加上门前流水的豪车，一股子纸醉金迷的味道，好认得很。

“老宋，这边。”周裕阳特意跑到门口接应，满脸坏笑地对他挤眉弄眼，“今儿哥带你好好爽爽——”结果一瞧梁应跟在后头，顿时萎了，把那些骚话全咽了回去。

周裕阳对梁应其实有点打心底里发怵，当年上学的时候，没少被他薅着领子警告，生怕自己把宋少爷给拐带坏了。

“你这什么表情，见鬼了你？”宋清霖捶他一拳，“我梁哥，你不早认识吗！怎么着，在云海待几年待傻了？”

周裕阳心道，我可太认识这大哥了。

“没有没有，”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飞快打完招呼，拽过宋清霖小声抱怨，“你怎么还真把他带来了啊？那你玩不好可别怪我没招待。”

宋清霖跟看白痴似的看他，“我不带他来谁开车送我回去？”

周裕阳歪着脖子“嘿”了一声，“我们土财主就是没你们资本家有派头，瞧您这金贵劲儿，去哪儿都有这么一带刀侍卫跟着。”

宋清霖横他一眼。

“得得，算我不会说话。”周裕阳抬手比了个请，“您赏脸进来吧？”随后带着他们进了内场，在里边绕了一圈，一会儿说这音响设备斥了巨资，一会儿又炫耀调酒师是如何如何挖来的，几乎把得意之处全炫耀了个遍。

梁应跟在二人后边静静参观，动感十足的背景音乐，昏暗炫目的灯光，四处躁动着的年轻躯体，以及堂而皇之靠在吧台上火热拥吻的男□□侣……

等等，两个当众接吻的男人？

反应过来的梁应吓了一跳，光线暗并不代表别人看不见啊，何况吧台边一点遮挡也没有，然而更怪异的是周围似乎没人会投去异样的目光。

宋清霖看了半天，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这么大的场子愣没碰见一个女孩，“不是，你开的gay吧？”

“对啊，这不挺对你口味儿吗？”

“对个屁，”宋清霖从牙缝里挤出三字，偏过头惴惴地扫了一眼梁应，低声埋怨道，“你他妈不早说，梁哥不是这路人，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荤素不忌呢！”

宋清霖全然不知晓自己被暗恋这事，更无法想象梁应能够接受同性，在他眼里梁应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做人做事，简直是一身正气，自己把没走过半步出格路的梁应领到这种地方去，有种说不上来的罪恶感。

周裕阳脸上有点挂不住，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给梁应听，“又不是来了就他妈得扒裤子，清高什么呀？不爱看别看，走走走，咱上二楼包厢看点刺激的去，谁不愿意就走廊等着呗！”

梁应觉得他俩的对话有点好笑，他确实没开放到接受这些的程度，可也不是什么清纯小姑娘非得照顾着，“没事清霖，你玩去吧，我找个地方等你。”至于宋清霖跟姓周的上去会看什么表演、会干点什么，他不愿意想，更没道理管。

“去什么包厢，我在一楼转转喝两杯就走，待不了多长时间。”宋清霖直接拒绝了裕阳的邀请，他不是酒色之徒，本身并不好那口，况且他也不想让梁哥不自在，尽管不想承认，但最近他的确总是有意无意地迁就梁应，身边人越走越少，逼得他不得不谨慎对待，他不敢想象有一天连梁应也要抛弃他的情景。

周裕阳有些扫兴，可宋清霖说不去那谁也劝不动，没办法他只能安排了个清净点的卡座，叫了几个圈子里玩得来的朋友作陪。

梁应很识趣，极有眼色地退到一边，“清霖，我不方便喝酒，就不过去败兴了，你跟朋友们慢慢聊不用着急。”

“那你先坐那边吧台等我会儿，我聊两句咱就走。”

“嗯，去吧。”

梁应到吧台边上选了个角落坐着，一扭身就能看见宋清霖所在的座位。

“喝点什么，先生？”酒保小哥热情服务。

“不用，谢谢。我等人。”梁应坐在高脚凳上晃了一会儿，周围成双成对的情侣都在火热地打情骂俏，他真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儿才好，于是掏出手机默默处理起了工作，偶尔抬眼看一下宋清霖，确认是不是要走。

“帅哥，一个人呀？”穿着一身**透视装的小男孩凑过来搭讪，“要不要请我喝杯酒，万一喝醉了你可以带我回家。”他打梁应一落座就盯上了，帅脸、倒三角、长腿，一看就是个硬汉猛1，这种三好天菜在圈子里绝对是僧多粥少，也不知今天走的什么运气，叫他碰上个没伴儿的。

梁应礼貌地笑笑，婉拒道：“不了，我不喝酒。”

“我叫艾米，帅哥你叫什么？”他契而不舍地粘过去，“那我请你喝一杯也行，嗯……我猜猜你喜欢什么，威士忌？龙舌兰？”

“多谢，不过我真陪不了，我一会儿得开车，而且我等人。”梁应边说边跟他拉开距离。

“等谁呀？”艾米跟着看过去，灯光幽幽地斜打下来，隐约能看到一点宋清霖的样子，虽然只是侧脸也足够张扬绝色，“看上他啦？哥你眼光还真高，别怪我多嘴哈，你俩床上百分百撞号，到时候临门一脚了停下来，多难受啊。”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梁应有些招架不住这通大胆发言，严格来说他并不能算圈里人，他只喜欢宋清霖，偏偏他们之间又相隔无数鸿沟，不管是出于宋家的约束还是后来梁烁的拥有，都让他无法突破道德感去亵渎，以至于他从没肖想过二人的具体位置问题。

“那是哪回事？铺垫那么多归根结底不就为了睡觉吗，难不成还光看着啊。别老看他啦，我长得也不丑吧？别人想跟我睡花钱还得排队呢，对你免费你竟然不知道珍惜。”艾米招手要了一杯橙汁，“哎，说真的，你跟我试试，我保证你尽兴。”

梁应实在听不下去，打算起身走人。

“别走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嘛。你就当陪我坐会儿。”他拉住梁应，趁他不注意悄悄把夹在指缝的药片丢进了果汁杯里，然后推到梁应面前，“我专门给你点的，橙汁，喝这个陪一杯总行了吧？”

梁应被缠得没招，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喝完了，我能走了吧。”

另一边，宋清霖他们正把酒言欢。

喝到第二轮，大家都有些嗨，“哎我说，梁烁在哪儿呢，把他给忘了，赶紧赶紧，电话喊过来。”座上的人不知道他俩分手的事，还一直起哄，“又没干什么不该干的，你这怕老婆怕得有点邪乎啊。”

“分了。”宋清霖一口闷掉半杯酒，晃荡着杯里的冰块。

开玩笑踩到雷区，闹得一圈人都不敢吱声了。

“啊……”周裕阳看气氛不对，忙给他添上酒，见风使舵，“那什么，我早说他不行，分的好！早该这样，不给睡一天还净事儿，要我早甩了！”

“闭嘴吧你。”宋清霖喝完杯中酒，觉得待着也没趣，便抬眼往吧台那边寻摸，“梁应呢，我先回了，你们玩。”

有眼尖的先找到了，看戏似的调侃：“卧槽，要不给你叫个代驾吧，人家正热乎呢能跟你走？”

也有人话里泛着酸味儿，“行啊宋少，你身边的司机都这么招人，那小鸭子嘴特挑，一般人且看不上呢，瞧这意思俩人还挺急。”

周裕阳拿胳膊一顶宋清霖，“谁荤素不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