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鸟渊鱼 第41章 银汉红墙

“林欲，技侦又来了一个新人，局长说让你带。”陈嘉拿着一份档案推开办公室的门，“名字叫……沈程。”

陈嘉话毕，林欲一口咖啡呛在了气管里，咳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什……什么？叫沈什么？”林欲的声音咳的有些哑。

“沈程。三点水的沈，禾字边前程似锦的程。”陈嘉看了一眼档案上的名字。

“……沈秋他弟？”林欲喝了一口清水顺气。

“我不清楚。你认识？”陈嘉把档案放在他桌上。

林欲放下杯子拿起沈程的档案翻看。脑子里面关于沈秋家这个撒娇鬼二少爷的记忆逐渐复苏：炎热的夏季，那双引人沉溺的眼睛，被弄乱的厨房，总是消失的打火机，他亲手编的手绳，三角面团和饺子串，在草原上的十指相扣，十六天凋谢的茶花……

“一个张希还没带出手，又来一个沈程，冯局这是拿我当幼师用呢？”林欲看着档案上的证件照，有些恍惚。

“你就算不想带也不能晾着他。”陈嘉摊手。

“没有不想带……但冯局这明显是在针对我吧。”林欲合上档案，“张希是法医我带就带了，沈程跟我也不对口啊。”

“谁让你那么作他的。”陈嘉挑眉，“局里就属你一天到晚的总出事。自从你来了他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我怎么作他了？你说的好像我是惹事精似的。怎么不提局里只有我一个法医，每个案子都得我来摆平的时候？”林欲不服，“又是带队又是解剖又是破案又是教新人，铁人也不能这么使啊……他怎么不让你带？技侦……老魏呢？他怎么不自己带？”

“因为——”

“因为是我和冯局特别要求的。”

陈嘉正欲开口解释却被一个轻快的声音打断，林欲闻声身形一僵，转过椅子朝办公室门口看去——即使将近十年没见，林欲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正靠在门框上穿着警服身姿挺拔偏头看他的人，除了沈程还能是谁？

“敲门了吗就往里进？”林欲好看的眉皱到一起，颇具威严的问道，“都是见习生了还这么没规矩。”

沈程眨了眨眼：“我是太急着要见你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这下换陈嘉皱眉了。

“好吧，下不为例。”林欲闻言眉眼松弛下来，颇为心虚的瞄了陈嘉一眼，又把沈程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沈程缓缓走到林欲跟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把林欲圈在双臂之间，俯身靠近了林欲的脸跟他对视，“说了毕业就去找你，你怎么不等我？”

“我……大四那年出了点事……”林欲将头微微偏开，与沈程分开些许距离。

“没关系，哥不等我，我就来找你了。”沈程垂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林欲，“哥还是很漂亮……就是瘦了很多。”

林欲放松肩颈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们分开的那天并不愉快，他本以为沈程的性子会在重逢的第一时间兴师问罪——虽然确实也问了，但似乎只是轻轻拿起——可沈程看着他说出“你瘦了很多”的这一刻，林欲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长高了？你变了很多？从没想象过你穿上警服的样子？林欲向来深谙八面玲珑的处事之道，面对沈程时竟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漂亮什么，都是三十岁的人了。”林欲垂眸。

沈程愣住，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啊？那是什么很大的年纪吗？”

林欲哑然失笑。

“行了行了，闹够了就去找老魏领你的工作，先把基础的都练好再找我报道。”林欲把椅子转正，背对着沈程，“我看你档案上的专业是刑事技术，法医这边的工作你不熟悉，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没法跟你哥交代。”

“我哥才不会管我。你就尽管用我嘛，我之前在水上派出所实习，巨人观的尸体也看过好多了，基本的我都知道。”沈程笑嘻嘻的又求他，“我初来乍到的，除了你谁也不认识了，你就心疼一下我吧。”

沈程比林欲高出半个头，这个距离下微微低头就能看到林欲敞开的胸口。穿衬衫不喜欢把扣子全系上，会留下领口的两颗，恰好露出白皙的一小片皮肤，精致的锁骨和紧贴着锁骨尖下边的一颗痣。

将近十年过去，林欲的样貌几乎没变，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风姿绰约，面容明艳，宛若当年，但他又感觉到林欲实实在在的变了。

——在他离开的三千一百七十六天里。

“我再心疼你也得去找老魏先报道，就算以后要跟着我学习，你也是归他们刑科组的，我和你们陈队是外勤组的，和你专业也不对口啊。”林欲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最终撒娇无果的沈程小朋友被铁面无私的陈嘉队长拎出了办公室。

林欲目送可怜的橙子被关在门外，摇头叹息后继续核对张希刚交给他的尸检报告。

“真是沈秋他弟？”陈嘉把办公室的门锁上，转头问他，“你们之前就认识？”

“是啊。”林欲捏捏眉心，“上次见面是……在我去军研部之前，应该已经是九年前了吧。”

“九年？”陈嘉重复了一遍。

“差不多吧，他是我大四那年九月搬回家去的。”林欲回忆着，看向桌上的日历，“已经八年八个月没见了。”

林欲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把改完的报告发给张希后又开始做上午没做完的数学题。

陈嘉看着奋笔疾书做着演算的林欲。

距离段兰案结束已经过了整整一年，那种总是萦绕在林欲身上的像是易碎的瓷器一般的气质几乎消失不见了。

林欲靠在沙发椅上，从头发丝儿到手指尖儿都是一副慵懒的姿态，长发没扎起来，随意的披散垂落在肩头，衬衫开了两颗扣子，锁骨尖端的一颗痣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身形瘦削，宽肩窄腰，身材比例很匀称，两条修长的腿自然交叠，眼尾自带一点浅浅的红，镜片后边眸光流转，偶尔翻一下草稿纸时撩起来的简直就不是眼皮，是人的心弦。

不得不说，他长得确实很好看，陈嘉还没见过比林欲更能称得上“漂亮”两个字的人，而且他好像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随意但端正的劲儿。

真是风流。

陈嘉轻轻摇了摇头，虽然看起来不那么正经，但总比以前那种飘飘忽忽的样子让人安心多了。

林欲确实很有魅力，不只是外貌上的，还有无可置疑的专业水平，无时无刻不掌握着分寸感的行为，看透人心的聪慧，以及拿捏人心的手段，都招人喜欢的紧，也不怪桃花都在他身边扎堆。

陈嘉现在也不能否认当年在刑院初见他的时候确实感到很惊艳。

但是和那时候相比，林欲也变了很多。陈嘉是唯一一个目睹了这一切发生的人，他不知道段兰的死给林欲究竟带来了什么，但他猜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把林欲彻底打碎，又重组起来。

看似慵懒舒展非常自在的转着笔的林法医其实五分钟都没读进去题，脑子里一直在回放刚才沈程靠近他压在办公桌上，对方的发丝几乎碰到他的鼻尖，衣服上熟悉的味道也不断侵袭着林欲的心理防线，把他拉回十年前和对方共处的那段时光里。他又不能移开目光显得心虚，只能强压着汹涌而上的回忆和沈程对视。

沈程的眼睛很好看，或者说……很醉人。每次他望进那里面，都好像要沉溺其中。

九年……

已经九年过去了啊。

分开的时候沈程说毕业了会来找他，但他后来一直在各处辗转，也没机会再见一面。他也没想到沈程会来吴淞工作。

林欲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

分明只是短短两年的一点交情罢了，当年他也只是受沈秋托付照顾沈程而已，怎么就念念不忘呢。

可话虽这么说，可那个眼眸明亮像黑曜石，会跟奶咖在沙发上搏斗，从他手里抽走烟盒，趁他不注意偷他打火机的少年的模样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即使回忆已经落灰，他也没法不承认，他确实被沈程眼里的明媚春光和缤纷绚丽取悦、吸引、并为之沉迷过。

那段日子在他的记忆里始终洁净、一尘不染。他不允许，也不舍得让那段难得轻松愉快的时光被其他的记忆染指。

九年过去了，他都和当年不再一样了，可沈程还一点都没变。

林欲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怎么了？”陈嘉抬头。

“没什么，这题有点难。”林欲轻松的回答。

严格来说沈程并不是个新人警察，大学四年再加上实习三年，他完全熟悉所有的执法程序，刑科的专业能力很优秀，外勤经验也很丰富，再加上他性格开朗很会与人相处，老魏对这个新组员十分满意——毕竟像林欲那样初出茅庐就当上副队长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他倒也不那么希望来一个能一下子把他的组长位置顶掉的人，沈程这个程度就非常合他心意。

魏立民心安理得的收下了林欲贿赂他多照顾沈程的几条好烟。

刑科干的净是些繁杂细致的活儿：照相、痕检、文检、枪检、指纹、声纹、通讯、外貌识别……说白了就是麻烦，没人爱干。先前他要扯全科专精的林欲过来给他们帮忙，全被陈嘉挡了回去……不过现在有沈程，他们刑科组终于也是扬眉吐气了！

魏立民抽着烟，拍了拍沈程的肩。

“小沈在刑科好好干！超越你们林副队指日可待！”

“嗯？”沈程疑惑的看向魏组长，“我下个月就要去外勤组跟林副队学习了，魏队不知道吗？”

老魏僵在原地。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姓林的。

新来的小沈警官在追求林法医这件事在沈程就职后的一周内就轰轰烈烈的传遍了整个警局，就连一向不爱搭理林欲的林梓洋也忍不住和陈嘉多说了几句“管好你那副队少弄这些事出来”。

陈嘉长叹。

“不如你让老魏把沈程先管好。”

林欲和他就在同一个办公室里，沈程一天敲八百次门喊林哥在吗，一日三餐都送到林欲手边……林欲也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沈程明明还没到他手下学习，现在几乎也成了他半个学生了。办公室恋情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两位当事人却好像没这回事儿似的，依旧每天如常相处，丝毫没有要避嫌或是澄清的觉悟。

周末上午沈程照常等林欲来值班。

“早。哥，头发乱了。”沈程看他进来，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边。

林欲随意的拨了两下头发，习惯性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看了一眼沈程又准备放回口袋里。沈程的动作更快，直接从他手里把烟盒拿走了。

“又收缴一盒。”沈程拨开烟盒，“少了五根，哥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抽的？”

“什么叫背着你，我光明正大在门口抽的。快还来，应酬的时候还要用呢。”林欲伸手去夺烟盒，奈何沈程现在比他高上不少，手臂举直后他就有点够不到，“你现在真是长得高了就肆无忌惮了……”

沈程挑眉：“还有更肆无忌惮的呢——你昨晚放在办公桌上的打火机我也拿走了。”

林欲抿唇深吸了一口气。他向前靠近一步，几乎紧贴在沈程身前，把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沈程慌忙伸手扶稳他的腰，刚松懈一瞬，林欲就拉下了他的右腕把烟盒勾到了手里。

“不跟你闹了。到点上班。”林欲达成目的，退开两步转身挥了挥烟盒，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办公室。

只留下沈程还在门边站着，缓缓收拢空荡荡的右手，半晌才抬手掩唇弯起眼睛笑开了。

沈程走进刑科组，刚放下背包就有同事凑过来一脸兴奋地撞了一下他的肩：“哎，你和林法医要好事将近啦？”

“什么？”沈程愣了一下。

“你小子别装了，刚刚都看到你俩在门口抱在一起……”

“刚刚？”沈程恍然，“不是，你误会了，我和林法医不是那种关系。”

“诶？可是之前大家都说你在追林法医呢。”

“哪有的事。我们十年前就认识了。”沈程微微蹙眉，“我高中的时候他很照顾我，所以关系比较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原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们真的要成了呢。”

同事摇头叹息，颇为遗憾地离开了。

沈程拿出手机点开刑科组的群聊。

要不要澄清一下呢？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或许本来大家也只是随口扯的绯闻，他要是特地澄清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左右那人也不会在意这种事。被谁追求，又和谁有恋情，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一样的揣测了吧。

谁让那人总是四处留情。

沈程下意识看了看右手心，十分钟前林欲的指尖在那里划过。

他关上手机放在一边。

奉城的秋天很短，中秋节刚过不久就开始降温。陈嘉和林欲半夜在警局值班，休息的时候出门在隔壁小饭馆吃宵夜闲聊。

自从沈程调到林欲手下学习，和张希是摩擦不断，张希性格沉稳内向，做事谨慎过分，沈程反而是不拘小节的直率作风，再加上张希对林欲向来尊敬，不像沈程总是越界，俩人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得陈嘉头疼。

好不容易有个独处的时间，陈嘉不可避免的提到了沈程的事，林欲的反应比陈嘉想象的要坦然得多。

“局里的工作压力又大又无聊，大家有个谈资可聊也好。”林欲无奈摇头，“沈程也不在意这种事。”

“他在不在意倒是次要的，张希现在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也不管了？”

“孩子嘛，随他们自己闹去吧。”

冬瓜排骨汤端上来，冬瓜汤归林欲，排骨归陈嘉。陈嘉拿了碗先盛好冬瓜汤放到林欲面前，又动筷夹起一块排骨，刚咬下第一口，就听到坐在对面的林欲沉声低语一句。

“吐出来。”

陈嘉动作一顿，抬眼看了一眼面色如常喝冬瓜汤的林欲，吐出嘴里的排骨，用筷子轻轻点了点碗。林欲不动声色的迅速瞟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垂眸又喝了一口汤，轻声道：“咽下去了吗？”

“刚那是第一口，让你拦下了。”

林欲提高了音量：“外边冷，打包带回去吧。老板——”

他招呼完之后让陈嘉打包，说罢就起身往外走。

陈嘉从老板手里接过打包盒，把冬瓜排骨汤装好封盒，正打算拎着塑料袋出门找林欲，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

[直接回局里。]

林欲发来的。

陈嘉压下心里的不安快步走回了警局。半夜一点，除了他们俩的办公室，只有卫生间还亮着灯——他们离开的时候分明还关着。

陈嘉放下打包盒直冲卫生间，林欲背对着他正拿方便筷子往喉咙里捅，听到有人进来他抬了抬手示意陈嘉出去。

陈嘉皱着眉退出卫生间，干呕的声音持续不断，他走到桌边打开餐盒，排骨汤的香味扩散在空气里，把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林欲又逼了回去。

陈嘉的眉皱的更深了，低头仔细看着排骨汤，拿着方便筷子搅了两下。

——这汤到底有什么问题？

事实证明林欲的犯罪雷达实在准的可怕。化验结果出来之后，那一碗排骨汤里煮的都是人骨人肉。

陈嘉不禁也有些反胃。

局里马上开了紧急会议。林欲在会议室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沈程接了杯热水放到他手边。陈嘉看着自己的位置被沈程占上，自动坐到了林欲对面。

林欲是不喜欢办案的，也不喜欢开会。以前局里就他一个法医，一有案子他一个人得拆成八个忙，久而久之，就算后来有了张希帮忙，他也对案子有点排斥，大有恨不得现在就退到二线把事情全丢给张希的架势。

林梓洋坐在主位开完案情会照例开始数落林欲。

“不想干了就趁早走人。天天昏昏欲睡的，轮休没轮到你吗？”

“……你少管我。陈嘉都没说我什么，轮得着你管？”林欲睁开眼睛，一脸不忿，“看不上我你倒是去市局调法医过来啊，又要用我，又看不上我，真不知道你一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说完不等林梓洋再继续说，他站起身就走出了会议室。

DNA检测还要几天还能出结果，目前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饭馆已经查封，开饭馆的中年夫妇战战兢兢的坐在警局里，问话的说词也没有问题，肉也是市场买来的，一路追查也没什么线索。

林欲靠在沙发椅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监控屏幕。

沈程拿着两份晚饭进来，很是细心的给林欲拆好外卖包装，又把筷子摆在他的左手边，方便他一边吃饭一边看监控。

“老师，”张希也拿着两份饭推门进来，看到坐在林欲旁边吃饭的沈程愣了愣，“你——”

陈嘉非常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了一份饭。

“谢谢。”

“——不客气，陈队。”老师身边的位置被不速之客占领，张希只能坐在陈嘉旁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刚才听到冯局跟林队大发雷霆，整个走廊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活该。”林欲嚼着米饭，“这案子好玄，线索不少，但是没一个能连起来。”

沈程挑着菜里的青椒，把挑好的菜推到林欲跟前，剩下的青椒自己吃掉。

“等知道了死者身份就好办多了。”沈程也思考着，“不过饭馆买的这排骨竟然追查不到来源，确实有些奇怪。”

“嗯。我们也和饭馆老板认识这么久了，他们夫妻俩也不像是会做出杀人做成菜卖这种事的人。”张希吞下一大口辣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案子。”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相面了？”林欲听着他们说话，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目光依旧没离开监控屏幕。

“是不该以貌取人，我就随口一说，老师别放在心上。”张希已经吃完，把饭盒和筷子都塞回外卖袋子，“老师当时是怎么看出那是人骨的？”

“所以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退居二线……”林欲从沈程的那份里夹了一块西蓝花，看向张希，“那盒排骨你也看过，说说你的发现。”

“都剁成段了……”张希皱起眉，“应该是肋骨，骨骼拼合不完全，肯定还有别的卖出去了，或者还没来得及做。”

“饭馆剩下的排骨和肉类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人肉。”林欲又看向沈程，“然后呢？”

“这肉是凭空出现的，既然菜市场没有线索，我认为要么是菜市场的人说谎，要么是老板夫妇在说谎。”沈程一边吃着饭一边认真回答，“菜市场一共就那么几家肉铺，全查了一遍也没查出什么，我还是觉得应该从饭馆这边入手。”

林欲喝了一口水，目光投向陈嘉：“听听你们陈队长有什么想法。”

陈嘉刚收拾好自己和张希的饭盒，正准备起身拿出去丢掉，闻言又坐了回来。

“你还提问上我了……”陈嘉无奈回答，“主要还是先排查饭馆老板和他妻女的人际关系，继续追那批肉的来源，还有老板和妻女的生活轨迹。”

林欲点点头，顺手拿过沈程的剩饭扒拉到自己的这份里：“林梓洋怎么说这案子？”

“你怎么问起他了？”陈嘉挑眉，“你们俩关系缓和了？”

“我问的是你。你跟他关系好就够了，我不用跟他缓和。”林欲吃完最后一口，随手放下筷子专心盯着监控屏幕，“张希沈程没事也和他多交流交流，他经验多，你们多学习。”

沈程十分自然的把两人的餐盒餐具都收拾好，又连带着陈嘉那份也一起收拾了。

“好的，老师。”张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先去找林队问问看。”

“那我去跟排王老板的人际关系了。”沈程拎上外卖袋。

“去吧去吧。”林欲挥挥手把两个小孩都支出了办公室。

“所以你当时到底是怎么看出那是人肉的？”陈嘉看着两人关上了门，问起了林欲刚刚回避的问题。

“你就别刨根问底了……”林欲换了一页监控，“这让我怎么回答啊。”

“你真见过？”陈嘉挑眉。

“见过。”林欲破罐子破摔的回答，“前年……我也不知道哪年，在边境执行任务的时候遇见过。毒贩把抓到的卧底的肉片下来煮了给他自己吃。”

“你什么时候去过边境？”陈嘉惊奇，“这几年你不是一直在奉城吗？”

“大哥，我都出去执行任务八百次了，奉城的、连城的、京城、边境、还有蒲城、青城，你是一次也不知道啊。”林欲忍不住吐槽他，“你这人真是绝了，只要不和你说，你就真的完全不问啊。”

“所以麻烦你每次都开一下金口告诉我行吗，我没那种探究别人生活行程的爱好。”陈嘉敲了敲桌子，“背着我做这么多次危险的事你还有理了。”

“做都做完了，你现在才来兴师问罪也晚了。”

“下次再有什么任务必须告诉我。”陈嘉严肃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