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与夫郎的山居日常 第8章 识新友命惨欲断魂

阳光柔和地夕阳洒在河面上，泛起一层细碎的光辉。

林舟正弯着腰，认真地捡着青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你捡这么多螺作甚？”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回头，只见两个双儿站在不远处的溪边站着两个双儿，穿着打扮皆是乡间常见，肘弯里都挎着竹篮。

说话的是当中穿一身秋香色衫子的，看着只有十一二岁，一脸天真无邪，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林舟，手里还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晃荡。

后面年纪稍大些的双儿一脸腼腆，十四五岁的模样，已经有了嫁做人夫的打扮，他身着一件朴素带补丁衣裳，格外清秀。

林舟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儿，回答道：“我会料理，味道其实还不错。”

小双儿听了，立刻皱起了小眉头，噘着嘴说道：“可是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吃，家里的鸡鸭也吃不了这么多。”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质疑，显然对林舟的说法不太相信。

大双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我们只是好奇问问，没别的意思。”说着，就想拉起小双儿的手，准备离开。

林舟看着两人，暗自在心中犯嘀咕。

是村里人么？

正想着，小双儿看看自己的同伴，还是爽快的笑道:“你莫不就是周家新娶得夫郎吧，我阿娘说不让找你玩，会有人打了我去，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也带着一股爽朗的意味，却并不惹人讨厌。林舟当下便有些惊讶：“你认得我？但是……咱们好像没见过吧？

“的确没见过，不过你瞧着眼生，又想着村里人说的话，我大着胆子猜一猜罢了。”那双儿唇边笑意愈深，“我叫阿荣，这是我邻居文兰，都住在村西头，和周猎户家隔得不远，你叫什么？”

林舟并不反感两人，也笑道:“我叫林舟，就是周猎户家的。”

文兰想着林舟的身世，在旁边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笑容:“他就是嘴巴快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咱们年纪相差不大，以后可以结个伴儿一起玩，啊，对了。”

他慌慌地将篮子从肘弯卸下，递到林舟面前，笑道：“我们是来采竹笋的，挺鲜嫩的，不如你拿回去一些？晚饭给桌上添道菜，比这些螺好吃。”

他态度这样温柔又和善，林舟也轻轻一笑，朝他篮子里张了张，见那笋个个儿长得大而饱满，犹带新鲜的水意，眼下一喜：“这是在哪片竹林？瞧着真是鲜嫩。”

林舟到岸上穿了草鞋，又给两人接着侃:“这么新鲜的笋子，除了炒着吃也能晒成笋干笋脯，能一直吃到冬月里呢！配上腊肉下锅清炒，那滋味别提多鲜了。”

“笋干……笋脯？”阿荣和文兰费解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平常就拿笋炒个肉或是煮熟热拌，这两样东西，我还真是……”

林舟了然一笑：“没关系，你们若不会做，得了空来找我便是。”

“真的？”阿荣却立马又有点担忧道，“我阿娘说周猎户会打人，不让我去你们那。”

“唉？别乱说。”文兰拽了拽阿荣的袖子，又对他抱歉一笑。

自打来到十里村大半个月了，除了找了钱婶子一趟之外，其余时候都是成天在家里忙活，要在村里行走，哪能连个朋友都没有？

这俩双儿看着都是老实人，自己多和他们走动走动，或许能借此逐渐跟村里人搞好关系，让周柏青洗刷掉污名，也省得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闲着没事总爱嚼舌根子。

林舟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忙道:“他要是打人，我岂能活着，你们尽管来，看看那周猎户打不打人。”

“那可说好了，过两日我便去你家找你！到时候你可别嫌烦啊！”阿荣立刻高兴起来，“唉呀你别捡这些螺了，这还有日头，我带你去竹林里挖笋子。”

“好。”他冲二人点了点头，反正今天的螺摸了不少，再说明天也可以接着来，转身便跟着两人去了村子南边的竹林。

直到太阳落山，黑漆漆的夜色袭来，三个人才从树林里走出，实在是三个人贪活，都没注意到天黑了，林舟和阿荣话又特别多，文兰想提醒都被压过去了。

林舟还是坚持把两个双儿送回家，这么晚了怕不安全。

等到了家，林舟感到一阵倦意袭来，白天没有睡饱，又在林子里忙活了大半天，卸下竹筐只觉得肩膀又酸又痛。

他打着哈欠收拾竹筐里的东西，红果子皮薄，就算放在最上面也颠簸碰撞的破皮了，摘了不少呢，只能捡一些能吃的嚼了，天热，估计放不到明天就坏了。

野芹和笋子都掏出来好多，只能先拿竹匾晾着，等明天再处理。

再下边就是沉甸甸的青螺了，都拿叶子包着，他往木盆里倒了水还滴了几滴油，把螺都倒进去，养着几天吐泥沙。

两只山鸡蔫了吧唧的靠在墙角，两只脚都被捆着，林舟拿了些米糠洒在盆里往两只鸡前面一摆，心想着要不明天杀一只算了，要是死了岂不可惜。

做完这些已经筋疲力尽，饭也不想做了，吃了个饼子，胡乱洗了把脸就这么睡了。

——

外头蝉鸣鸟鸣清脆，还跟唱曲儿一样拐了好些个弯，此起彼伏的。

林舟缓缓睁开双眼，甩甩昏沉沉的脑袋，思绪逐渐清晰。昨晚的疲惫仿佛随着一夜的沉睡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感叹道：“要不说还是年轻好呢，昨儿那么累，睡了一觉起来又生龙活虎了。”

简单洗漱之后吃了点早饭，林舟来到灶房就张罗着杀鸡。

灶台上，锅里的热水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散发着热气。手起刀落，山鸡扑腾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林舟将鸡毛拔净，清洗干净后，开始处理内脏。

他决定还是腌了，炖的鸡不能久放，腌的就会好一些，虽然调料没那么全。

整鸡掏出内脏，用二两盐，一把花椒、一把葱、两勺黄酒拌匀，然后放瓦罐里用布盖起来，鸡肉经过腌渍，麻香味已经显了。

趁着腌鸡的功夫，他又搬来两竹匾的笋子和野芹，摘的摘，洗的洗，木盆里还有小半盆的青螺，这都是昨天的战利品，林舟心下又升起一些满足，这些东西可是他亲手寻来的，说不定还能够换钱，怎么还能嫌累！

山鸡腌好后再放入锅中用姜汁、黄酒、糖蒸熟，吃起来十分鲜嫩，且丝毫不腻口。

林舟撕下一块胸肉尝尝，虽然味道不够浓厚，主要是苦于调料没那么多，到这个地步也难得了。

晌午他蒸了一碗米饭，小半只撕碎的腌鸡，再加上一盘清炒的野芹，红的红，绿的绿，已是很丰盛了。

午后，林舟收拾好碗筷，决定扛着锄头再去山林间走走，和昨天一样，再摸些青螺，昨天的笋子已经处理好，都划成条儿用太阳晒着了，今天再挖些，说不定拿到集上也能换钱。

日子过得忙碌充实，但看院里的山货一点点积攒，再累也是高兴的。

——

到了第三天，林舟没有迎来周柏青，倒是迎来了来串门的阿荣，那日听林舟说了一嘴笋脯的做法，他心里就记下了。

阿荣带了大半篮已经剥了壳蒸熟晒得半干的笋干，经过蒸制、晾晒的笋，不如新鲜时那样莹白有光泽，略略发灰，节距倒是很紧密的，用手指甲掐一下，笋肉也很细嫩，用来做笋脯极合适。

做笋脯的工序并不庞杂，只是离不得人的耐心，笋干用竹条串好架在明火上烘烤，若是口味重的，还可以在笋干表面刷上一层咸酱，这样制好的笋脯会稍稍有些发黑，入口却更加鲜香。

直到笋干尾端肥厚的部分烤得如铁一般硬，这笋脯，就算是做好了，待冬日用来烧肉或是煮汤，都是不错的选择。

“最近天气看着要落雨，我担心，这笋若再这么搁下去，只怕要生霉，虽然说不要钱，到底是自己挖的，坏了那就糟蹋了。”

两人半蹲在土灶边，小心翼翼不断转动着架在火上的竹条。

林舟瞧着阿荣兴致不是很高，一面转头一边道顺势问道，没想到阿荣立马就跟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我今天去找文兰，被田三郎的娘给撵了出来，说不让他出门。”

“文兰是隔壁田家的童养夫郎，阿舟，那个田三郎都要三十岁了！三十！胡子拉碴的，一看就恶得很。”阿荣脸色夸张。

林舟虽不认识那个田三郎，却知道这里的年龄算法是很虚的，说三十岁，实际也就二十五六岁，在现代还好，可对于十五六岁的文兰……那确实是一大把年纪了。

阿荣又接着说，“那田三郎我不熟悉，可田三郎的老娘对文兰一点也不好，天不亮就让他起床磨豆子，天黑了还得给那个老妖婆端洗脚水，说要他保持身段，每顿饭还不给他吃饱。”

“这确实过分了。”林舟回想着文兰那瘦弱的身板，一脸的嘁嘁，还以为天生那样，没想到是饿的。

“那老妖婆说下个月就让他俩完婚，阿舟，文兰说他想要跳井。”

十五六岁花一样的年纪，在人家里被磋磨了那么些年，如今真要他嫁给一胡子拉碴的大叔正式进入田家门，不说对爱情有没有渴望，只那些磋磨，他说要跳井，那大概是真的要跳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