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又拉起了家常,屋内弥漫着温馨而又闲适的气愤。这时,姚母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她的步伐略显沉重一脸为难。
见她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姚秋儿不禁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关切地问道:“阿娘,您怎么了?”
姚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你婆母来了,她找我借钱。”
姚秋儿闻言,眉头微蹙,脱口而出道:“借多少?”
“十两。”
她的声音低沉而无力,这个数字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期和承受能力,姐妹俩听后也吓了一跳。
姚母继续说道:“她开口时,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咱哪有能力借她这么多。”
姚秋儿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目光坚定而又决绝:“阿娘,这钱不能借。虽说咱家没受到蝗灾的影响,但下半年很多地方肯定会闹饥荒,手里有钱心中不慌。”
一旁的姚冬儿忍不住出声:“出啥事了?她为啥要借这么多银子?”
姚母叹了口气,神色更加忧虑:“她说都是为了秋儿他们小两口,才来开这个口。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所以赶紧来问问你,看看发生了啥事,她还在外面等着我答复呢。”
姚秋儿闻言,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看了姐姐一眼,敏锐地捕捉到其眼神中的纠结与为难,她心中隐约明白,姐姐一定知道些什么。
姐姐就在镇上摆摊子,相公也时常去镇上卖猎物,她定是在镇上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没有直接询问姐姐,打算先从周母这里下手探个究竟。
没想到她在娘家的周母一见她,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瑟缩了一下后转身就想走,姚秋儿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拦住,拉到一个角落去了。
她盯着对方的眼睛,急切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何来借钱?”
面对她的质问,周母痛苦地摇了摇头,嘴唇紧抿着,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启齿,此事决不能跟她说。
见周母始终不肯开口,姚秋儿心中更加焦急,她一把抓住周母的胳膊,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但周母却突然发力,一把将她撞开,然后狼狈地逃走了,她实在是没法子,只能选择逃避。
姚秋儿被撞得踉跄了几步,站稳后一回眸,就看到姐姐和阿娘担忧地站在门口,勉强笑着安抚了家人几句后,她回了自己房间。
屋内姚秋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会不会是张员外故意找茬?但很快就被被否定了,如果真是他完全可以说出来。
难道是夫君不小心冲撞了食肆的贵客?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也被她否定了,自家夫君行事稳重待人宽和,绝非鲁莽之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秋儿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实在坐不住了,于是小跑着去了村口,希望能在那里等到夫君归来,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焦急等待夫君归来的她,秋风轻轻拂过,带起几片落叶,也搅动着她内心的纠结与不安。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远处的田埂上时,刚站起身的姚秋儿目光瞬间凝滞。
她看到一名妇人突然从旁侧冲出,朝男人猛地扑了上去,踉跄着跌倒在他宽厚的怀里,而更令人心碎的是,男人居然没有推开对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依偎。
目睹这一切的姚秋儿,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浑身颤抖着,躲进了旁边的草丛中。
这一刻,她忽然胆怯了,心中的疑惑和愤怒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取代,她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场景。
回想起那些恩爱的夜晚,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枯黄的草叶上。为什么是她?刘莲芯,那个曾经试图伤害他的妇人,如今却如此亲密地依偎在他身旁。
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夫之妇,如此纠缠多么可耻!
难道周母借钱,就是为了给她调养那因多次流产而虚弱的身体?想到刘莲芯为成大壮流过三个孩子后,一直汤药不离,姚秋儿的心就像被刀绞一般疼痛。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可能啊,刘莲芯之前还做过竹制捕兽夹,试图谋害他,难道他都忘了吗?
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难道都随风而逝了吗?
失魂落魄地跑回家后,姚秋儿独自躺在了冰冷的炕上,泪水打湿了枕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在点点滴滴的相处中,她早已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将他视为自己的全部。
周重山回来时,发现小媳妇没有如往常一般迎上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加快了脚步,走进屋内看到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快步跨了过去,大掌温柔地覆在她光洁的额际。感受到她的体温正常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温言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累了?”
姚秋儿抬起左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示意他这里疼。
周重山紧张地问道:“胸口疼?”姚秋儿摇了摇头,泪水再次滑落,纠正道:“心疼。”
没听出她话中深意的男人立即焦急道:“我去请郎中。”姚秋儿却语气坚决地阻止了他:“不用,我躺一会就好了。”
虽然她这样说,但周重山还是不放心,趁她不注意时,悄悄去了山下请郎中,男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刘莲芯。
不请自来的刘莲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炕上的姚秋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挑衅。现在的她处境艰难,成大壮虽然没有将她休弃,但对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任由她在角落里自生自灭。她的身体离不开汤药,离不开银钱,而这一切,似乎都有了新的来源。
“你来干什么?”姚秋儿的声音淡淡的,却透露出无法掩饰的疲惫与冷漠。
对方笑了笑,开始认真打量起山洞内的一桌一椅,每一寸她都看得很仔细,仿佛这里就是她的家。这幅作态,深深刺痛了姚秋儿的双眸,让她的心更加疼痛。
“来看看你,我走了。”她无缘无故地来,莫名其妙地走,只是在出去时,碰到了刚好过来的姚母。
“娘,你怎么来了?”姚秋儿惊讶地看着刚进门的阿娘,自己刚从娘家回来,没想到她这么快过来了。
看到女儿躺在床上,姚母更加心疼了,“娘不放心,来看看你,你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想阿娘担心,姚秋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困了,所以躺会。”然而,那勉强的笑容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姚母知道两口子之间肯定闹别扭了,但她并没有急于追问,只是温柔地拉着女儿的手,讲起了一些过来人的道理。
“夫妻一起过日子,就像那锅碗瓢盆,难免会有碰撞和声响,吵架闹别扭都没事,小吵小闹反而会增进感情,只是要把握好一个度,切莫闹过头,伤了彼此的心。”
姚秋儿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道:“娘,我都知道的,您就别操心了。”
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姚母心里稍稍宽慰了些,女婿仁义能干,她相信两人很快就会和好如初。
于是,她笑着打趣道:“你们早点生一个,让我抱孙子。”
女儿成亲已经两个多月了,姚母的确盼着抱外孙,这份期盼溢于言表。
她拉着女儿的手,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传授了一些容易受孕的小秘诀,比如让她在同房时垫高一点,防止精元外溢。这些话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姚母说得坦然,姚秋儿却听得满脸通红然后逐渐苍白。
听完后,姚秋儿不可思议地看向母亲,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了,秋儿?”姚母见状,忙揽着女儿心疼地询问。
姚秋儿摇了摇头,强笑道:“可能是吹风受了点凉,头有点痛,没事的。”
见状,姚母连忙扶她躺了下来,替她掖好被角,轻声细语道:“那你好好休息,娘给你们弄好晚饭再回去,你爹还等着我呢。”
做饭时,姚母提起了大女儿,说到姐姐,姚秋儿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姐姐嫁人后过得并不好,娘多次背着家人垂泪,爹也总是叹气,这些她都知道,所以她以为自己嫁得良人,这回爹娘可以放心了,没成想自己的婚姻也是一团糟。
姚母在灶台忙活了一阵,将饭食放在锅里,盖上锅盖热着,这样女婿回来刚好能吃上热乎饭,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女儿好好休息。
她离开后,姚秋儿双目无神地看向上方,心中五味杂陈。
若没有母女间的那番私密话,她都不知道,原来要生娃娃,那个不能在外面得弄在里面,可是自同房以来,他们一直都......
难道他不想让自己怀宝宝吗?还是他早就变心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娶自己?忽然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陌生和可怕。
傍晚时分,周重山领着郎中回来了,对方仔细替姚秋儿把了脉,她继续躺着没有起身的打算,内心思绪万千。
“看脉象身体无恙,不过……”郎中停顿了一息,继续说道:“似乎胸气郁结,心中有事啊。”
周重山大为吃惊,不明白妻子为何会如此,只能恭敬地问道:“那该如何调理?”
郎中摇了摇头,叹息道:“此疾非药石所能医,唯有自救。”
留下这两句意味深长的话后,郎中背着药箱离去了。
男人坐在炕边,满心满眼都是焦急和担忧,而姚秋儿却像是突然恢复了一些活力,没错,她要自救!错都在他,她又何苦惩罚自己呢?
面对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她曾经像一个胆怯的懦夫,不敢面对、不敢质问。但现在,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要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争取一个说法。
“秋儿,你心里有事就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扛着。”周重山声音低落,满心希望媳妇能够对他敞开心扉。
然而,姚秋儿只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灶台,心中暗自思量: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对质!
见她这般,周重山满脸惊喜,眼神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轻声说道:“你饿了?我这就做饭给你吃。”
虽然姚秋儿依旧保持着沉默,但男人却已急不可耐地起身,快步走向灶台,掀开锅盖的那一刹那,他微微愣了一下,显然对锅中的饭食感到意外,而姚秋儿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多做解释。
男人小心翼翼地将吃食端出来,放在桌上,温声细语朝她言道:“你坐在炕上,我来喂你。”
然而,姚秋儿却毫不犹豫地翻身下炕,她自己有手有脚的,才不需要别人来喂。
她大口吃着饭,大把夹着菜,周重山则在一旁不停地给她夹菜,还不忘嘱咐她慢点吃,别噎着了。
吃饱喝足后,姚秋儿只觉得心中涌起了一股壮士断腕的决心,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决定要面对这一切,不再逃避。
男人一边刷着碗筷,一边好奇道:“这饭食,你啥时候弄的啊?”
“之前阿娘过来看我,帮我弄的。”姚秋儿简短地回答了。
听她这样说,周重山顿时明白了,原来这晚饭是出自岳母之手,他心中暗自感激岳母的体贴与关心。
等男人弄完碗筷后,姚秋儿指了指身旁的木凳,示意他坐下。看样子,小媳妇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他坐下后,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清丽的侧颜,耐心地等待着她开口。
“当初,你为何要娶我?”姚秋儿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男人微微一愕,随即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我心悦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我此生要娶的那个人。”
姚秋儿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和想哭的冲动,她紧紧盯着周重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你和她,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心底一惊以为她知道了,沉声问道:“她?她是谁?”
姚秋儿猛地站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愤怒:“我都看到了!你抱着刘莲芯,你是不是变心了?若真如此,那我们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原来如此,男人终于明白了她心中的郁结所在,他懊悔不已,觉得自己真是该死,竟然让她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当时,她忽然朝我这边倒过来,我本想避开,但她说自己怀孕了,头有点昏,求我帮帮她。她的事村里人都知道,大壮子嗣艰难,虽然她曾经试图谋害我,但看在大壮的份上,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周重山忙为自己解释起来。
说完这一段,男人又紧接着补充道:“可我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她伪装的,她接近我,是为了趁机偷我的钱袋。还好,她的诡计被我及时识破了。”
“那她得逞了吗?”姚秋儿的第一反应是关心钱袋子是否安全。
“没有,被我识破后,她自然没有得逞。”周重山坚定地回答。
得到答案后,姚秋儿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自从知晓了刘莲芯的恶毒真面目后,成大壮对她的态度大变,只给她一口饭吃,从前那些养身体的汤药早就断了。
她心有不甘,她太想要一个孩子了,觉得只要自己生了孩子,就能让男人回心转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然而,她没有银钱买汤药调养身体,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周重山身上。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周重山绝不会因一时的同情而掉入她的陷阱。
“秋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请你相信我,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他话语中带着恳求和坚定,他希望得到媳妇谅解,缓解她心中郁气。
姚秋儿听后,眼眶微微泛红,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明白,眼前人是个值得依靠的人,但心中的疙瘩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那……你以后能不能离她远点?”姚秋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她害怕自己的婚姻因为旁人而出现裂痕。
“当然,我保证。”周重山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知道,此刻的承诺比任何言语都来得重要。
姚秋儿继续道:“我知道你善良厚道,但刘莲芯此人心思深沉手段毒辣,日后我们还是尽量少跟她接触为好,我怕她再耍什么诡计,害了你我。”
周重山郑重承诺道:“往后看到她就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