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太医瞥了眼祁珩的表情,支吾道:“老朽愚钝,实在是把不出少夫人中了何毒!”
祁珩暴怒,一脚踢翻旁边的凳子。
盛青若虚弱地依偎在祁珩怀里,手拽着他的衣袖说:“你别迁怒别人。”
祁珩稍稍平息怒意,让太医先拿些解毒丸让她服下。
“少爷。”凌霄进门说,“项公子来了。”
盛青若眼神一亮,手松开他的衣袖,满怀期待地看向门口。
祁珩:“让他滚!”
“他说他知道少夫人所中何毒。”
祁珩沉默片刻,紧紧抱着盛青若不情不愿道:“让他进来。”
项弘城进门,给盛青若搭了下脉,让太医熬碗人参水。
太医丝毫没有被使唤的不耐,只有把黑锅扔出去的劫后余生。
药童端着碗进屋,祁珩喂盛青若喝下,盛青若便昏昏沉沉睡下。
凌霄拎着药童出门,然后关上门,抱着剑站在门口。
不多时。
房里传来吵架声。
聚集在院子里的太医表面忧心忡忡,实际竖起耳朵听着。
项弘城指责祁珩不清楚状况就胡乱用药。
祁珩怀疑项弘城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项弘城质问祁珩怎么保护的盛青若。
祁珩讥讽项弘城以什么身份质疑他。
反正两人为了盛青若争吵不休,最后被他们吵醒的盛青若赶出房间。
两人像两尊黑脸门神立在门口,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等盛青若醒来,祁珩向太医要了三根百年人参,抱着精神萎靡的她就走。
项弘城盯着两人背影,攥紧拳头,青筋暴起。
李彬听太医汇报祁珩和项弘城为盛青若争风吃醋,感慨:“果然是年轻气盛。”
…
威远侯府。
盛青若虽然看不到余素月脸上担忧表情,但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切,她有些内疚。
祁珩手搭在她的肩头,轻轻拍着安抚她。
余素月恨恨道:“肯定是季秋棠那贱人做的。”
盛青若:“不能吧。”
虽然季秋棠不是个好东西,可这件事和她扯不上关系。
“她门道多着呢。”余素月冷哼,“她私下一直和淑妃有书信往来。”
盛青若好奇:“您了解淑妃吗?”
“不熟。”余素月叹了口气,“她命也挺苦。”
由于先帝喜欢聪慧的女子,所以她们那一代,才女络绎不绝的出现。
几位皇子的妻妾也都是才貌双绝的女子,除了李彬。
李彬发妻出身将门,但不受宠爱,长于乡野,造就了她自私自利,嫉妒成性的性格。
每日不厌其烦对李彬的后院立规矩,显示她当家主母的威严,李彬忌惮她娘家势力,对她格外宽容耐心,两人也算和谐。
直到有人看到李彬和一名女子秉烛夜游,互表心意,他妻子发了疯想把那个女人揪出来。
没想到李彬直接跪求先帝赐婚让黎淑做侧妃。
黎淑府后,被百般刁难,她都一笑置之,温婉懂事的模样和妻子的嚣张跋扈形成鲜明对比,让李彬更加怜惜她,也让正妻更加嫉妒她。
他妻子彻底疯狂,毁了黎淑的脸,李彬以疯癫为由将人关在后院,没几年就郁郁而终。
自此黎淑独得恩宠,再也没有人敢招惹欺负她,可她毁了容,深居简出,在人前露面都带着面纱。
盛青若皱紧眉头,乍一听李彬对黎淑情有独钟,发妻鼠肚鸡肠阻碍她们的感情。
可李月兰比三皇子小近两岁,善妒的女人居然能容忍这么多庶子庶女出生,甚至还让他们健康长大。
她也听先帝夸过李彬妻子贤惠知礼。
李彬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追封发妻为皇后,谥号为贤。
这两年,百官上了无数道折子请立太子,却没人提出立继后。
好像都默认他皇后只能是他已故发妻。
况且李彬也没多偏爱三皇子,有时候甚至还比不上宋烟宁。
“不过梅若雪倒是挺疼爱黎淑的。”余素月说,“陪嫁好多嫁妆,还经常和她邀约。”
盛青若若有所思。
祁珩听到余素月让人把她刚开始的绣品拿来,他赶紧道:“若若喝了药,您让她好好休息会儿。”
盛青若摇头说:“您别听他瞎说,我不困。”
之前在人前做戏是逼不得已,回家了,她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尴尬且不知所措。
余素月看了眼恨不得立马将他赶走,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没好气地说:“我又不会打扰她。”
“您的存在就是种打扰。”祁珩说,“您还不知道若若,她有什么时候不为别人考虑?”
余素月朝他翻了个白眼儿,才缓缓起身对盛青若说:“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陪你。”
盛青若勉强挤出笑容:“好的。”
余素月走出几步又折回来:“等你完全好了,不如搬到我院里陪我住几日。”
反正和祁珩躺一起也生不出孩子,不如和她聊天。
祁珩假笑:“以后会的。”
内心深处直接否决了这个可能。
他都能想到盛青若发现这个躲避他的地方后,她能用尽浑身解数,哄得余素月心花怒放,躲到天荒地老去。
祁珩对琳琅:“你出去。”
盛青若:“不许。”
“出去!”
“不许!”
琳琅说:“小姐身体虚弱,姑爷有事能否以后再说。”
虽然她也很想他们夫妻和睦,可盛青若的意愿是最重要的。
祁珩想到胳膊肘往外拐的秋月,都是丫鬟,区别怎么就这么大。
祁珩委屈道:“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模样有多害怕?”
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停了。
如果没看懂她的暗号,他可能真就冲冠一怒为红颜弑君,做乱臣贼子。
“抱歉。”盛青若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也在。”
祁珩再也压不住胸腔里的怒气和酸意:“怪我。”
怪他这个闯入者多管闲事,破坏了她和项弘城天衣无缝的配合。
盛青若张嘴:“我……”
祁珩怕她说出更让他心梗的话,瞥到门外探头探脑的凌霄:“滚进来。”
凌霄说:“少夫人猜得没错,陛下处死了秋嬷嬷。”
祁珩咬牙:“你大费周章,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她?”
她想让她死,告诉他一声,他有的是办法,何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先帝召我进宫,她以深宫内院安危为由检查腰牌,然后丢进水里,说是失手。”盛青若冷笑,“琉璃和琳琅在刺骨的冰水中捞了半个时辰,最后她从袖口里拿出腰牌。”
琳琅眼角微红:“小姐,都过去了。”
盛青若没应声。
有些事情在她心里永远过不去。
凌霄挠头说:“您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先帝?”
盛青若眨眼看向祁珩的方向。
祁珩扶额,凌霄脑子里估计全都装得是浆糊。
秋嬷嬷又不是得了失心疯才针对盛青若。
背后肯定有人授意。
普通百姓都知道家丑不外扬,况且是皇家。
先帝顶多训斥几句幕后人,不痛不痒,可幕后人对盛青若的仇恨只会更上一层楼。
祁珩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
盛青若没有挣扎,眼神冰冷:“再说了,谁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