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铐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天他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他困倦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在桌子上摸了摸关闭了闹钟，他设置的是五点半的起床铃，六点半才开始上早自习，时间还很充裕。他抓了抓头发，把脸朝被子深处埋了埋。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二十了。

方振远拿着手机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这他妈什么情况?”

他是跑着去下楼的，学校距离他的家里并不远，但时间还是不太够的。

方振远去学校的话需要横穿一条马路，正巧赶上绿灯但是已经快要边等了。没办法，方振远准备搏一把。

他冲上了人行道，还好他的速度够快。

我这飞一般的速度!方振远在心里想。

此时在学校外围已经听到早自习的铃声。方振远即使再快也不可能回到班级。于是他不紧不慢的走了起来。当他到校门口时他给杨达发了个微信：“老刘来了吗?”

那边迅速回复了消息：“还没有，远哥你小心点儿。”

方振远看到老刘还没来的消息后就放下了些心。把手机放回衣兜里准备去食堂买个早饭，当他慢慢的从食堂出来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一大早上不上早自习来食堂干嘛？都是上高三的学生了，能不能有点自觉性。少大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都快要成年的人了，你这年纪要是在古代早就成家立业了，知不知道？”

方振远回头一看，这正是他的班主任老刘，他内心惊慌但脸上佯装镇定的说：“学习累，饿了，就来买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动力学习。”

老刘看了看表：“早自习不到十分钟就饿了?别找借口。”老刘走到方振远身边，拎起他衣服后脖领的位置，：“走，回班解释去！”

被人从后面拎着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方振远连走路姿势都有点别扭，老刘把他拎到班门口的时候才把手放开。看到门上面的七班两个字，方振远着实是不想从前门进去。推门而入时，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这被人盯着的滋味实在不是那么好受。

方振远正想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刚抬起脚忽然从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干嘛去?先做个检讨。”

他把脚重新放下，不情不愿的站在讲桌前。手里还拿着早饭，他艰难的张开口：“我，站在这里深刻的检讨我自己，以后尽量不迟到。另外，不会再买早饭了，以防让各位同学眼馋。”

班里传来了笑声，老刘此时的脸色有些复杂：“‘尽量?’你就不能有个保证吗？还眼馋，都高三了，能不能有点自觉性！这时候谁还有心思吃饭?快点儿回座位上学习去！”

方振远讪讪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坐在靠后排的位置，中间排座位上有人笑，他轻踢了一下桌子：“笑个屁啊，有什么可笑的？等你下次迟到的，我笑话死你。”

坐回座位时，他朝前看了一眼，依旧挺拔的身姿在前排安安静静的写题，好像没人能够打扰他，在前面检讨的时候，他瞟了几眼邵景云，没抬过头。方振远内心嗤笑：“切。”

下课时，有人朝后面看了几眼，被方振远瞪了回去。周一的第一节课是英语，也就是班主任老刘的课，老刘在正式上课前先说了几句话：“成绩都下来了，你们心里也知道。这最后一年拼的就是毅力。所以为了激励你们，现在按照成绩选座位。”

班里一阵哀嚎，成绩好的选的一定是前排好座位，成绩不好的就只有后排靠垃圾桶了。但至少还有选择的权利。

邵景云为第一名，他的座位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依旧第一排距离老师最近的地方。方振远的成绩勉强算个中游水平，等到他的时候，是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没有人选邵景云。他不知怎么的，拿起书包就放在了邵景云旁边。

邵景云抬眼看他：“你坐这儿?”

“对。”

“为什么？”

“我想好好学习。”

邵景云轻轻挑起眉：“真的?”

“不是，我说你这个人管这么宽干什么？这儿不让坐?还是这儿提前有人预订了?”

邵景云：“都没有，只不过突然换了个同桌可能会有些不习惯，还有你平常不都喜欢坐后排位置吗？”

邵景云接二连三的质问使方振远有些窝火：“我就想坐这儿，我想好好学习了，你不能撵我走。而且——新同桌不会打扰你，你可以慢慢适应。”

邵景云不是个容不下别人的人，但他也不会迁就，最后一年他只想安安心心的复习，只要不打扰他，他都可以接受。邵景云说：“可以，只要你不打扰我就行。如果你打扰到我，那就立刻换位置。”

“行。”方振远爽快的答应了。

方振远坐下后往后面瞧了一眼，路赫身旁的人从杨达换成了班长之一的王巧，而另一个班长则是邵景云。杨达变成了单人单桌。

选座位环节结束后老刘才开始正式上课，虽然是英语课，可由于是班主任的科目，所以即使在最困倦的第一节课也没有人敢睡觉。方振远不讨厌英语，相反的是，他对于英语非常喜欢。

他安安静静的坐了一节课。邵景云没太过多关注他。就这样，在两人没交流的情况下安稳的上完了第一节课。接着的几节课方振远都会有意无意的像邵景云的方向看，邵景云不知道那眼神是在看他，还是在看他的书。期间用眼神警告过几次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他们是文科班，对于文科类的问题即使听不懂也不至于到不想听的程度。可数学就不一定了。上午的课大家都可以挺过去，可中午午睡后的第一节课就是数学，当方振远还没抬头就听到走廊里传来的高跟鞋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数学老师王秋婷。

王秋婷将书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大声的说着：“都醒醒，上课了。困的学生自己起立，去到后面站着。最后一年，都挺一挺，撑过去就好了。”

教室里陆续传来了走路的声音，方振远不想去后面站着，他坐在第一排能够更好的听课，而且数学老师的声音会令他清醒的，于是他就没起身。

可他高估了自己，数学是他最头疼的学科了，即使不睡觉他也不可能认真的上完一节数学课。他坐在位置上看着前方绿色的黑板已经被大片的白色字迹所覆盖，台上老师在讲着三角函数的大题，讲到什么辅助角公式。他听不下去了，就看着身旁的邵景云，内心想着：“这破题，他是怎么听下去的?”

似乎是看的久了，他没注意到教室里安静了不少。邵景云转过头和他对视着，方振远视力不差，他看清了邵景云脸部细微的绒毛，桃花眼，双眼皮明显，就像雕刻上去的一般，皮肤白白的像个女孩子。

“干吗呢！”王秋婷的大嗓门震到了方振远，他被吓得一激灵，手臂从桌面划过，书本和笔都掉落在桌面上，发出一阵声响。

“老师，我…我就是…”方振远有些猝不及防，还没等他想好理由的时候就被王秋婷堵了回去：“就是什么？不好好上课，盯着你同桌看干吗？你都看了多长时间了？”

“我没干嘛，就是…嗯…怎么说呢？”

“别狡辩，上后面站着，下课后来办公室找我。”

“哦 ”方振远声音变低了些，“知道了。”

下课后，方振远跟着王秋婷去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王秋婷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成绩单对方振远蝶蝶不休的说着：“你看看你这三年以来的数学成绩，都什么样子了！开学考才考了37分！但再反观你的英语，139！英语那么好数学怎么就不行?不会的话不更应该认真听吗？”

方振远厌厌的说：“真学不会。”

“不会就来找我，捉紧一切时间，不能再这样子了。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可怎么办?数学这科会拉你后腿的。你难道很想留遗憾吗？”

“哦。”方振远轻微的发出个声响。

王秋雅看方振远低头不振的样子，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只是叹了口气说：“回去吧。”

当方振远回到做到班级的时候发现邵景云不在，就问了后桌一句：“邵景云呢？”

后桌在低头写题，没看他说：“不知道，好像是去找老刘了吧。”

‘去找老刘?邵景云不会嫌我烦了吧?’方振远心里想着。

这时，门外有人问：“请问谁是方振远?”。

方振远回头：“我是，有事儿吗？”

那边回答：“刘老师找你。”

当方振远来到办公办公室的时候，没发现邵景云。他看到老刘就知道肯定又少不了一顿叨叨了。果不其然，他听见老刘说：“高三了，即使再不喜欢数学也要坚持下去，你如今吃过的苦都会成为你未来的甜。我知道你的数学不好，而且数学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弱势。有很多孩子都学不会，可也得学，知道吗？”

方振远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知道的，我也快成年了，这些道理我都懂。”

“懂就好。”

老刘开口还欲再想说些什么，可上课铃声响了，时间没有给他继续的机会，他摆了摆手示意方振远回去。

方振远回到教室时发现没有老师就知道这节课是自习，他回到位置上时刚想开口：“诶，你刚才…”

可邵景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有事放学后说，先好好上自习。”

“好。”

放学后方振远跟着邵景云一起出了班级，教室的灯随着夜色缓缓熄灭了。他们的学校——宁安县第二中学。虽然只是一所小县城里的高中，可它却很大，从教室走到校门口足够他们把话说完了。

方振远：“邵景云，数学课下课后你去找老刘了，对吗？”

邵景云：“我说没找，你信吗？”

“你觉得呢？”方振远靠了靠邵景云，这话说的声音极小，像是在邵景云耳边说的一般。

邵景云：“其实真的不是我找的老刘，而是他找的我。他知道你不好好上数学课的事情并非是我告诉他的，他看到你去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就知道了，毕竟你可是一个连数学课都上不下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去问数学题呢？”

听到这话方振远可不服气了：“嘿！瞧不起谁呢？我不就数学差了点儿吗？你看，我的英语就很好啊！考试的英语成绩我可比你还高2.5分。”

“你考了139?”

“对！”方振远说这话时头微微扬起。

邵景云转头看向了他，唇角似微微勾起：“那又怎样呢，高考又不是只看你一科英语的成绩，今天一天的课我观察过你，英语课听得最好，我想不只是因为这是班主任的课，除此以外还因为学的最好。能听懂，对吧?”

邵景云这话说的不错，他的确听的最懂的就是英语。

方振远：“那其他课呢？”

邵景云：“至于其他的……我只能说，你能听得下去，可认没认真听我就不知道了。”

方振远：“我明明很认真的，好吗？”

邵景云：“那你偷看我干吗？”

方振远觉得这话听着很不对，就说：“谁偷看你了?我那叫光明正大的看，你又不是小姑娘，还不准看。”

邵景云对此颇为无语。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小门口了，校门前的路灯 、车灯，一盏接着一盏，伴着星光，照亮黑夜。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等方振远回家后，发现家里没开灯，每天晚上家里的客厅都会亮灯，那代表着方振远的父亲在等他回家。如果没开灯就代表他父亲出门了。他想回到卧室给他爸打个电话，当开灯的时候他发现按钮上有个便利贴：“儿子，今天不回家了。厨房里有饭，饿了就自己拿出来热热吃，还有，多看看书。”

方振远不饿，他本来想回家就睡觉的，可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数学书，“数学老师讲什么来着?辅助角公式?那是什么？”

他找到了公式，看了看发现看不懂，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就会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快和外面的天色一样黑了。临近半夜，他把书扔到书包里，熄灯睡了。

另一边的邵景云回到家先给他的姐姐邵景月发了个微信：“姐姐，我今天换了个同桌。”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新同桌?男生还是女生，怎么样?”

邵景云：“不怎么样，学习虽然一般，但起码还算不打扰我。”

姐姐：“那就行，只要不打扰你就和他好好相处。”

邵景云：“好，那我不打扰姐姐休息了，早点睡觉，晚安。”

姐姐：“晚安，你也早点睡。”

他没再回复了，邵景云看了看时间：10:27。因为是高三，学校那边就延长了放学时间，高三改为10:00放学。邵景云又学了一会，等到12:00左右的时候，窗外街道上的车流声都轻了不少，他也睡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