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竹马 第15章 第 15 章

虽然说医者不避男女，但假借这个名号，揩油或者伺机报复，也未尝不可。温南奸计得逞般的鬼魅一笑，既然聂虎守都提出来，那不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就在温南跃跃欲试，准备对那白皙挺阔的后背上手的时候，蓦地眼前一闪，温南还当自己是眼花，待定睛一看，聂虎守的衣服已经安安稳稳的被穿好，原先一览无余的后背尽数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温南躁动的小手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聂虎守的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红霞，他一边扣上衣扣，一边冷淡解释，“有些凉，还是改天吧！”

“……”

略显尴尬的温南呵呵一笑，“医者这是害羞了？”

“没有的事。”聂虎守语调之中有抹前所未有的慌乱，“确认穴位的话，隔着衣服也可。”

话是没太大问题，温南也不好反驳，又抬手按照先前看到父亲藏书里所示，一一找到对应穴位，果然如同聂虎守所说，穴位处的皮肤相对于周遭，会更柔软一些。她兴奋的抬起头，想要跟聂虎守汇报这一发现，却发现聂虎守不止是脸更红，额头上浸出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

“虎守哥，你是怎么了？生病了吗？”温南问。

“没……没有。”聂虎守直起身子，刻意让自己远离温南几分，温南的指尖霎时没有了来自他后背温暖的触感。

伴随而来的，是冷硬逐客令，“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早些回家。”

曾经的她虽然深受岱王宠爱，却自觉从未获得过岱王的真心，同样的动作表情，她没有在岱王那处见过，反倒是当年的御前侍卫韶鸿云，执行岱王命令给她递上鸩酒的时候，她见过并且刻骨铭心。

那惭愧和内疚表情和动作，甚至是额头上浸润出的汗珠，她都历历在目。

温南眸色猛地一暗，收拾起游戏人间的心思，决绝而严肃的看着背对着她的聂虎守，幽幽开口，“你会背叛我吗？”

“说什么傻话，”聂虎守淡然，“我跟你都不存在交集，又何来背叛？”

“也对。”灰心丧气的自嘲笑笑，温南的心情跌落谷底，喃喃自语，“是我想多了。”

细心的将针囊上的银针一一整理清楚，再将先前包扎用品都归置回原位，温南起身，朝他作揖，“打扰了，告辞。”

聂虎守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何会骤然低落，也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提出背叛的问句，只是看着她萧索远去的背影，心底无数声音叫他说句挽留服软的话，但汇聚到嘴边——

“你要常来我这儿，否则穴位不对，无法将软件发挥最大效果。”

回应他的只有伊人远去的脚步声，萧索的风声，以及落寞的叶响。

即便是心有芥蒂，但从跟名家学习穴位的角度出发，聂家无疑是最好的老师，温南还是会三不五时的去找聂虎守学习，而聂虎守每次都会先拿出铜人，将清楚当次认识的穴位之后，再由她上手体验，每次都是一到两个穴位。

她的学习进度很慢，加上聂虎守总是三不五时的出门才要，因此四年之后她才将人体大部分的穴位认个七七八八，照聂虎守的说法，也就是勉强在对敌的时候使用，距离行医施针，还相聚甚远。

温南不以为意，只要能在对敌之时能够用上就好，至于其他，都不是她要操心考虑的范围，反正她没有想往医学方面发展。

跟温南一样不思上进的，还有她的好姐妹，聂家的堂小姐，聂靖荷。

不知不觉聂靖荷已经年届十五，按照官宦世家的传统，这个年纪的女子都要行及笄礼，彰显自家女孩已经成年，可以进行婚嫁。

然而聂靖荷是个客居的孩子，亲生父亲外放做官。好几年都已经不曾见过亲生爹妈的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而聂家大伯，聂虎守亲爹聂济成成天在太医院忙得脚不沾地，也无暇顾及，于是聂靖荷及笄礼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不举行盛大的及笄礼，不代表聂靖荷不懂，又或者她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出门疯玩。这几年，聂虎守虽然经常离京采药，但总会让房启充当眼线全方位无死角的盯着她，就怕她又出门遇险遭遇绑架。

万幸她还有去书院上学的机会，书院是房启鞭长莫及的地方，而她的好朋友，温南是她出门游历的最佳挡箭牌。

“不去，”温南想也不想的拒绝她，没好气道，“五年前我们俩是怎么被人拍花子的，你忘了？”

大小姐莫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当时高烧差点丢了小命，精心修养了一个月，才勉强下地。再出门去玩，怕是要取了她的小命不可！

“哎呀，好哥哥，”聂靖荷温软的勾着温南的袖口撒娇，“我就想去醉仙楼看看……”

“还去醉仙楼！”温南冷哼，“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界？叫好爹爹都没用！”

“我知道的，”聂靖荷的声音满是让人心疼的黏腻，恐怕这招放在房启身上，对方早就麻溜带她去了。

“人家及笄了，想去见见世面嘛，好哥哥。”眼看明面上撒娇行不通，聂靖荷贴着她的耳畔，小声耳语，“好姐姐，我保证不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威胁！这是明摆着的威胁！温南将她一把推开，冷眸瞪她，“你这要见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面！不去！”

聂大小姐胆子也太肥了些，秦楼楚馆能给她见什么大世面，相处多年，她太了解聂靖荷，无非是想去偷看什么血脉喷张的画面罢了！自己作妖，还非得拖人下水，跟当年去看猫一模一样！

温南都可以预见到，届时被人乱棍打出来的不堪。温南摇摇头，将脑内龌龊的画面甩出脑海，还想继续说教聂靖荷，就听到身边韶鸿亭的一道揶揄。

“靖荷妹妹，这是要去哪里？你狠心的飞鸾哥哥不带你去，我带你去。”

温南扯了扯嘴角，韶鸿亭这家伙在哪都要刷存在感，还想拍马屁跟聂靖荷示好，瞧着聂靖荷阴霾密布的表情，怕是要拍到马蹄子上了。这韶鸿亭也是，明明看着像是继承韶家貌美的长相，但莫名的就是给人一种龌龊猥琐的感觉。

“我在跟我好哥哥说话，要你多事！”聂靖荷向来不知道规矩守礼为何物，自然也不会照顾到对方的面子，对于没眼力见的，更加好脸色都不用给。

温南赶紧捂住聂靖荷的嘴，给她树敌方面，聂靖荷向来不遗余力，就好像是在家里听从了某人的授意一般，要整个书院跟她势不两立才肯善罢甘休。

温南小声在聂靖荷耳边妥协，“姑奶奶，我去，我去还不成吗？别给我在书院惹事。”

“哼！”完全不理会温南的恳求，聂靖荷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几个小姑娘。

书院自从因为她开了先例之后，几户不同于韶家派系的世家千金也把家里的千金送到书院学习，不知怎的，再后来，入读的千金越来越多，还在书院形成一小股势力——把聂靖荷排除在外的势力。

温南长相俊俏，学习优秀，家世尚可，是上佳的良婿人选，几个千金都虎视眈眈，奈何温南没有别的不良嗜好，唯独只亲近聂靖荷一个，以至于现在已经说不清在书院被排挤的是温南，还是聂靖荷。

“咱们说好了，今晚戌时，醉仙楼不见不散！”聂靖荷强调。

“知道了，姑奶奶。”温南没好气，“也就是聂虎守不在的时候你敢得势张狂，要是他在，恐怕会扒了你的皮！”

提到聂虎守，聂靖荷浑身一激灵，他要是知道她带温南去鬼混……无所谓，恐惧感很快被兴奋激动的心情替代，他刚出京城不久，料想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聂靖荷有恃无恐的张狂大笑，引得周边同学纷纷摇头，叹息明明看着是个容颜俏丽，娇俏可人的世家千金，怎么就精神方面不受自己控制呢？可惜了哇！

聂靖荷是个不省心的性子，相处多年，温南再了解不过，要是放任她单独行动，温南打心底里也是不放心，与其让她自己搞出乱子没法收场，还不如亲自去盯着，没事预防，有事弥补，总不至于到时候没办法跟聂家人交代。

想到这里，温南更是加紧了脚步，虽然还没到约定时间，但早点到也可以早做打算，毕竟她不是聂虎守，简单一个眼神就能震慑住聂靖荷，还是仔细盯着为上。

再转过一条小路，可以遥遥望见醉仙楼屋顶尖角之时，脚步匆匆的温南因为别样的声音而停下了脚步。

她侧耳倾听，有声音从侧面一道巷子中传出，似乎是有人遭遇到胁迫，而遇到威胁的人竟然还不识时务，选择正面硬刚。

好奇心顿起的温南探出脑袋想要围观，最近詹罡总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推脱，导致她好久没有和詹罡切磋，一时技痒，想着即便是不能下场比划，看看别人对打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如温南所料，很快巷子之中就传来金石碰撞的声音，从她的角度看去，甚至看到剑锋剧烈碰撞间迸发出的火花亮光。

竟然还不仅仅是比划拳脚！那说明不是普通小混混掐架，说不好还是江湖械斗！升级到武器竞技，那画面就必定好看很多，说不准还会有血墨横飞的大场面。温南愈加兴奋，她以往都是在家中纸上谈兵，没见识过真刀真枪比试。

“叮——”

一道利刃朝着温南藏身之处飞来，不偏不倚径直插入她面前的转角墙壁之中，力道之大，在定入墙面的一瞬间，刀刃还尤自在远处嗡鸣。

温南眼神爆发出兴奋的光彩，机会要自己把握，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