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铐 第13章 第十三章

3000米项目被安排在了运动会的最后，望着下午三点的太阳，邵景云叹口气。但令他想到的是方振远竟说：“其实你可以不跑的。”

“什么？”邵景云说，“都到这个时候就别骗我了。”

“没骗你，换个人跑就行了。”

“换谁？”邵景云问。

方振远指了指一个方向。“杨达?他能愿意吗？”邵景云问。

“他母亲也来了，想让他看书。但这个时候他能学下去吗?还不如让他跑步呢。”方振远说。

邵景云若有所思，方振远朝哪个方向摆了摆手。杨达立刻就来了。

“远哥，什么事。”

“跑步，3000米。”

“好嘞。但我替谁跑?”杨达问。

“我。”邵景云说。

紧接着，属于邵景云的号码牌就被贴在了杨达的身上。

“谢了。”邵景云说。

“不用客气，学习好的人体质弱。我理解。”杨达说。

其实邵景云的体质并不弱，但他欣然的接受了杨达的话。正当他要往回走的时候，方振远说：“邵景云，我帮了你这个忙就需要做件事。”

“什么事我都答应。”邵景云回身对方振远说。

“帮我拍几张照片，记得要帅一点的。视频也行。还有，别忘了给我加油。”

“好。”

对于不用跑3000米邵景云是十分高兴的，所以他决定多奖励方振远几道数学题。他回到了座位上拿起手机准备给方振远拍照。

一声枪响，站在起跑线的几人向前冲。这里面有几个体育生，对于拿奖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一定非体育生莫属。可令大家出乎意料的是在比赛的最后，赛道上有两人在不断加速将其他人甩在了后面。场面热了起来，因为在这两人之中有一个是正儿八经的体育生，而另一个则是方振远。两道身影迅速飞过。在最后，另一个体育生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方振远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邵景云实在是没有想到方振远能有这样的速度，毕竟在3000米的参赛选手中有半数都是体育特长生。

当他们跑过终点线并且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那个获得第一名的体育生对方振远说：“兄弟你很行啊，你不是体育生吧，我没见过你。”

方振远重喘了口气：“不是。”

“学习好体育也好真的很厉害。”

方振远说：“学习不好，被数学题折磨的脑子疼。”

“在我眼里一定算好的。”

此时杨达也到终点了，方振远走到杨达身边坐下：“怎么样?跑完3000米什么感受?”

杨达说：“爽!比做题可有趣多了。”

方振远笑了，他们又休息了一会。这时有人叫他们去领奖了。第一名的奖项是一本数学题，第二名的奖项是一个篮球，第三名则是一副羽毛球拍外加三个羽毛球。除此以外，其余参赛人员则会获得一个盲盒。

第一名的那个体育生知道奖项后的心态有点儿崩，“数学题！我一个练体育的要什么数学题?”可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了方振远：“哥们，你数学好像不太好。”

方振远对那个体育生挑了下眉，将手中的篮球让了出来。两人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互相交换了奖品。

等到邵景云看到方振远拿的是本数学题的时候调侃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方振远好似炫耀一般说：“怎么样?我够自觉吧。”

邵景云心里是那么想的可嘴上却不那么说：“勉强吧。对了，视频和照片我给你发过去了。记得查收。”

方振远：“好。”

————

杨达在拿到盲盒的时候心情有点复杂，“这东西不会是整蛊的吧?”他又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学校应该不会整这些无聊的东西。路赫走近他身边坐下。

“拆开看看?”路赫说。

“赫哥，你说这个盲盒里面不会也和远哥的那个一样是本题吧?”杨达说

“应该不会的，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杨达开始拆礼盒，当奖品漏出一角竟是粉色的。杨达继续往下拆，等到全部拆开是一个粉色的保温杯。

杨达震惊了，“保温杯为什么是粉色的？3000米又没有女生跑，就不能是黑的或白的也行啊。”杨达看着这粉色保温杯逐渐陷入沉思，“天快凉了，或许我把它送给我妈比较合适。”

杨达决定现在就送。

当杨达送完保温杯回来的时候碰上了来找他的方振远，方振远说：“奖品呢？盲盒里面是什么？”

“保温杯。”杨达说。

“挺好的，过段时间正好能用。”

“只可惜是粉色的，所以我把他送给我妈了。”杨达说。

方振远也惊讶了，“男子3000米送粉色保温杯，学校莫不是让你将保温杯送给你女朋友?”

“可我也没有女朋友，高三也不能找女朋友。”杨达忍不住叹口气。

这时邵景云来叫方振远和杨达“方振远，杨达。走了，老刘叫咱们去拍照。”

方振远拍了一下杨达：“走了，去拍照，别郁闷了。”

拍照的地点被选在了教学楼前面的台阶上，这样的话就能做到每个同学都不被遮挡。路赫原来是不站在后面的，可由于前排都是女生所以就换到了后面。邵景云被夹在了四个人的中间。

为了拍合照，数学老师王秋婷主动提出为他们拍照。老刘走到了班级的最后面。

方振远问：“老师怎么站到后面了？”

刘宇飞：“我年纪大了，你们比我更有朝气活力。”

杨达：“老师可年轻着呐!”

刘宇飞笑了：“你小子，就你会说话。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杨达：“好嘞。”

邵景云：“老师站到前面吧，你可是主角。”

刘宇飞慈祥的笑着：“你们才是主角呢!”

见老刘万般推脱，路赫说：“老师站到我这里吧。”

“好。”老刘答应了。

此刻王秋婷已经拿好了手机：“站好了吗？各位同学们?”

“站好了！”所有人齐刷刷的说。

王秋婷温柔的声音又说了起来：“来，看镜头。3——，2——，1——，笑一个。”

那年的运动会成为了他们青春中最为深刻的回忆，照片定格了他们高中生涯中最后的快乐时光。一群少年们跑着，追着，笑着。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路赫很暖心的揽下了王巧所有的活。杨达和一帮人扭作一团，争着抢运动会剩下的礼品和旗帜。邵景云和方振远则比较稳重，他们俩慢慢的搬完了所有的东西才收拾回家。

方振远准备穿上衣服走了，邵景云也收拾好了东西跟着方振远一起走。曾经的邵景云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写题。可不知道怎么了，方振远一出现打破了邵景云所有的习惯。他会缠着邵景云讲题，也回陪着他写题，更会和他一起吃饭聊天。对于方振远的突如其来，邵景云从来没有想过会改变掉他的一些习惯。最初，邵景云以为他和方振远只不过做几天同桌就会因为性格不合而换掉，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现在越来越习惯方振远陪在身边了。

邵景云和方振远走在路旁的人行道上。秋意渐浓，树叶愈发的黄了。秋日日暮的金光洒在叶子上交相辉映，折射出光芒万里。

邵景云和方振远并肩走着，他想起方振远在跑场上的速度夸赞道：“你跑步很厉害，那些体育生都跑不过你。”

方振远笑了：“经常有人这么说，再加上我自小就是一个爱运动的人。曾经有一瞬间我也想成为一名体育生。我甚至还想过等到有一天我能成为一名国家级别的运动员。”

邵景云问：“但最后为什么没那么选择呢？”

“本来我是真想过的，但最后放弃了。因为我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而且我也未必真的有那个机会成为一名专业运动员。此外，假如我真的成为运动员的话。那我退役后怎么办?我又该怎么生活呢？”方振远说。

“那你父亲知道吗？”邵景云问。

“知道的，但他没支持我。他比较担心我的未来，而且也比较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毕竟一个称职的运动员大多都是满身伤病的。”方振远说。

邵景云看着方振远的神情似乎有点遗憾，他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如果——你真的成为一名体育生那你会去那所大学啊?”

“当然是北体了!”说这句话的方振远似乎一瞬间就兴奋了起来，“北体知道吧！全名叫北京体育大学。那可是全中国最好的体育大学。”

那是邵景云第一次看到方振远那么高兴。方振远在说完这句话后连走路好像都昂首阔步了些。他们走到了一个路口。

邵景云问方振远：“回家吗？”

“回，我爸在家里。但他不知道我会回来这么早，所以想回去给他个惊喜。”方振远说。

“需要给你爸买点什么吗？”

“不用，我爸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而且我今天得到的奖品还挺多的。并且里面还有一本数学题，我爸要是知道我用篮球换的数学题一定会高兴。”

他们的方向不同。邵景云向方振远说了句：“拜拜，明天见。”

方振远也礼貌的回了句：“明天见。”

————

当方振远回到家的时候临近五点，方振华正将要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准备煮碗面解决晚饭。当听到门的声响去查看时竟发现是儿子方振远。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方振华问。

“我们今天运动会，没有晚自习结束后就回来了。”

“吃饭了吗？”

“还没。”方振远走到沙发处坐下。

“想吃什么？”方振华也坐在了沙发上，和他儿子并肩坐着。

方振远了扒愣下头发，说：“什么都行，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方振华想了想说：“正好你今天有时间，明天是你姑姑的生日。要不今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方振华口中的方振远的姑姑是比方振华小上九岁的妹妹，当方振华方振远出门的时候途径一家蛋糕店。

方振远提议道：“要不买个蛋糕吧。”

但这个提议被方振华反对了回去：“你姑姑不爱吃蛋糕。”

“那我不给姑姑买，我给妹妹买。”方振远说。他口中的妹妹是他姑姑的女儿，年纪还小，是个上四年级的小孩。

方振华同意了：“好。但不能买太大的，小孩子吃多了不好。”

最后方振远买了个很小的蛋糕，他和妹妹一起吃刚刚好。

而另一边的邵景云在回到家后因为无聊而给姐姐邵景月打了个视频通话。那边接的很快。

邵景云：“姐姐，我到家了。”

“休息一下吧，跑完3000米很累的。”邵景月说。

“其实我同桌还是很不错的。”

“什么意思啊？”邵景月问。

“3000米我没跑上，方振远帮我解决了。”邵景云语气轻松，令邵景月有些惊讶。这倒是因为他弟弟从小到大实在是很少提及他的同学。

“你和他关系很好吧?”邵景月问。

“我觉得还算可以。”

邵景月笑了：“什么叫还算可以?”

“他有好兄弟的，不过他数学不好他的兄弟又没时间辅导他，所以他就经常找我。”

“那就多帮助帮助他。”

“好。”

“晚上打算吃点什么？”邵景月问。

“还没想好，一会打算到外面随便吃点。”

“好好吃饭，记得不要乱吃零食。”

“知道了姐姐。”邵景云在和姐姐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柔的，和平常那副不爱说话的样子很不一样。

姐弟俩又聊了一会之后就挂断了电话。邵景云出了门。

邵景云出门后途径一道路口，路口处有处蛋糕店。他不经意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姿颀长，肩膀宽阔，深蓝色牛仔衣衬出他的背部的挺直。他站在那里，他的背影和气质使他很成熟。邵景云站在街对面，看着方振远拿着一个蛋糕和他的父亲方振华从蛋糕店里出来。

‘今天是方振远的生日吗？’邵景云不知道。“算了，给他祝福一下吧。”邵景云拿出了手机翻到了与方振远的对话框，打出生日快乐四个字发了出去。之后就随便选了家餐厅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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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振远的姑姑看到两人时是有点儿意想不到的，大人们之间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方振远就去找他妹妹了。

姑姑家的女儿叫刘念，平时最爱和方振远在一起玩。只不过自大方振远上了高三后联系就少了。

刘念在写作业，方振远轻轻走到她旁边。刘念好像听到了些许的声响。她抬头一看：“哥哥!”刘念大大地拥抱了方振远。

“哟，干嘛呢？”方振远说。

“在做题，可我不会了。”刘念说。

“什么题能把你给难住?”方振远哄着刘念。

“数学。哥哥帮帮我好不好?”刘念的声音透漏着一股孩童般的稚气。

“好。”虽然方振远数学不好，但对于小学数学题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方振远帮助刘念辅导了剩下的题。刘念兴高采烈的说：“哥哥好厉害啊！”

刘念的夸赞让方振远心中欢喜：“那当然了！”

这时饭点到了，他和刘念一起去吃饭。在餐桌上方振远的姑姑一直在鼓励方振远让他不要有压力。明明是姑姑的生日可主角似乎变成了方振远。方振远十分感谢姑姑的关心。等到吃完饭后，方振华和方振远又待了一会等到大约七点的时候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刘念偷偷对方振远说：“哥哥以后可以常来吗？”

方振远摸了摸刘念的头：“当然可以了，不过

哥哥明年有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所以最近才不会经常陪你。”

刘念想了想：“那我希望哥哥考试顺利。”

方振远轻轻揉了揉刘念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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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振远回家后他看了一下手机，在和邵景云的对话框中是今天下午发的那句“生日快乐。”

他怎么知道的？方振远心中不解。他看了一下时间，这时候邵景云大约在学习。方振远打算明天早上问一下。

方振远放下了手机，离他平常的睡觉时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不打算浪费掉，他找出邵景云之前为他整理的数学公式，拿出了今天获得的数学题开始算起来。而另一边的邵景云打算补个觉，早早的就睡了。

夜幕逐渐降临。明月高悬，月朗清风。孤独的灯在黑夜里亮着，单薄的身影奋斗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