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霖睡到半夜,起来发现屋里没人,找了一圈,才看见梁应瘫在外面的客卫里。
“梁哥!你怎么了?”他赶紧蹲下来给梁应拍着背,有些惊慌地询问。
梁应喘了会儿气,把视线对焦到宋清霖脸上,精神涣散地晃着脑袋,“没事,我出来上个厕所。”
宋清霖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嘴,气道:“还嘴硬,上厕所你带瓶水?再说屋里不是有卫生间吗!”
“你睡吧,我歇会儿就进去……”话没说完,梁应胃里又翻腾起来。
“吐几回了你?能行吗,要不咱去医院吧。”宋清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伺候着他吐完,“或者我叫他们过来给你看看?”
“别瞎折腾,我就是……胃有点不痛快,吐完就好了。”
宋清霖抻头看了眼马桶里的呕吐物,的确都是食物残渣,没什么可疑情况,这才稍稍放心。
说来也怪,宋少爷平常是个眼睛挺净、讲究挺多的人,哪儿有点脏或者味儿不太好闻他都得躲出去十米开外,这会儿梁应吐得正狼狈呢,他也不嫌了。
“你白天吃什么了?咱俩晚上吃的一样,怎么就你这反应啊?”
梁应就着他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没吃什么。”
“你是不是不能吃海鲜啊?”宋清霖想了下,也不对,之前见过他吃没事啊,琢磨好一阵才算破案,“你吃不了生的是吗?靠,你怎么不早说!傻啊你!”
宋清霖看着软成一滩泥的梁应,心里过意不去了,在他记忆中梁应很少生病,至少他没见过难受成现在这样的梁应。
“别在这坐着了,地上凉。”宋清霖把他架起来,半拖半抱地送回了卧室。
“好了……你不用管我,去休息吧。”梁应一到床上,就蜷起身子把脸埋进臂弯,催宋清霖去睡觉。
宋清霖看着男人为了逞强,都快缩成团了还说不要紧,翻着眼睛叹了口气,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转身走了。
梁应忍着胃痛,昏昏沉沉的眯了一会儿,又被人半抱在怀里。
“张嘴,”宋清霖把勺子送到他嘴边,“煮了两个荷包蛋,你吃点。”
梁应发着懵被他喂了口蛋白,连汤带水的,还挺甜。
“你出这么多汗?”他托着梁应的脖子,感觉湿乎乎的,伸手往睡衣里一探,“后背也是,先吃东西吧,等会儿给你换套衣服。”
一碗荷包蛋下去,温热的食物抚慰着受了一天虐待的肠胃,效果立竿见影。
素来强悍的男人,眼下正病弱地躺在自己怀里,这种反差让宋清霖禁不住心生爱怜,“还痛不痛?”
“好多了,抽屉里有布洛芬。”
“我刚问过医生,说这种情况最好不要随便吃止痛药。”他用手温柔地理了理梁应的头发,“我帮你换套睡衣,咱们睡觉好吗。”
梁应想说不用,但他身上一点劲儿也没有,无力反抗的他只好闭上眼睛装死。
宋清霖拿了套干净的睡衣,跨坐在床上替梁应解扣子。
才解开两颗,他就有点心猿意马了,算起来这是他第二回给梁应脱衣服,上次……宋清霖赶紧止住脑海里的想象,用最快的速度给梁应套上睡衣,照顾病人呢,想这些哪行。
身上黏糊糊的汗湿睡衣已经换下去了,胃也平缓不少,梁应感到困意渐渐袭来,他懒得睁眼,翻身拱到枕头边,对宋清霖一挥手,“你快睡去吧,我没事了。”
夜灯的亮度被调到最低,宋清霖转身在梁应旁边躺下,把人揽到自己胸前,用手轻柔地揉着他的肚子。
“睡吧,”他紧紧拥着梁应,亲了亲他的额头,“要是还疼的话,记得叫我。这屋里还有个大活人呢,你以为不出声,别人就能不管你了?”
被一个人承载住情绪、安抚下病痛,实在太具诱惑力了。
梁应被他用手暖着胃,不自觉地往他身侧靠了靠,或许人生病的时候都脆弱,梁应再也顾不得什么应该对错,只希望他能抱得再紧一点。
在宋清霖怀里沉沉睡了一宿,早上睁开眼看见两人亲密无间的姿势,梁应一时还有些迷茫。
“醒这么早,”宋清霖闭着眼自然地把他捞回怀里,埋着头哑声问,“胃好点没?”
“嗯,不疼了。”梁应挣了下,想从他怀里出去,结果被宋清霖抬起长腿结结实实地锁住了。
“梁哥,你过河拆桥啊,”他手脚并用地束缚住怀中人,故意坏笑道,“昨天折腾我一晚上,到早上就想甩开我是不是。”
梁应轻咳一声,脸臊得通红,“瞎说什么呢。”尽管他很清楚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但宋清霖言语上的挑逗,依然让他害臊。
“那我任劳任怨地照顾你,总该有点好处吧?”
“什么好处?”
“你说呢!”宋清霖歪着脑袋邪邪一笑,凑过来吻了上去,“以身相许得了。”
“少扯。”
梁应嘴上说着,手却贴上了他的脸,配合着回应他热烈的亲吻。
得到默许的宋清霖立刻激动得眼冒精光,按着梁应就是一顿乱亲,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还没亲够?”梁应撑着他的肩膀,强行分开两人,“今天好多事呢,赶紧起床。”
宋清霖看梁应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不起,难得纵容我一回,我得亲够本儿。”
“快起,”梁应一拍他后背,“听话以后就还让你亲。”
“真的?”
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吧?宋清霖真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哪位神仙点化啊,梁应就这么开窍了?
梁应嘴角一弯:“真的。”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想通了,其实宋清霖那天说得有道理,人如果处处压抑自己、做什么都前思后想的,活得确实没劲,况且有时再小心谨慎,也挡不住意外该来还是要来,就好比那个收购案,每一步都严格按照流程推进,最后却还是捅出个大篓子。
想到迈锐的事,梁应不免心烦,这场仗必须打得快准狠,否则后患无穷。
陪宋清霖吃过早餐后,梁应便计划约昨天找到的那几家律所面谈。
一上午约了三家不同的律所,前两家虽然是老牌大所,但印象很一般,梁应都不是特别满意,第三家是新成立不久的小规模律所,他之前都没听说过,抱的期望也不大,因为有人介绍所以才来看看。
接待他的律师姓严,叫严知远,年纪轻轻已经是律所的合伙人了。
梁应跟他在办公室里谈了一小时左右,就发现这位严律师的确有两把刷子,而且没那么多假大空的虚招,说话也很中肯实在,难怪律所的牌子不响也有人鼎力推荐。
两个人相谈甚欢,梁应基本上确定可以把案子交到他手里。
“那就先这样吧,严律师,过后我会把完整资料发到你邮箱。”
“好,手续我会叫其他同事送到您公司,您方便时签就可以。”严律师客气地陪他一同进了电梯,“我送您下楼。”
电梯刚到一楼,外面的大门也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俊朗青年走了进来。
“闻途?”严律师稍显惊讶,“你不说下午来吗,这么早?”
闻途啊了声,“闲着没事,早点出来算了。”
梁应看清来人,也一样吃惊,他以为跟这人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没想这么快又遇到,“原来闻老板跟严律师认识?”
闻途走近一看,站在严知远后头的是梁应,倒挺高兴,乐呵呵地说:“哟,这不巧了,全是熟人。”
严律师笑着说:“那还真挺巧的,想不到大家都认识。”
“缘分呗,”闻途笑眼弯弯地看着梁应,“梁哥,我大学跟知远他们学校挨着,算半个校友吧哈哈,他人特好,办事靠谱着呢。”说着,他朝左右打量了一圈,“梁哥今天……自己过来的?”
“嗯,我自己。”梁应猜到他问的是宋清霖,想起那天在金朝的难堪场面,终究还是尴尬,“那你们叙旧吧,我的事也办完了,就不多扰了。”
闻途还想留梁应一起吃个饭,梁应说还有其他安排就推辞了,他这两天确实有事忙,就是没事他也不打算跟闻途多有纠葛,毕竟那天晚上闻途热闹没少看不说,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送你啊,梁哥。”
也不管梁应答不答应,闻途直接跟出来,把他送到车门前。
“留个电话吧,”他挡在边上,笑嘻嘻地按着手机,“我都吹出去了,说咱们认识,回头要是发现我连你电话都没有,那多栽面儿啊。”
“闻老板说笑了,我这电话也不算秘密,哪儿打听不出来。”
闻途把手机递过去,“那不一样,你亲手给的我才敢打嘛,别处问来的太冒犯了。”
梁应没接他的手机,而是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送了出去。
闻途把名片收进口袋,慢悠悠地拖着长声道:“那天——”
果然,梁应闻言脸色一变。
“宋少爷好像酒量不太行,没几杯就醉成那样,酒品也不好……不过我保证,不说出去就是了。”闻途笑了下,俏皮地一眨眼,“下回咱们别带他了,跟我喝酒你完全可以放心,就算醉了也绝不会像他那么失态。”
梁应不想理他,准备越过他去拉车门,宋清霖专属的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