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尽致 第16章 第 16 章

平时不生病的人，只要一生病就会很严重，赵景致就是这样的人。

林漓好不容易哄他入睡，但是到半夜的时候他体温又开始回升了，迷糊着说了很多梦话。林漓觉得，可能赵景致这一辈子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在梦里了。没办法，他只能将赵景致送去医院了。

看着护士给他打完针，林漓才安下心来。他害怕赵景致又发热，所以只好抓着他的手，这样就能时刻感知他的体温。只是，被折腾了这么久，林漓实在是太累了，撑不住，在赵景致的病床边睡着了。临昏睡前，他还庆幸明天是周末。

清晨，赵景致睁眼，入目的是一片白，窗外阳光正好，偶有几只小鸟停在树梢上唱歌。林漓的头枕在病床上，另一只手则一直抓着他。从这个角度看，赵景致可以看到林漓乌黑的短发和红扑扑的脸蛋，他长长的睫毛垂下，轻轻地贴在白皙的皮肤上，红红的嘴唇微微嘟起。

看着很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碰一碰他白嫩的脸庞。

赵景致刚想抬手，林漓的眼皮就颤了颤，随后就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眼珠里似是铺了一层水光，在清晨熹微的阳光下显得透亮。

“嗯？你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点迷糊，“还难受吗？”

赵景致看着这样的林漓，觉得有些好笑，他承认，他其实很喜欢刚睡醒的林漓，脸颊红红，有点呆，很像一只可以任人摆布的娃娃。

见赵景致没说话，林漓以为他还难受着，就出去找来了护士，让她给赵景致测了测体温。幸好，体温降了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林漓便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只是当他回到病房，就不小心碰到了赵景致在打电话。

"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回去。好，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说。"赵景致的声音清冷，带着点生病后特有的鼻音，若有似无地夹了一丝勾人的性感。

若是平时，林漓定会被这声音迷得神魂颠倒，但此时他在意的却是那句“这两天就会回去”。他是要离开了吗？这么快？也是，奶奶都不在了，赵景致应该不会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了。毕竟这里放眼望去都是回忆，留在这里也是徒增伤感。

自己也只是跟他上过两次床，而且那两次也都是自己上赶着去勾引的，也没问过赵景致到底愿不愿意。他们什么进一步的关系都没有，没名没分的，有什么能让人家抛下事业留下来的理由呢？况且他还觉得自己是一个会骗周奶奶钱财的骗子呢，说不定心里是讨厌自己的，只是赵景致这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罢了。

越是这样想着，林漓的心里就堵得慌，莫名觉得有点委屈，他抿着唇，低垂着眼帘，站在病房门口的阴影里。

赵景致刚放下电话就看到站在门口低着头的林漓，他叫了好几声，林漓才反应过来。

林漓的头发被走廊的风吹得有些凌乱，手里拿着几张单据，阴影落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一双眼睛更加的清亮。

“怎么了？”赵景致问了一句。

林漓摇了摇头，脸上绽开了一点笑来，“没什么，我给你办了出院手续，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赵景致点了点头，而后又看了看林漓，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就这样，两人都一直沉默着，直到林漓把车停在街口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回到大屋，他们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的两旁是具有岭南古朴韵味的老房子，清晨倾斜的阳光将巷子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明亮的阳光地带，另一边则是老房子投下的阴影。

两人肩并着肩走在用青砖铺成的小道上，时间仿佛停滞了般，周围都安安静静的，让林漓有种不知何年何月的错觉。

他抬头望着一栋老房子上的三角梅，脚步也不自觉地放缓了下来，望着望着，那一抹红变得逐渐模糊，让他的眼睛有些失焦。

赵景致在想事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林漓落在了后面，于是他停下了脚步问道：“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赵景致低沉的嗓音传到林漓耳边，让他停住了脚，视线也从那一株三角梅上挪开。

林漓看着赵景致，模糊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明，似是相机找到了焦距。良久，当他看清了眼前的赵景致时，刚刚想好的措辞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他低头咬着嘴唇，眉头紧皱，有些紧张。

赵景致似乎能看透他的内心，于是开口帮他解围道：“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林漓几乎是立刻就抬起头来接话道：“我送你。”

明亮的阳光照在青砖墙上，使它斑驳的痕迹愈发明显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从林漓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风，吹动了他的发梢。

赵景致看了林漓那漆黑的双眸良久后才开口道：“不用麻烦，你还得工作。”语气是平和礼貌的，但又带了几分冷淡与疏离。

但是林漓也没放弃，连忙道：“不麻烦的，我最近没什么工作。让我送送你吧！”说完他便期待地看着赵景致，眼底带着些许微光。

这次赵景致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许不回了吧？就算回了，他们还会有机会碰上吗？毕竟在他回来之前，他们就从来没碰上过。而且，他走了以后，自己应该也没什么理由联系他吧。所以，林漓想送送赵景致。

阳光变得灼热，将站在太阳底下的林漓晒得皮肤微微发红。赵景致皱了皱眉，便上前将他拉进阴蔽处。

林漓愣了愣，但依然不依不饶，他认真地看着赵景致，声音带了点委屈和小心翼翼，“让我送送你。可以吗？”

赵景致抓着林漓的手不觉地紧了紧，他低头俯视着林漓，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赵景致英俊的脸就近在咫尺，看得林漓的心砰砰乱跳，他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却没有察觉赵景致手上的力道。

赵景致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道：“可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了些鼻音，醇厚得像一壶酒。

林漓听到他答应后，脸上就漾开了一个笑来，眼睛弯弯，像天边的月牙。

看着这样的林漓，赵景致觉得他有点傻，又有点可爱。林漓的脸颊开心得像是甜甜的奶油蛋糕，蛋糕旁边还塞了两颗樱桃，让人有想上前舔一口的冲动。

巷子里没有人，赵景致低下头来，很轻很快地在林漓微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当唇瓣离开，仿佛丝丝的甜味仍然萦绕在他舌尖。

看着脸更红的林漓，赵景致低低地笑出了声，他声音微沉，像是拉动大提琴时发出的沉着的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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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清晨，林漓疲惫地躺在床上，他全身酸痛，动都不想动一下。

这两天里，林漓没什么工作就请了个假，结果却是疯狂地肆无忌惮地跟赵景致滚了两天床单。刺激地让他头皮发麻，房子里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给他们做了个遍，就连吃饭和洗澡都是连在一起的。

林漓想着以后可能想做都做不了了，干脆一次做到够好了。赵景致笑笑也没说什么，力道却越发地大，也是疯狂地沉溺在情事当中。

这两天，他只要一想到赵景致要走了，就特别难受，总想着要粘着赵景致，把人撩得没日没夜地在自己身上驰骋。所以，林漓特别的累，连眼皮都没力气撑开了。

只是当赵景致穿戴整齐后，神清气爽地俯下身凑到他耳边说话时，他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要走了，下午两点的飞机。”温和磁性的嗓音被压得低低的，带了点邪魅和笑意。

林漓忽地睁开双眼，就看到赵景致似笑非笑地站在床边看着自己，他旁边还立着个行李箱，看来是要准备出门了。

林漓怕他要丢下自己似的，立刻就惊呼出声，“你......你等一下，我很快，很快的，”声音还因为昨晚的呻吟过度而微微沙哑着。

他慌忙地起身，但是身体上强烈的酸痛感让他难受得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赵景致伸手将林漓抱起，他手掌上温热的感觉在林漓**的肌肤上流转，让林漓觉得有些舒服。

他下意识地环住赵景致的脖子，看着赵景致轮廓分明的侧脸，他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了亲赵景致的嘴角。

赵景致低头，眯着眼地静静凝视着林漓，看得林漓脸颊都有些烫，他低下头，就埋进了赵景致怀里。

赵景致勾了勾嘴角，眼底带着点细碎的笑意，他将林漓温柔地放回床上，嘴唇就贴了上去，跟林漓很单纯地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唇瓣相离的时候，林漓的嘴唇被吻得红红的还带了点水光，他眼睛漆黑明亮，像闪烁着的星辰，惹得人又想再欺负一次。

但赵景致还是强忍下内心的□□，只舔了舔林漓的唇瓣，像是解渴般，一遍又一遍。良久后，他才开口道：“躺好，我帮你涂点药。”

“不用不用，我还好，你赶飞机怕是来不及了。”林漓连忙拉住准备要出去拿药的赵景致。

赵景致低头看了看林漓，眼里含着一抹笑意，“现在才九点，我下午两点的飞机。”

林漓愣了愣，立马就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真的才九点。那为什么要跟他说要走了，还收拾得这么整齐，吓得他以为来不及了。

正懊恼着刚刚自己有点傻的行为，赵景致已经拿着药膏回来了。

林漓乖乖躺好，头歪着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感受着身体上温柔舒服的触觉，他的鼻子不自觉地酸了酸，眼眶也变得温热。很快，窗外的天光变得模糊，枕头也湿了一大片。

他真的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最近却总是频繁流眼泪。人只要孤独久了，一旦让他碰上温柔的人或者温柔的事，哪怕再坚强的人也会湿了眼眶吧？

赵景致拧好瓶盖，准备帮林漓穿衣服，却发现他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头歪向另一边，看不清到底是不是睡着了。

赵景致俯下身碰了碰林漓的脸蛋，却触到一手湿热，他皱了皱眉便将林漓扶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林漓眼里盈满了泪水，稍稍一动就会顺着脸颊滑落，在日光下显得亮晶晶的。赵景致轻柔地用指腹碰了碰他湿润的眼睫，问到：“怎么了？”声音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林漓低着头，嘴唇抿着，也不说话，他吸了吸鼻子，而后摇头，几滴晶莹的泪珠就掉落了下来。

赵景致吻了吻林漓的眼角，舌尖都是苦涩的味道，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给林漓套上了衣服。

他们在一起吃过简单的午饭后，就准备前往机场了。考虑到林漓的身体状况，他们最终还是打的去的机场。

去到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机场广播里播报着航班信息和登机提醒。

林漓和赵景致站在机场落地窗前。那是占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窗，透亮又广阔，光滑的地板像水般映着湛蓝的天空，让人仿佛有种置身于天际与水际接壤线上的错觉。

午后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赵景致的肩上，金灿灿的，林漓看得有些出神。

“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赵景致温润低沉的声音传来，才让林漓回了回神。

他将视线从那抹灿阳中挪开，缓缓地抬起眼，认真地看着赵景致，而后乖乖地点了点头。

赵景致看着林漓顺从乖巧的模样，又有了想上前吻他的冲动，奈何这里是机场，人太多。他只能伸出手摸了摸他光滑的脸蛋。

林漓顺势就将脸贴到赵景致的手心上蹭了蹭，像只粘人的小猫咪。他依然看着赵景致，眼睛映着窗外的阳光，亮亮的像一颗宝石。

广播声再次响起，盖过了喧闹的人声。

赵景致似是还有话要讲，但是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待到广播声落，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化作简单的一句，“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温热的掌心刚离开，林漓就开始怀念那温柔的触感，他看了看赵景致，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

赵景致看着这样的林漓忽然觉得有些不忍心，但是机场似乎并不是一个好地方，不能随意的冲动。他只好忍着不去看林漓，手紧紧地抓住行李箱把手，狠着心转身离去。

林漓看着地板上赵景致的影子慢慢远去，鼻子还是没忍住酸了酸，眼里似乎要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但是被他提前抬起头来阻止了。

林漓看着洁白的，高高的天花板，心里是一阵阵的抽疼，让他有点难以呼吸。

他还是走了，也不抱抱人家，就这么走了。

还会再见吗？

也许不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