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 第12章 冲动

为了让卫风专心学习，江顾这一走又是大半年，卫风的电话一律不接，消息也只捡重要的回复，连措辞他都尽可能地疏离，简短又冰冷的文字杀伤力极大，卫风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联系他。

出于微妙的补偿心理，江顾顶着曜琰的身份会尽可能地陪伴卫风，有段时间他不忙，每天晚上两个人动辄就几个小时的语音，哪怕再忙他都会抽时间陪卫风进游戏，他们的关系一度变得非常亲密。

当然，江顾自信这些紧密只会保持在朋友的范围。

卫风放了寒假，这天晚上拽着他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又非缠着他语音。

“哥，为什么不能视频啊？”卫风向他抱怨，“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照片，你都不肯给我发张照片看一下。”

“没必要。”江顾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说。

“怎么没必要了？我特别想见你。”卫风闷声道。

江顾飞快地签着文件，闻言轻嗤了一声：“我们的关系会因为我的外表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吗？”

“当然不会！”卫风斩钉截铁，“不管你什么样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就是想见你——哎，算了，我知道你社恐，不给我就不给我吧，哥，过两天我去找你玩好不好？”

江顾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我很忙，没时间。”

“你天天都忙。”卫风哼了一声，“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学习，之衍寒假又要去补习，哥，我只有你了，你就让我去嘛。”

江顾垂下眼睛：“到时候再说。”

卫风笑道：“那就说定了。”

“你该睡觉了。”江顾说。

“再聊会儿吧，我明天又不用上课。”卫风打了个哈欠，“你之前说过的那个特别难的项目有进展了吗？”

“哪个？”江顾转了一下笔，往后靠在了椅子上。

“你实验室合伙人突然撤资又出意外的那个。”卫风回忆道，“你说你导师亏了好多钱，补救回来了吗？”

“没有。”江顾捏了捏眉心，“这个项目是十八年前立项的，当时导师经验不足，那个合伙人很多操作都是违法违规的，当初我们直接撤出了这个项目，但是三年前对方想要重新合作，我们这边调查过后发现他已经整改了才松口，刚签完合同就出了意外，现在发现唯一有价值的实验体可能存在巨大隐患，最麻烦的是涉及到γ基因序列的——”

江顾顿了顿，道：“能听懂吗？”

卫风兴致勃勃道：“完全听不懂！但是哥你好厉害！”

江顾道：“聊些别的。”

“哥，我又长高了，吕姨说我像竹笋似的，一晚上就能蹿一截儿。”卫风骄傲道，“我现在都一米八三点七了，说不定能长到两米。”

“……也不用这么高。”江顾说。

卫风嘿嘿直笑：“一只手就能把你提溜起来。”

江顾扯了扯嘴角：“做梦。”

卫风说：“哥，你谈恋爱了没有啊？”

“问这个干什么？”江顾警惕起来，“你谈恋爱了？我不是说你不可以早恋吗？”

“没没没。”卫风赶忙否认，“我就是好奇一下，我没谈！”

江顾忍不住告诫他：“你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的成绩终于有了起色，寒假更不能放松，明白吗？”

“知道——”卫风拖着长腔，幽幽地叹了口气，“曜琰哥哥，你好像个班主任。”

江顾：“……”

卫风又笑：“真的特别适合当老师，哥哥，要不我还是喊你师父吧，曜琰小师父？”

江顾自动屏蔽了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去睡觉。”

“好的。”卫风的笑声从手机中传出来，“师父晚安。”

江顾挂断了电话。

卫风紧接着发过来一张照片，柔和的灯光下铺着张满分的试卷，少年在上面比了个耶，腕上的黑色手表衬得那只手愈发白皙修长。

【哥，数学又考了满分，忘记和你说了】

【可以带着试卷去找你吗】

江顾盯着那张照片沉默良久，熄灭了屏幕。

卫风的心愿注定不能实现，因为寒假的第三天，江顾就回了国，久违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又是大半年未见，消息没发过几条，连通话都没有，是个人都知道江顾在刻意疏远，卫风自然知道，他虽然对江顾短暂地生出过好感，但这点好感在时间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都快忘记有这号人了。

“江叔叔。”卫风疏离地和他打招呼。

江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毕竟昨天晚上卫风还缠着他语音了一个多小时，什么哥哥师父喊得热切软和，结果他真人到了卫风面前，只有句硬邦邦的江叔叔。

“吃过早饭了？”江顾问他。

“吃过了。”卫风愈发客气，“叔叔您吃过了吗？”

他发誓自己真的只是客气一下。

“还没有。”江顾看了一眼厨房。

吕姨今天不在，但卫风之前给“曜琰”发过许多照片和视频，都是他自己在做饭，这是除了打游戏之外卫风新添的爱好。江顾对食物并没有多少追求，但卫风给他发的次数多了，他偶尔也会想尝一尝是什么味道。

“呃，要不我——”卫风看起来有些犹豫。

江顾眉梢微动，抬眼看向他。

“给您点个外卖？”卫风和他对上了视线。

江顾：“……不用。”

卫风不尴不尬地点了点头：“出去吃？”

江顾面无表情道：“没关系，还不饿。”

卫风松了口气。

江顾拿起手机回了几条消息，卫风就安静乖巧地坐在离他有点距离的沙发里，江顾划到了卫风的最新消息：

【吃早饭啦哥】

【看我的】

【你也要记得按时吃早饭】

【等我们见面了我就给你做一顿超级无敌美味的早餐！】

江顾瘫着脸瞥了一眼，和对面拘谨疏离的卫风对上了视线。

“之前很忙，没有时间回来陪你。”江顾没什么诚心地解释，“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的。”卫风笑道，“叔叔您忙就好，有吕姨和青叔陪着我，您放心。”

“这次期末考成绩不错。”江顾说，“有什么想要的吗？”

卫风眼睛亮了亮，但对上他冷淡的目光，眼神就黯淡了下来，笑道：“谢谢叔叔，我不缺什么。”

江顾淡定地坐在他对面，从容地审视着他：“不想出去和朋友散散心？”

明明之前还那么迫切地想要出国去找曜琰。

卫风试探道：“叔叔，您是回国过年吗？”

“嗯。”江顾还是很不习惯他这种疏离的口吻喊自己叔叔。

“那是要回江家的吧？”卫风问他。

江顾道：“对。”

卫风眼底升起了丝希望：“我有个好朋友在国外留学，我过年想出国去找他，可以吗叔叔？”

他期待地望着江顾，希望得到他的准许，毕竟对方是自己名义上的监护人。

江顾道：“不可以。”

卫风愣了愣。

“曾祖父特意嘱托，今年过年要带你回江家。”江顾道，“顺便让你认一认人。”

卫风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我已经约好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江顾抬手，强势地制止了他的辩解，“我知道，是你留学的那位朋友，在学校也会有假期，如果他真的想见你，完全可以回国一趟，而不是让你一个孩子去找他。”

卫风皱眉：“不是的，他是要留校做实验——”

“好了，上楼换身衣服，带你出去吃饭。”江顾起身，路过他的时候，顺手拍了拍他的头。

卫风疑惑地抬头，江顾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僵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上了楼。

……在游戏里摸习惯了。

不过触感相较起来还是要柔软许多。

卫风疑惑地看着江顾上楼，又疑惑地摸了摸刚才被江顾摸过的脑袋，没什么感觉。

在游戏里曜琰总喜欢摸他头就算了，怎么连江顾也摸他的头？

卫风神色凝重地思考了半晌，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他长得太高了。

呵。

卫风嘚瑟地耸了耸肩，拿起手机给曜琰发语音：“哥，我叔叔突然回来了，他好像不太同意我出国去找你玩。”

“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等我啊。”

“我给你寄的新年礼物你到底收到没有啊，我做了好几个晚上呢。”

“对了，他回来我肯定不能像之前一样天天和你打游戏了，我叔叔这个人还是有点古板，总觉得打游戏会影响学习，还是你好，从来不会有这种偏见。”

“哥，我们晚上语音好不好？”

江顾皱着眉听完这几段语音，听着外面卫风上楼的脚步声，面无表情地打字：【江顾这次回来，你还喜欢他吗？】

外面的脚步声一停。

卫风迟迟没有回消息，江顾眉头皱得更深，他自认为态度已经摆得非常明显了，卫风不应该再执迷不悟——

“哥，我早就不喜欢他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要是不提我都快忘记了，当时我觉得纯属一时冲动。”

江顾听着语音，眼底露出了几分满意，也不枉费他这段时间的陪伴和开导。

“我现在已经有真正喜欢的人了。”

新的语音在房间里响起。

“哥，你知道我现在喜欢谁吗？”

江顾：……？

小伙伴们非常抱歉断更了这么久，这段时间又阳了一次o(╥﹏╥)o，现在已经恢复啦，这几天正好在搬家，暂时隔日更找找状态，之后会保持日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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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