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雾 第2章 第二章

20岁生日。

成铭醒得很早，他睁开眼，恍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陈安的侧脸，后者还在睡，明朗的五官线条在微弱的光线里柔和起来。

成铭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到阳台上，眺望11月份六点钟的天空。

天空灰蒙蒙的，不真实。就像他现在的生活，也不真实。

成铭现在大四，就读于s大美院，和陈安的训练基地隔得不算远，陈安在他学校附近租了公寓，给成铭平常住，也是两人约p的基地。

陈安训练忙，但一有空就约他，如果是半天或者一天的短假，就晚上过来第二天早上走。反正都没有家人需要挂念，放长假时两人就住一块，白天各干各的正经事，晚上厮混，将“固友”的默契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们很少过问对方私人生活上的事，也从不谈感情，交流内容更多是围绕怎么“做”会更舒服。但每天陈安在训练之余想起有这么一个朋友，会发条消息问候一下，成铭也就礼尚往来地配合。

成铭打小就缺爱，他在上大学前只幻想过未来谈个恋爱，从没想过直接交个只是接吻和更进一步关系的“朋友”，但好像也够了。

父母在他6岁那年意外身亡，偏偏父母两家的长辈也去世早，他在舅舅家寄养。舅舅一家对他采取放养，花了两百万抚养他、供他学美术，因为母亲曾经就是美术教授，子承母业，就说是仁尽义至了——其实父母留下的价值两千万的遗产全被舅舅一家侵吞了。

除了舅舅家唯一谈得来的大女儿，他近乎没有亲戚。成铭性格温和，不喜欢出风头，在学校里没人记恨他，但朋友也少。

所以陈安成了他最亲密的人，无论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自欺欺人，因为晚上陈安会用富有质感的低音不停地轻声叫着“成铭，成铭”，他就觉得心里酥麻酥麻。

20岁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吧，这几天成铭经常劝说自己，自己和陈安的关系不过是睡出来的，这种一戳就破的感情别较真，较真就完了。但他忍不住，因为心底还是不可避免萌发了除激情快感之外的其他情愫。

他总觉得陈安和自己不是一路人。p友转正是不可能的，都两年了，他们谁都没问过一句要不要试试感情。

……成铭胡思乱想着，在走廊上呆呆地站了一个小时。

陈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从背后抱住他，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故意拿头发蹭他的脖颈。

陈安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我艹，大早上的就痒了。”

成铭回头看他：“做吗？”

陈安说：“今晚上吧，白天我要训练，等下我冲个澡。”

成铭没答话，他早摸清了。陈安对自己下得了狠心，有近乎完美的自律能力，尽管这一周是难得的战队全员放假，他不在训练基地也会训练。而且他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开，训练时拼尽全力，会将包括成铭这个“朋友”在内的所有其他事都暂时忘掉。

相比成铭在校园象牙塔里每日不过是画画和研究美学理论的日子，陈安这两年的人生像在坐过山车。陈安总共转了三次战队，终于在前几个月被一家顶尖俱乐部挖去成为了一队成员，一下子站在了最耀眼的电竞舞台上。

成铭问：“今天20岁生日，吃蛋糕吗？”

毕竟同年同日生，今天两人都20岁。

陈安抓了下额发，“随便，那买吧，口味你选。”

成铭：“行。”他走到玄关，蹲下身换鞋，一边系鞋带一边说，“我现在出门订蛋糕，顺便买早餐。”

陈安赤着上半身站在浴室门口：“记得买润滑剂，上个月买的几盒全用完了。”他拿起剃须刀，“我上个月打了场世界赛，你看过没？”

成铭：“没有。”

陈安好像有点失落：“我ID叫什么？”

成铭摇头：“不知道。”

陈安：“我没跟你说过吗？你平常都不玩游戏不关注电竞圈？！前几个月我进了J2战队，应该是火了一把，网上有好多我的照片。”

陈安玩的游戏叫Legend，一款moba类端游，相关的职业电竞比赛技术含量高。

成铭实话实说：“我不会打Legend，我对电竞圈一无所知。”

陈安佯怒，露出嫌弃的表情：“你不会真拿我当发泄工具吧？老子全身都让你摸过了，你提起裤子就把老子忘了。”

成铭：“我真的不怎么玩游戏，只会玩cs这种射击游戏，玩得也少。”自从父母去世，他最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画画，做这项父母都曾经从事的活动，能带给他安全感。他从小就朋友少，找不到朋友来玩Legend这种需要团队开黑的游戏。

陈安无奈：“游戏都不会打你还是不是男的！我的战队叫J2，ID是solomon，进青训营的时候经理给取的。”

陈安的目光停留在客厅里的画架上：“你大四了吧，毕业后打算干嘛吗？

成铭读书早，没满17岁就念了大学，20岁念大四。

成铭：“读研究生，我保研s大。”

陈安顿了顿：“挺好的，你还能留在s市，我们不用重新找p友磨合。”又问，“什么专业？”

成铭:“美术理论。”

陈安顿了一下：“你学校里帅哥肯定很多。”

成铭:“我没兴趣。”

陈安翘起嘴角：“哦？看来你还是喜欢我这种腹肌大的。”

成铭未置可否。

陈安见他脸红了，笑着说：“你这么不禁撩啊？你不知道我队友他们，一群钢铁直男，说话一套一套的。你别忘了，我们以前有口头协议，两个人都不能在外面乱搞，我才20岁，不想得病。”

成铭也笑起来，眯起被陈安说成像小狗的眼睛：好，我不乱搞，你也不能。”

成铭轻轻关上门走出去。他一边走，一边搜索陈安的游戏id ，又搜索Legend游戏攻略。是不是只要他学会打游戏，技术练好点，就能和陈安有共同语言，在约p之外有更多交流？

成铭在楼下一家早餐店排队买面点，陈安很喜欢吃这家的包子，每次在这里过完夜，第二天早上都要尝尝这家店的早点。

拎着早点往回走，成铭猛地停下脚步，将手机上有关游戏的搜索记录全部清除———没用的。陈安就是不想交男友而已，他只是想要那种关系的“朋友”。

无论他把游戏水平练得多么好，到时候和现在的不同可能仅仅在于，每天的流程里多了一项活动，不过是打一把游戏助助兴罢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gay圈乱约、419早成了惯例，很多“朋友”不过约个几天，长久的也就维持几个月。他还不算幸运？都和陈安同居了两年。

就先维持这样的关系吧，谁知道明天会怎样？会不会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