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拿着亲手绣好的对襟袄裙在盛青若身上比划,见她小脸皱做一团,打趣道:“可是对衣服不满意?”
盛青若瞪着她:“你是会气我的。”
花秋颜为了在盛楚雄面前的识大体,善解人意,从来都对她和颜悦色,暗地里总喜欢搞些小动作,对她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很恶心人。
比如给她用最好的布料做老气横秋的款式,一抱怨就是娇气,忤逆,没事找事儿,不懂体谅她人。
关键是盛婉莹还能抱着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想法兴高采烈的穿上,反正能恶心她,况且她出门也不穿这个。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反正她又不出门,穿什么自己也看不见。
下人不敢明目张胆嘲笑她,顶多背后议论两句,说不定揣测花秋颜居心不良的更多。
可琳琅不忿,偷偷认了个无儿无女的老绣娘做干娘,承诺给她养老送终,从她那儿学了一身好绣技。
她一年四季的衣服全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绣娘本就辛苦,更何况琳琅半路出家,付出的心血和努力只会比别人更多,刚开始那段时间,她的手指被扎得碰一下都痛。
琉璃:“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她疯狂朝琳琅眨眼,盛青若很少多愁善感,但多愁善感起来,谁都劝不住。
琳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抱着衣服在她旁边坐下:“小姐,姑爷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么。”
盛青若听到祁珩的名字就嫌烦,直接装作没听到。
琳琅说:“以前京城闺阁小姐谁不羡慕公主和月姑娘……”
公主嫁给文武双全的驸马五年无所出,甚至皇帝都暗示崔家可以纳妾延续香火,可他不为所动,对公主一心一意。
然而他早就养了外室,有了孩子,还妄图让孩子借公主的势扶摇直上。
月姑娘是国子监祭酒家不受宠的庶女,花灯游街时遇到御前侍卫长,一眼定情,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有月姑娘在的地方,侍卫长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但是在侍卫长外祖的寿宴上,月姑娘撞墙自尽了。
她的贴身丫鬟告知宾客缘由后,也服毒追随小姐而去。
原来侍卫长兄长早逝,他痴恋寡嫂,两人情投意合,他们既不愿承受世俗骂名,也不想斩断情思。
于是想着让胆小怯懦的月姑娘给她们做挡箭牌。
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看到侍卫长对月姑娘无微不至,但看不到他眼里的冷漠。
月姑娘对侍卫长和寡嫂有所怀疑,可她一开口询问,就被侍卫长长篇大论兄长以前对他有多好,他曾答应过兄长照顾寡嫂,他们之间清白日月可鉴,是她疑神疑鬼。
寡嫂也经常和她谈心,直言长嫂如母,她一直将侍卫长当儿子看待。
月姑娘单纯,总是被两人轻易忽悠过去。
直到她亲眼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盛青若往嘴里塞着葡萄,看向琉璃的方向:“傻丫头,我都说月姑娘不一定有外界传的那样幸福,你还跟我犟嘴。”
琉璃不服气地咕哝:“我又没开天眼,谁知道他这么恶心。”
琳琅:“……”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开口机会就被她这么轻飘飘的转移了。
琉璃:“您怎么光听三……盛云瑾讲,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盛青若伸手,琉璃用湿帕子给她擦手,她语重心长道:“傻姑娘,你没发现他所谓的对月姑娘好,仅限于言语上,根本没多少实际行动。”
打着愧对兄长的名义,把积蓄都花在寡嫂身上,说着爱慕娇妻,却让她奉行节俭。
“我就说好人有好报。”琉璃说,“姑爷对您多好啊。”
盛青若拍了下石桌:“我求他对我好了?”
她对他不好吗。
她没有兄弟姐妹,她是真心诚意将他当做兄长对待。
可他呢,说是把她当亲妹妹,可他……
盛青若越想越气:“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他。”
祁珩还不准她搬出侯府,不然就满大街散布项弘城不知廉耻勾引她的谣言。
他自知理亏,搬到书房去了。
琳琅和琉璃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看来祁珩将人得罪狠了,她们尽力了。
…
祁珩听说盛青若不准下人提起他,只是淡然一笑,让凌霄把点心带回去交给琳琅,嘱咐别说是他买的。
凌霄不解:“少夫人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出?”
祁珩抬眸看了他一眼:“知道为什么都觉得你是弟弟吗?”
凌霄拎着点心转身就走。
才不是因为凌寒聪明,是他学会了祁珩的精髓:
——会装。
不管什么情况,先摆出一副爱搭理不搭但信心十足的冷淡模样,让对方自乱阵脚。
就像凌寒也不明白祁珩分明在做无用功,他不会问原因,装作明白他的想法。
“少将军。”凌寒风尘仆仆推门进来,掀袍跪地道,“属下幸不辱使命。”
祁珩扶着他起身:“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凌寒:“我哥他……”
祁珩扬眉:“给你做铺垫去了。”
凌寒:“万一少夫人不喜欢小红马呢。”
“她肯定会喜欢的。”祁珩自信回答后顿了顿,“找人把它养好些,养得油光水滑的。”
最近盛青若正在气头上,别去招惹,等她气消些再说。
凌霄已经做好连人带点心被扔出来,没想到盛青若让琳琅收下,分给院里下人。
琳琅:“您气消了?”
盛青若面无表情道:“不要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祁珩肯定以为她生气,不会收下。
她偏不如他意。
祁珩意外:“她收了?”
继而轻笑出声,他发现想藏起来的宝藏比他想象得还要有趣。
一般人还真的揣摩不透她的想法。
难怪花秋颜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生吞了苍蝇的表情。
“少夫人还给我分了两块。”凌霄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您要尝尝——”
祁珩起身往外走:“不用。”
“您是去上值吗。”凌霄三两口把点心吃掉,噎得直瞪眼,猛灌了几口茶水,快步追上他问,“需要我牵马么。”
祁珩都有好几天没去钦天监了。
“我旧伤复发,需要静养些时日,最近都不会出门。”祁珩说,“我去母亲院里坐坐。”
凌霄满脸崇拜:“您可真有先见之明。”
前日天生异象,百姓传说是君星异动,下一任皇帝不是绝世明君就是千古暴君。
钦天监人心惶惶,拼命想着该怎么圆。
毕竟李彬刚继位两年,都在关心下一任皇帝,让他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