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的梁应气喘吁吁。
怎么证明?
他憋红了脸,心一横,说道:“我他妈那回都已经在底下了,你说还怎么证明!”
这事的确很有证明力,以梁应的战斗值,但凡他有半点不愿意的话,谁也讨不着他的便宜。
宋清霖嘿嘿直笑,抓着梁应亲了又亲。
显然,这个答案让他很满意。
“明天你是不是要出门?我跟你一起去。”他刚才听得明明白白,明天梁应要去找那小子拿东西,他才不想给这俩人独处的机会。
“你去干嘛?信不着我啊,我就拿个报告。”
“我去给你当司机!”宋清霖忿忿道,“我来开车,省得老有人惦记你的安全问题,快了慢了的说个没完。”
梁应只是笑笑没说话,翻身压着他亲了回去。
转天早上,宋清霖从起床就亦步亦趋地跟在梁应后面,誓要把昨晚的决策贯彻落实下去。
“我真有正事,”梁应以为他顶多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今天为了跟出去,还抢起车钥匙来了,“快给我,再闹我可使劲了啊。”
“不给,我说了我开车。”宋清霖抓着车钥匙晃来晃去。
梁应按着他肩膀夺了两下,都被灵活地闪开了。
“有本事你使劲抢啊。”
“你说的啊。”梁应迅速抬肘,将他制住,然后反掰手腕去抢那把钥匙。
宋清霖也无意跟他在招式上较个高低,他果断选择扔下钥匙,占领道德高地:“好疼,梁哥你为了出去私会对我下狠手……”
“别装。”梁应手上有准,他清楚自己使了多大劲儿,再者说宋清霖又不是什么娇弱的体质,两个人就算真打起来,也能有来有回地过上几招。
“真的!”宋清霖哀戚地握着手腕。
“不能啊,”这下梁应紧张起来,赶紧捧着他的手揉捏起来,“这样疼吗?活动下试试。”
揉了半天,宋少爷的手还是不管往哪个方向动都喊疼,梁应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手伤成这样,一碰就疼,肯定也没法开车了吧?”
“能开!”
“那动一下,好点没?”
“疼!”
“我说你怎么这么能赖啊,”梁应真是被他磨得没了脾气,终于妥协,“走吧,一块儿去。”
梁应不太想让宋清霖跟去,是有顾虑的。
因为今天不光是要去律所取报告,更主要的是要把那一百四十万提给他那个倒霉的赌鬼爹,对于这事,他总觉得不太光彩,更不想开口让人知道。
但是宋清霖……他算外人吗?
纠结过一阵,梁应觉得他不应该算外人,尤其是以目前这种情况来讲。
宋清霖说他开,还真就他开,一上车就问梁应去哪儿。
“去小公寓那。”
宋清霖手下一僵,不大自在地反问:“去那儿干嘛?”
这条路他载着梁烁走过无数遍,最后一次与梁烁告别也是在那,于是他心情不可避免地复杂起来。
“去……给老梁拿点钱。”真要开口,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他叫不出来那个爸字,也不愿意细讲是什么钱,反正不管是老子要还赌债抑或是折价卖房,都够丢人的了。
“老梁?谁啊?”
好半天,宋清霖的脑子才算拐过来这个弯儿,随后震惊地嘎巴着嘴:“他、他……”
关于老梁的光荣历史,宋清霖多少了解一些,只不过这事宋清霖知道归知道,却从来没想过会还有下文。
梁应尽量自然地说,“嗯,他回来了,我准备给他点钱,打发他走。”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
许久,梁应开口道:“站在你的立场上,挺为难吧?我就是觉得瞒着你也不好。”
“我能有什么立场,早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怎么说老梁也是个……”他长叹一声,处理了几天迈锐的事,梁应此刻无比深切地知晓老梁犯的错有多遭人恨,“应该让宋总处理的。”
梁应感觉脸上**辣的,公私不分地求情,还是替老梁这样的烂人,甚至他又要拿着宋氏发的工资去替老梁还赌债,简直一样的吃里扒外。
但是真让宋总去处理老梁,他又实在过不去大义灭亲那道坎儿。
“十几年都过去了,谁没事闲的还追究这个。”宋清霖漫不经心地答着话。
他越是这样,梁应就越过意不去。
“老梁跟废人没区别,找他也没什么用。就当他没出现吧,还按照我当初承诺的来,我总比他强。”
宋清霖古怪地看了眼梁应,“真不知道你在意它干嘛,两千万放到你身上能压死人,放到宋家屁都不是。你是不是被我爸洗脑了,他就拿这个当绳拴着你呢,你还自己再捆紧点!”
他真搞不懂梁应,明明错不在自己,偏要把债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可以不在乎,我不能不在乎!欠钱、欠人情的是姓梁的!”梁应像应激了一样,大声喊着。
“欠钱!欠钱!”宋清霖猛地一脚刹车,把车停到路边,高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你他妈愿意跟我亲嘴儿,是在打工还债,准备肉/偿了是吗!”
梁应的瞳孔震了震,眼皮忽然就垂了下去。
这种被刺痛的神情,放在身高体健的梁应身上,显得有点违和,却又奇异地让人想要安慰。
“对不起,我、我说错话了……”宋清霖抱住一言不发的梁应,他慌乱的解释,“我是太害怕,你别告诉我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就因为想还债,我不是说你在肉/偿,我是说,你留下的原因能不能主要是因为喜欢我?”
梁应在静默半分钟后缓缓把下巴抵上他的颈窝,回抱住他,“是因为喜欢你,想跟你不亏不欠的开始。”
刚刚那些话挺伤人的,但是梁应不忍心同他认真计较,他明白宋清霖几次被人放在天平上衡量过后再放弃的感受,所以愿意成为一个更包容的爱人。
宋清霖心头一动,他知道自己经常在梁应面前说话不过脑,却每一次都被纵容。
“对不起,”他小声说,“你别总觉得亏欠谁,是他们欠你的,他们之间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咱们别管。”
梁应眼眶有点热,像宋清霖这样顺风顺水的公子哥儿,未必能明白他的苦处,可是能听到一句笨拙的慰籍,也让他很感动。
他收起消极的情绪,弹了下宋清霖的脑门儿,“演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
车开到嘉园单元楼下。
梁应独自上楼去跟老梁做了交易,“卡里是一百四十万,密码还是以前的,趁我现在没反悔,你拿上快走。”
“我没地方去……”老梁接过卡,依旧不忘卖惨。
“爱去哪去哪儿,甭让我说第二遍!你不会以为房子卖出去了,别人还让你照住不误吧。”
临下楼前,梁应收缴了老梁的那把钥匙,当着他的面儿锁上了大门。
宋清霖在车里没等多长时间,就看见梁应从楼道里出来了,过一会儿后面又跟下来个男的。
他下车迎上去,“完事了?”
他以为至少会聊个十分二十分吧。
“嗯,”梁应回头一瞅,老梁离得不远不近的,正在原地打转盯着他们看呢,“仁至义尽了。走吧,上车。”
目光交错间,老梁突然像上了发条似的,直奔他们而来。
宋清霖近距离地观察到了老梁,原来他长得平平常常,面相上看不出什么大奸大恶的,相反倒透出点凄凉,看起来就像是子女不孝导致晚年不幸的孤寡老人,并不能叫人直观地将他和他犯下的那些恶行一一对应起来。
“小应——”他冲过来用力握了握梁应的胳膊,浑身颤抖。
“有屁快放。”
他眼眸跃动几次,火苗燃了又熄,“你,你好好的啊……我走了。”
宋清霖听见梁应骂了声操,紧跟着又爆出一连串发闷的笑声。
“你他妈就是开口再找我要点钱,都比这句中听!”
梁应一把甩开他的手,飞快地转身钻进车里。
“开车开车,”他催着宋清霖,“真他妈恶心。”
他简直后悔为什么要等老梁说出那句屁话,他到底在期待什么东西啊!
宋清霖忧心地偷觑梁应,他脸色很难看,这种情况适合说点什么呢?比如“他也有苦衷”或者“他其实不是完全没心”之类的?
“让你看笑话了,”梁应冷声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套路算是让他玩明白了。”
宋总会使这招,老梁也会,类似的伎俩总是在他身上屡出奇效。
梁应愤恨地捶着自己的大腿,妈的,他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他明白,难道非要逼着他当个薄情寡义的人才行吗!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能有个甜枣也不错,就怕一直是巴掌。
宋承衍将那份报告拿在手里掂了两下,又轻飘飘地扔回桌面,动作幅度不大,却明显是发怒的前兆。
“报告做假,隐瞒债务……看来我对你放手的还是太早了。”他倚进那张厚重的沙发椅上,对着梁应微微扬起眉梢,“这属于恶**件,得上会,你想好说辞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