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混蛋 第12章 生病

姚月照生病了。

很难想象一个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会在这炎炎夏日里生病，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周六他感到头疼的时候就已经不对劲了，但因为比较懒的缘故，姚月照也没打针或者吃药，就直接导致了他后来病情加重，最后演化成了感冒。

姚母只在周日晚上回来看过他，她百忙之中抽空给儿子买了点药，又把阿姨叫过来，给他煮了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在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再次奔向公司，最近她和姚父的公司里都接了几单大项目，所以天天加班，几乎泡在公司里，还能百忙之中抽空回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周一姚月照去带病上学，在大热天的教室里被反复高温蒸煮却脱不下校服外套，还要经历头疼咳嗽打喷嚏的严刑拷打，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曾文看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在上早自习的时候不放心地戳了戳他的后背，小声问他：“照哥，需不需要我给你找点药什么的？晴晴那有感冒药，下了自习我去给你拿。”

“不用。”姚月照揉着自己发红的鼻尖，“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都这样了还没事？”陈天天也凑上去，“今天早上看你站着都打晃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先让曾文先和你坐一天，能照顾你一下。”

他们班的排座方式很奇特，除了最后一排的学生有同桌以外，其他人全是单人单桌，因为教室太小，他们班班额还大，所以只能这么排。

姚月照有些无奈：“我真没事。”

比起周日晚上发烧烧到三十九度，现在能退烧已经够让姚月照感天谢地了，感冒的时候难受点也正常，反正在他的可承受范围之内，只要不死就行。

周一下了早自习以后三中往往会给学生二十五钟时间去休息调整或是吃早餐，这通常也是学生会新一周工作布置的时间，需要会长去完成，所以姚月照连个休息时间都捞不着，刚下早自习，他就拖着自己病怏怏的身子去了三楼的会议室。

毫无疑问，又是他到的最早，几个高二的部长不慌不忙地打闹着进来，为首的黎语菲最是端庄，见到姚月照，她笑着走过来，甜甜地和姚月照打了个招呼。

姚月照看着两两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的学弟学妹们，一时间很无奈，想要说他们几句，嗓子又痛到几乎无法开口，最后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纵容他们继续说笑。

“本周重点工作……咳。”由于感冒，他的声音有点哑，“卫生部和纪律部做好工作，周三有市里的领导来学校检查，记得提前准备，特别是卫生这方面，别出现任何问题。”

“组织部这边，做好学生会纳新的准备工作，黎语菲你重点记一下，这次只招进来一个新成员，所以人员选拔要掐的严一些，选个各方面都优秀点的人进来。”

三中作为市重点高中，也格外重视除学习以外的各方面，致力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只对高一高二社团进行全面的大力支持和培养，对学生会的入会要求和选举标准也是极高，那种不学无术的混混是坚决不行的，想要借机谈恋爱和占便宜得方便的也是不行的。入会成员只能是年段排名稳定在前二百之内，没有记过大过，被老师和学生集体推举，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同学，而这么高的入会门槛也确实有用，会内的风气不仅很正，各位成员的办事效率也是极高，而且还不会影响到学习。

还好本周工作任务不多，姚月照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他现在生着病哪哪都不舒服，简单说两句后就放他们先行离开，而他这个会长还得在他们走后打扫卫生，尽心尽力地完成善后工作。

不过这次和他共同留下的还有一个黎语菲，见其他人都走光了，黎语菲凑过去，悄咪咪和他说：“会长，今天魏远没来。”

听到这个名字，姚月照手中扫地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直起身，看着黎语菲，“学校找他了？”

“应该是昨天找的，派出所那边的人还给我和我姐打了电话。”黎语菲说着就要从兜里掏手机给他看，“他们问我那天有没有受到伤害，我说没有，而且学校也找了魏远，但没找我。”

姚月照制止了她拿手机的动作，“学校也没找我们。”

“这周应该不会管了吧。”黎语菲压低声音，“这周学校好像有挺多事儿的，周三还要迎接市里检查，估计没空，就算是找了，也应该在昨天处理完了，没直接参与打架的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姚月照刚好把卫生打扫完，“说的也是，但魏远的处分结果学校应该会通知我们，我没收到消息，这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但生病中的人脑子都迟钝，姚月照也不愿意逼迫自己强行回忆，干脆就不想了。

“三中最在乎面子和名声，这事肯定不会传出去的，魏远也不会从轻处置，他要是能被直接开除学籍该多好，昨天派出所的民警还和我说他被他爸扇了好几个耳光。”

提到这个，黎语菲就生气，她最烦的就是对自己穷追不舍死缠烂打还不尊重自己的人，如果那天不是她恰巧遇到付南野向他求助，那她现在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你放心。”姚月照揉揉不太舒服的鼻子，轻声安抚她：“就算他还能在这个学校上学，我们也不会让他好过的，所以不用害怕，你还有你的姐姐和你的朋友们，我们都会保护你。”

“还有，下次别带手机来学校，最近查的严，你还是组织部的部长，如果被发现的话，处分会比其他学生重的。”

两人从会议室里出来，彼此都和对方挥手作别，姚月照想直接从侧楼梯上楼回班去休息，刚走出去没多远，迎面就遇上了站在走廊尽头，教师办公室门口的付南野。

姚月照：“……”

想看到他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如果可以，他也想直接忽视付南野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可是这人长得又高又大，什么都不干往那儿一站就格外惹眼，更何况他还是正面对的自己，那张俊脸就更不可能让人忽视了。

此人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双手插兜，虽然没说话，但他紧抿着嘴唇，连校服外套都没穿，就穿着一件黑色短袖，满脸生人勿近的模样。

付南野面前站着个老师，她背对着姚月照，所以他看不清那老师的脸，只看见她个子不高，穿一身深紫色的长裙，蹬着超高的高跟鞋才堪堪到付南野肩膀，甚至连他肩膀都够不到。

这是正在挨骂？姚月照刻意放慢了脚步，眯起眼观察。

付南野明显也看到他了，他的眼神往这边瞟，只偷瞄一眼就又把目光收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更不耐烦，仿佛见到姚月照是什么很丢脸的事似的。

谁都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不光彩的样子，比如现在这幅场景，绝对算不上和谐，一个狼狗脾气的校霸站在老师面前被喷的狗血淋头，他还不能还嘴，姚月照甚至看着付南野三番五次地想张嘴反驳，最后又控制住自己，愤愤地咬紧牙关，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很不巧的是姚月照刚要拐弯上楼，那正在训斥付南野的老师就来了个电话，随后她拍了拍付南野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自己转头回了办公室。

付南野巴不得自己耳边赶紧清净，这会听不到老师的无敌邪恶碎碎念，他插着兜朝姚月照走过来，一时间轻松到不行，连脸上的表情都好了不少。

“老师找你了？”见他过来，姚月照停住了脚步。

“嗯。”付南野上下打量他一圈，突然有些别扭，问他：“你感冒了？”

姚月照愣了愣，心说这也太明显了点，不仅曾文和陈天天问他，连付南野都看出来他生了病。

“没事。”他不想多说，于是敷衍了事，还是比较关心上一个问题，“老师怎么说的，没为难你吧？”

“没有，她只和我说不要和别人打架，下次有这种事找学校——真他妈能放屁，学校要是万能的当初连魏远骚扰黎语菲这件事都不会发生，现在倒是装起好人来了。”

又高又大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肆意地发着牢骚，眉毛高高挑起，略薄的嘴角向下撇，付南野的眼尾有些下垂，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姚月照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根绒毛。

“那就好，如果之后有魏远的处分消息，记得告诉我，黎语凡很关心这件事，她怕她妹妹再受到伤害，所以就多麻烦你一点，也多保护一下黎语菲，多关注她一点。”

姚月照说完这些，见付南野不吭声，刚要转身离开，就被这人抓住了手腕，力道大的姚月照吃痛，于是他回过身，甩了下自己的手，但并没能把他甩开。

于是姚月照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还带着点被气笑的意味：“我这生病呢，浑身都疼，你还这么大劲儿抓我，是不是不太好？”

付南野这才放开他的手腕，他看上去非常想要表达什么，但又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好像很难以启齿。

姚月照也不急，等着付南野说话，他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半开玩笑地说：“大少爷快说吧，我这着急回去休息呢，你就当照顾病人，今天就别折磨我了。”

付南野：“……”

他说完这话，付大少偏偏还就不纠结到底说不说了，这人烦躁地理了理额前的头发，伸手摸兜，想下意识地掏烟来抽，想到这还是在学校，而且是在公共场合后，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你先回去吧。”付南野低声骂了句什么，看上去有点赌气，没等姚月照回话，他就回过头走了。

.

这一天姚月照过的都不太好，从早自习开始，他甚至都没脑子去想魏远的事，还有付南野为什么生气，就又被感冒的痛苦强行夺舍，掌握了身体的主导权。

期间黎语凡积极地来找他讨论历史题，见姚月照面色潮红，说话都有气无力，吓得小姑娘把题都给扔了，生怕姚月照下一秒就在自己面前晕过去。

“你这是生病了？”黎语凡惊呼道：“是不是前天吓到了？我操？！不至于吧照哥？”

“不至于。”他戴上眼镜，费劲儿地看那道题，“这道题应该选D吧？你去看看答案，我也不太确定。”

此刻黎语凡已经不在乎答案选什么了，她想帮姚月照叫老师请假，但姚月照想先解决她的问题，非要让她先看答案，不然誓不罢休。

“你都这样了还坚持，起码得烧到三十八度了吧，真是可怜你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烧成这样，跟猴屁股似……我操这题真选D？！”

姚月照迎着黎语凡惊谔的目光，此刻他只觉得脑袋里糊成一团浆，就跟着感觉走，有气无力：“A选项不符合史实，B和题干对不上，题里说的是唐朝历史，这选项说的是魏晋南北朝的事，肯定不对，C选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对，但是凭个人感觉，D比C更对，所以我选D。”

黎语凡：“……”

“发烧到38度都能像你这么牛逼么？”黎语凡喃喃着：“不过我本来想选C来着，不是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选项明显更符合题意一点，但你要说选D，感觉也对，透过现象看本质嘛。”

姚月照没有力气思考了，强撑着笑笑，“还有什么问题？趁我大脑还能思考的时候都问出来吧。”

黎语凡哪还敢和他讨论问题，生怕他严重了在自己面前晕过去，于是回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晚休，今天晚自习是文综，要么你别上了，我去找老师给你请假。”

后面的曾文和陈天天也凑过来，曾文还贴心地拿了个电子测温仪，扳过姚月照的脑袋，把测温仪贴了过去。

滴——

冰冷的电子滴滴声在人生喧闹的教室里回响：“三十九度二，以超过正常体温，三十九度二，以超过正常体温。”

姚月照：“……”

该死的电子测温仪，不仅要报他的体温，还要报两遍，把他的脸皮硬生生地撕下来两层。

旁边的曾文和陈天天瞳孔同时放大了两倍，特别是曾文，他连忙把电子体温测试仪扔到旁边，像块烫手山芋似的，仿佛烧到三十九度二的是这个测温仪。

“照哥，不至于这样，三十九度还在坚持。”陈天天边说边拍拍黎语凡的肩膀，“凡姐快去，把老师找来请假，让他回家。”

“真不用，谢谢你们的好意。”姚月照有气无力地谢绝陈天天的好意，“我一会吃点药就好了，不碍事。”

“不知道是谁今天中午吃了六片感冒药和退烧药还没好。”曾文呵呵一笑，“听哥们一句劝，别那么拼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周梅听闻姚月照生病发烧的消息，连忙从办公室赶回来，见自己的首席爱徒，堪称三中文科实验班最完美的人烧的满脸通红，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火速批了张假条扔给姚月照，让他赶快回家。

“我给你妈妈打电话了，她说她很忙，让你自己去你常去离你们家小区最近的医院打针。”周梅把姚月照叫出来，满脸担忧，“你自己可以么？要不要老师陪你去？”

“不用，谢谢老师。”

姚月照背着书包，感觉自己站立着都很费劲，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他看着湛蓝的天空，今天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夏天的时候这种天气在宁澜其实很常见，这让姚月照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自认为体质还不错，现在又不是感冒多发季，没想到在这时候中了招。

自己爸妈没时间管他，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请假放弃工作，姚月照身上有现金，但他不想去诊所看病打针，他也懒得动，于是叫了辆车，目的地就是他们家小区。

家里依旧一个人没有，和他早上上学时一样，他从药箱里翻出几片退烧药，也不管过没过期，一股脑地就往嘴里塞。

扔在旁边的手机来了电话，姚月照接起来，嗓音沙哑：“喂？”

“你回家了么？”

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她的声音虚无缥缈，不太真实，像从外太空传来的一样，四周环境也很嘈杂，“儿子，药箱里有药，你去拿点药吃，好了的话去打针，我争取晚上回去照顾你。”

“不用。”姚月照躺回床上，“你们忙吧，我吃点药就退烧了。”

“实在是抱歉，你生病了，妈妈也帮不上你什么……”她那边有人一直在催：“妈妈给你转账，你自己去诊所打针好不好？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没等姚月照回话，姚母就匆匆忙忙地把电话给挂断，她那边真的很急，连听姚月照说一句再见的时候也没有。

姚月照扔了手机，拿被子蒙住了头，缓缓遮住了眼，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把感官的源头给一刀切段。

真的就那么忙吗。

写这章的时候想到我高中时为了逃避上学，每天都拿体温计测自己的体温，只要有一点点高就要立马回家，我真的是特别不爱上学的一个小女孩[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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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