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越过一座屋顶,不堪颠簸的温南即便意识不清,身子也诚实的感受到周遭如水的凉意,本身就怕冷的她,侧头感受到有股子热源就在附近,不自觉就双手攀向他。
聂虎守低头,怀中人儿的脸颊如同熟透的虾,越发潮红,加上她种种暧昧又诱人遐想的梦呓,聂虎守心下已经猜到七八分,适才特地给她探了脉息……
要不是顾及到两人身处在高空,稍有差池恐生危险,他真想毫不犹豫将她整只扔出去!
……谁家好人会去喝媚药?
意识全无的温南眼眸微眯,她的眼睛里只有一片粉色,根本看不清眼前人到底是谁,只是全凭本能贴着他,起先还是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耳畔如愿听到对方呼吸一窒的顿挫,她还很得意的努努嘴,似乎在欣赏对方竭力压抑的窘迫。
“放手!”冷峻的声音如同寒冰利刃,语气不同寻常的警告。若是放到往日,听者都会收起调戏的心思,老老实实坐正,不敢造次。
媚药作用下的温南却是柔媚一笑,识趣的抽回勾搭着他的双手。还没等聂虎守长舒口气,不安分的东西又把小手抚上他的胸膛……
身形猛地一顿,聂虎守驻足,看着怀中人儿的眸色陡然有暗了几分,声音中都是带着压抑的暗哑,“再不住手,你试试?”
被低声威胁的温南小手一颤,理智还没来得及回笼,又被药效所淹没。她又双手勾回他的颈项,这回全然不惧对方冷峻的注视,一双美眸只停留在那薄薄的嘴唇之上。
顶顶好看的嘴,怎么偏偏就爱抿着,越来越紧,几乎要抿成一条线,也没有笑容,看起来好严肃……
要是亲一口的话呢?亲一口会不会就没那么严肃了?
想着想着,温南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转过弯,行动已经比思想迅速,她渐渐拉进两人距离,淡淡的药草香气,真好闻。
她倏地亲上那抿成一线的唇,有些冰凉却出乎意料的柔软,像是食髓知味,她更深的亲他,直到自己呼吸有些阻滞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你说我不是你心上人。”
抱着她的手陡然收紧,声音是带着几分压抑的咬牙切齿,“不是。”
“唔……那我去找别人……”
嘴上说着,身子却被一双铁臂禁锢着自由,压根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对方也不说话,只有一双包含警告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像是得不到鱼干的小猫,温南嘤咛着,还一边柔软的小手敲打着他,怪他阻她离开的方向,怪他阻她寻找自由。
任由她胡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聂虎守低低叹息,眸光灼灼盯着她,“温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温南眼前一片粉黛,哪里看得清,不过既然对方有所要求,那她就勉为其难……
再一次贴近他,几乎又要碰到他的唇,好可恶,明明是柔软又好看的唇,此刻又抿成一条线,像是天大的嫌弃摆在眼前。
“唔……”
温南垂下眸子,她还是败下阵来,潜意识告诉她不能再继续深究看全脸,恐怕会有危险。
奈何对方压根不打算让她逃避,一只手噙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同自己的眸子对视。这些年,他在京城的日子屈指可数,尽管以教学之名也偶尔同她见面,但都没有仔细去瞧。
几年过去,她已经从一个圆头圆脑的孩童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即便刻意打扮得英姿飒爽,也难掩眉目间的娇柔缱绻。或许她可以衣着发饰上再英气些,至少不要让方才那种登徒子一眼就看穿女子身份……
她这样不设防,在阅女无数的登徒子面前着实危险,难免一不小心就会着了贼人的道。
聂虎守越想越后怕,不禁担心起来,捏着她下巴的力道紧了紧。吃痛的温南脑内神经倏地被牵扯,思想有一瞬间清明起来,她抬眸,映入眼帘的是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聂虎守!!”
“哗……”与此同时,聂虎守耳畔响起重物落水的声音。他哑然,到底他的长相是地狱修罗还是罗刹恶鬼,怎么在认出他的刹那就慌不择路的朝后退,退到落水都浑然不觉。
他停下的小溪本来就不深,奈何慌张又心虚的温南还脚步虚浮,几经浮沉就整个人在水里慌慌张张的乱扑腾,全然忘了自己先前还信誓旦旦说会凫水。
眼疾手快的聂虎守揪住她的后领,将她整个人像拎小猫似的,拎起浑身湿漉漉的她。
“醒了?”
“聂虎守!你是不是有病……咕噜噜……”还没等温南一通输出,她感觉后颈一松,整个人又落入水中,猝不及防呛咳好几口水。
手忙脚乱在水里抓瞎片刻,倏地后颈衣物一紧,她又被提溜出水面,“聂虎守!你……”
聂虎守冷眸紧紧盯着她,连语调都降到冰点,“再啰嗦,我还放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无谓激怒精神异常者。她此刻深切意识到聂靖荷日常吐槽她堂哥的所有,都是有理有据,她堂哥果然有病,医者不自医的那种阴阳怪气神经病!
直到聂虎守在岸边升起火焰,温南依旧坐得离他很远,遥想第一次见他,也是狼狈落水,被他所救,真是晦气,这家伙怕不是水神转世!鄙夷地看着悠闲添柴的他,屁股又不自觉的朝他相反的方向挪了几分。
聂虎守也不气恼,反倒是勾唇笑得诡异,嘴上还得理不饶人,“想要生病发烧,尽量坐远些,反正我会治。”
“……”
被看穿心思的温南找不到任何理由,只得撇撇嘴,即便百般不情愿,也老老实实坐回篝火边,任由火焰散发出的余温将衣物蒸干。
“哈秋……”倏地打个喷嚏,让温南赶忙捂住嘴,然而小动作又怎么逃得过聂虎守的眼睛。
“衣服脱下来烤,干得快些。”
“不……不用了……”温南尴尬的回绝,这孤男寡女的……
聂虎守挑眉,“是需要我帮你脱?”
这该死又慑人的压迫感!温南再次行动比脑子快,三下五除二,麻溜把外套脱了,扔给聂虎守,只着中衣的她哪怕微风拂过,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没办法,她只得再将自己贴近火源多一些。
忽地闻到一股焦枯的味道,小手撑着脑袋在火边打盹的温南眼眸都不抬,幽幽地道:“聂虎守,不要把我衣服烤坏了。”
回应她的不是聂虎守,而是小腿处越来越灼热的气息。温南慢悠悠转醒,又被自己吓了好大一跳,距离火源太紧,小腿一侧的中衣已经被热浪熏得焦黑,若是醒来不及时,恐怕就要烧到小腿!
在旁边忙着搭衣服架子的聂虎守听到动静转身,又好气又好笑的吐槽,“先前不是还英雄救美,怎么现在倒蠢成狗熊,火烧到脚都不知道。”
恼羞成怒的温南气急败坏,为自己辩解,“什么英雄狗熊!我不知道!”
“是是是,”聂虎守心情大好,还不忘揶揄,“有人逞英雄不成还反着了人家的道。”
经过提醒,温南倏地想起方才发生的荒唐事,虽然大部分剧情她已经记不清,但眼前的粉色帷幕倒是记忆犹新,她不解的呢喃,“到底是什么药,我明明已经捂住口鼻了……”
聂虎守好心提醒,“媚药是青楼常用,一般都是喝下才起作用。”
温南蓦然想起当时在窗边观察情况的时候,确实给自己斟了杯茶,当时没尝到其他味道……
“这媚药是什么毒?”温南活动自己的手脚,发现同以往并无不同,“我怎么只记得眼前是粉色帷幕遮挡,其他全然无记忆了,而现在自觉内力之类并没有影响。”
“……”聂虎守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尴尬的朝火里更添了很多新柴,火焰倏地烧得更旺些,温南还没有注意到聂虎守红透的小脸,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要被篝火烤熟了,即刻又坐得离篝火远了几分。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聂虎守才冷硬着声音说,“这回的事情,我就暂时不追究你俩胡闹,下次聂靖荷再提荒唐的建议,即刻飞鸽传书给我!”
“她也只是……”
还想给好朋友说几句好话,倏地被聂虎守打断,“你俩都不是小孩子,而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去逛青楼,要是让人知道了,你们名声还要不要了?”
自知理亏的温南嗫嚅,“我分明瞧见,韶鸿云也跟长公主一起去青楼……”
“长公主那种享天家恩泽的人,嫁不出去大不了养面首。”
“怎么我就不可以?”温南不假思索反问。
聂虎守眯缝着眼,狭长的眸子里闪耀着极度危险的光,他冷着脸,神情肃穆,回想起先前抱着她的那位,长相嘛,油头粉面,的确有做面首的潜质,但……想起那家伙,聂虎守就无名火起,他冷声问,“你要养面首?”
聂虎守目光灼灼,仿佛在说,她胆敢给个肯定的答案,就会让她死很惨。
慑于他令人窒息的凝视,温南败下阵来,怯懦地小声道:
“……不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