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江辞。
余响对此感到奇怪,回过头问:“你今天不宠幸食堂了?”
江辞:“……”多么糟糕的用词。
不过毕竟是从余响嘴里说出来的,倒也正常,江辞便自动把这个词替换成了‘去’,神色如常地答:“临近考试,食堂人太多了不想去。”
余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临近考试很多嫌弃食堂难吃的走读生为了考前抱佛脚节约时间,会选择去食堂对付一下,而江辞恰好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倒也解释得通。
“问题是不临近考试食堂人也多啊。”方承羽在一旁说了句大实话——他们学校人多,住宿生的基数也很大,而正常情况下住宿生是不允许出校的,一日三餐只能在食堂解决。
“好吧,食堂难吃。”江辞改口改的很快。
但这话同样存在着很大的漏洞,就在方承羽以为余响可以一眼看破并且说“都难吃这么久了怎么就今天不想去了”时,他就见余响笑了一下。
然后说:“你终于受不了了?我只吃了三天就吃不下去了,你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吃了一年多。”
方承羽:“……”
余哥!他这么强烈的目的性你难道就一点都没看出来吗?!
不过由此看来这两人的关系的确是缓和了不少,至少应该不用担心哪天又被雷公扣上欺负同学的帽子。
“我反正是不介意,至于他们……”余响没有把话说的太满,而是将决定权交给了自己另外两位朋友。
还不明情况的张淼纠结地瞅了瞅余响,直愣愣地道:“余哥,你上次不是还说看着他你吃不下饭吗?”
方承羽默默伸手掐了一把情商死低的张淼。
只可惜后者没能get到他的意思:“老方你掐我干什么?很痛诶。”
方承羽:“……”没救了。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须臾,江辞缓缓开口问道:“真的吗?”
余响抿了抿唇,脑子里在极速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好说一半真一半假吧?
吃不下饭当然不至于,他跟江辞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人经常一起聚餐同桌吃饭,他吃的可香了,所以吃不下饭是假的。
至于真的——他确实有说过这种话。
但那是因为那天江辞把他给气到了,然后他跟张淼哥俩吐槽骂他的时候搜肠刮肚的就把脑子里所有能骂人的句子都用上了,其中就包括这一句。
“应该是你骂我的时候说的气话吧。”江辞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就像是故意给了余响一个台阶下。
余响当然不傻,马上顺着他的话干笑着说:“对啊,真聪明啊你哈哈哈哈。”
然而他还没顺着台阶下到地面,江辞就紧接着又补充道:“因为你从小到大每次骂我几乎都有这么一句,但是真正面对着我吃饭的时候又吃的比谁都多。”
余响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好可怕,这姓江的真的对咱余哥了如指掌。”张淼忧心忡忡地低声对方承羽道,“幸好他不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不然我恐怕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方承羽:“?为什么?”
张淼认真地说:“因为我的黑历史数量可能是余哥的一倍不止,随便一个都能让我丢尽脸面。”
方承羽:“……”佩服。
“江辞我一定要杀了你灭口——”余响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终于是忍不了了,咬牙切齿地道:“你今天已经当众揭我两次底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辞:“我错了。”
这认错速度快到让余响一愣。
江辞:“下次不当众了,就当着你面说。”
余响满头黑线:“……滚啊。”
“那……饭还吃吗?”张淼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道。
“吃。”余响憋着一口气直接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再不快点等下外面也人满为患了。”
张淼和方承羽对视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余响步伐很快地走到了校门口,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一眼。
江辞就在后方几步路的距离。
“余哥,咱真的要跟他一起吃饭啊?”张淼在余响耳边悄声问。
“随便了,要是我拒绝他他回头跟我妈告状更麻烦。”余响没好气道。
张淼惊恐:“什么?他还会跟你妈告状?!”
余响木着脸:“偶尔。小时候我丢下他跟别人一起去游泳就被他告了一次,然后我妈就威胁我以后每一次去游泳都必须带上他一起。”
张淼浑身一颤:“太可怕了。”
几人一起来到了校外,周边藏着许多口味不错的小店,余响他们就挑了一家比较常吃的沙县小吃。
现在正处于用餐高峰期,店内的座位已经所剩无几,四个人只能围着一个小桌子紧挨着坐在一起。
“五号桌三份拌面!”
“七号桌一份扁食一份蒸饺!”
小小的店面闹哄哄的,烟火气十足,店里的小工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把餐都上齐了。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四个人各吃各的,期间谁也没有主动说话,直到吃完后才出现问题。
余响习惯性的把手伸进口袋想掏钱付账,没想到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钱放书包夹层忘记拿出来了。
“三水你钱带够没,借我十块。”余响抬头对张淼道。
张淼闻言也在身上到处掏,末了一脸为难地说:“余哥,我好像只带够了我自己这份的钱。”
余响便又扭头望向了方承羽:“老方你呢?”
方承羽表情跟张淼如出一辙:“我也是。”
余响:“……”完了。
这两人还真是带了多少钱就炫嘴里多少钱。
如此一来江辞便成了最后的希望,但是十几分钟前余响还扬言说要……
头疼。
就在余响在心里疯狂地说服自己开口向江辞借钱之时,后者就毫无征兆地起了身往柜台那边走。
张淼与方承羽二人也在探着头往那边瞧。
过了几秒之后,三人就见江辞拿了一张红票子出来递给了负责收钱的人,然后又不知道跟那人说了些什么,最后找了零钱之后就回来了。
一回来就看见六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你们干什么?”
方承羽一个劲儿地给余响使眼色:快上啊余哥,他肯定有零钱我们都看见了。
余响仍在犹豫。
谁知这个时候江辞突然冲张淼和方承羽两人伸出手,淡定开口:“你们可以把钱直接给我。”
张淼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因为我帮你们一起付了。”
余响:“?”
“你的那份算我请的。”江辞又接着对余响说。
“我钱在书包回去可以给……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余响说到一半江辞就已经迈开长腿往外走了,急的他只得是快步跟过去。
“余哥也等等我们啊——”方承羽率先回过神来,拽起还在傻楞着的张淼就追上去。
这十块钱最后在晚自习结束后也没能给上,白天请江辞喝的那瓶饮料算是被变相的加倍请回来了。
“老妈我回来了——为什么不开灯?”余响像往常一样推开家门进去,结果一阵浓到令人作呕的冲天酒气就扑面而来,把他熏的捏紧鼻子后退了半步,“老妈你喝酒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只玻璃杯狠狠砸在搭上碎裂的声响。
余响:“?!”
他顿时顾不得那么多了,快步进去的同时“啪”地一声把客厅的灯全都拍开,原本昏暗的屋子立即变得亮堂了起来,亮的刺眼。
余响抬手遮了一下光,快速地眨了眨眼以适应室内的光线,接着他就在客厅的沙发那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余响回来了,缓缓地转过了头。
是余响的父亲。
余响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这个双眼布满红血丝胡子拉碴的男人,只觉得陌生。
父子俩沉默着对望了许久,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老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僵持过后余响还是犹豫着问道,“老妈呢?”
因为工作的缘故,他的父亲经常不在家,只在月末放假才会回来,而今天显然还不到时候。
想到这,余响又瞥了眼茶几——乱糟糟的,还有一大堆已经喝空了的酒瓶横七竖八地躺在上面,看的人心惊肉跳。
一股子酒臭味飘进了他的鼻腔,闻着别提有多难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地想干呕。
见他不愿回答,余响也就没急着多问,只是默默屏住呼吸,小心地绕开地上的玻璃碎渣,开始动手收拾起了桌上的一片狼藉。
但是憋气憋不了多久,他又实在受不了酒味,只能先一手捂着嘴努力把那股子想吐的恶心劲给忍回去。
但他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举动,莫名其妙的就惹怒了喝的烂醉而阴晴不定的父亲。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耳光就甩在了他的左脸,把他给扇懵了,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的表情仿佛写满了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二楼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晓美泪眼婆娑地从二楼踉踉跄跄地跑下来,看见这一幕后冲过来一把将男人推倒在了沙发上,干净利落地给了他一耳光:“余锦盛你疯了?!那是你亲儿子!”
“对!我是疯了!我没用!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余锦盛声音沙哑,但音量一点都不低。
余响下意识地捂住了那火辣辣地疼的半边脸,微热的水珠从他指缝中滑过。
是泪。
“你老爸他喝多了脑子不正常,你今天去隔壁睡一晚,我已经跟你芳姨说好了,她会给你开门的。”陈晓美的脸色也很疲惫,但还是努力挤出一副“我没事”的表情安慰余响。
“干嘛要去别人家!他自己没有房间吗?!”
“你闭嘴吧你!你自己喝多了发疯把你儿子房间整的一塌糊涂你还有脸说!”陈晓美骂完余父,又转头对余响继续道,“乖,老妈会处理好的,明天就没事了,不用担心,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休息。”
余响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帮你一起……”
“不用你帮,你不相信老妈吗?”陈晓美瞪了他一眼,“读书才是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去上楼拿睡衣和要穿的校服,去隔壁睡一晚,听话。”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所以没有大虐
终于考完试回家了w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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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