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 第30章 第030章 分陈利弊

只有乔池在劫难逃。

因考虑到外头的情景，生怕有什么万一，二太太和长公主苦口婆心的给顾明书下了禁足令――不许他外出。

于是心情不爽又被困在府里的顾明书，有事没事，就拿乔池折腾出气，白日要她站岗，夜里要她守夜，穿衣要她捧靴，写字要她磨墨，练武过招要她当木头工具人，零零总总各种折腾下来，顾明书也就只差吃饭，要乔池嚼碎了喂了。

如此，度日如年的过数日天，这日，乔池总算迎来了半日解脱。

因为福小王爷李闻和冯世子爷找上了候府来，探望‘被闭关’多日的顾明书了。

两人来时，赶着午后小憩了起来才忙完的顾明书，正嫌无聊，消遣着乔池，在庭院里练着武耍棍给他逗乐。

李闻冯青一走进进思堂，便看得一笑，自海棠春一别，已近月余，李闻早是忘记乔池是圆是扁了，乍一见，还只把她当成了是候府的侍卫，他大笑着走上前，抬手一捶顾明书，笑道：

“闷在家里，就看个侍卫给你舞棍，你无不无聊……”

说着，李小王爷转身回头，看着乔池，只觉得人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顿了半晌想起来，兀地变了脸色，噢了一声，厌恶道：

“这个人你还留着干嘛！赵家还不够恶心你的……赶紧让他滚远点……”

被厌恶的乔池，麻溜的滚了。

顾明书将李闻冯青迎进屋，三人各自落坐，顾明书没型没款的瘫到榻上，没劲道：“来找我干嘛！”好几日没出门，他整个人都有点没生气。

李闻冯青闻言，气得笑着伸手就要打人：“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说这种话……欠揍是不是…”

克制的翻了个小白眼，顾明书切了一声，道：“新鲜玩艺，好玩东西，一样没有，两手空空的就来了，你俩还好意思说是来看我的？！”

被怼的冯青一个白眼翻回给顾明书：“我们是来看你，又不是来慰问你，带什么东西！……再说，你又知道我们没好东西要给你看？！”

有理有据，无言可驳。

悻悻倒在榻上的顾明书住了口，招手叫来碧云碧月，吩咐让她们领人去后花园的木樨香轩，收拾安炉子摆席，顺带让冯青，快把好东西拿出来，给他看看。

看他上了道，李闻冯青这才笑了，叫住应了声要走的碧云碧月，摆手直让她们别去忙活，冯青挤眉弄眼的朝顾明书道：

“好东西有是有，不过不在这里儿，告诉你，凝霜阁新近捧出来了个花魁，是他家老鸨儿搁在扬州，精精心心养了十年的瘦马，人美声娇，唱得一嗓子好南曲，那声腔，穿云裂地…知道你在家憋了这么多日，肯定闲得要长毛了，我和李闻今儿特意包了场，带你去出转转听曲，给你散散心……怎么样，够兄弟吧！”

不怎么样。

顾明书呵呵，他要能出得府去，他还用着别人给他包场，他自己没银子包吗？想着，顾明书毫不克制的回了冯青个大大的白眼。

冯青：“……”

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胡作非为，这种兄弟也是可以打死三回了。

冯青恨铁不成钢的伸手，一戳被禁足禁傻了的顾明书，咬牙提醒：“听说，今儿早起，公主和二太太就进宫去了！”

顾明书：“……………”

居然把这茁忘了！

半刻钟后，顾明书领着瑶光方青，随着李闻冯青大摇大摆出了门。候府大门外的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空气更是那么清新。

顾明书觉得自个真是瞬间重新活了过来。

重新活了过来的顾明书，一路心情愉快的到了凝霜阁，然后，被活生生打脸了。

早早被李闻冯青包了场预定下来的花魁凝霜，知道自个出场，要侍候陪洒的人，居然顾明书，顿时生了病，言道自己嗓子不适，不能唱曲奉陪贵客，让老鸨儿妈妈把李闻冯青预定包场的银子，捧了出来，原数奉还。

其实凝花魁的原话是：她不伺候个遭贱好人家姑娘，猪狗不如的畜生。

只捧着银子出来退送的老鸨儿没她那么有骨气，不敢将原话传达，只圆滑的告着罪，对着顾明书李闻冯青三人，打哈哈哈客气道：

“还望小王爷世子爷恕罪，敢起都是伺候的小丫头不经心，方才姑娘一时害渴，她们就给她喝了凉汤，才叫姑娘哑了嗓子，无法出来伺候贵人……”

老鸨儿一套理由借口，说得呵呵呵呵。

可惜，打小见天在万花丛中过的顾明书李闻冯青，都不是傻子，话没听完就变了脸。

顾明书抬起眼前的茶盏，啜了口茶，等老鸨儿话说完，伸手拦住被扫了面子要发怒的李闻冯青，薄唇一勾，笑道：

“这么不凑巧呀，行吧！嗓子疼那也勉强不了……”

老鸨儿万万没想到顾明书这么好说话，正要合手谢恩，就听得顾明书跟着下一句话砸出了口：“既然唱不了曲，那就来卖身吧！”

老鸨儿：“…………”

青楼书肆的花魁歌妓娘子，不管最开始，是打着什么噱头被捧起来出的道，走到最后，自是都免不了要卖身的。

只是卖身，卖法也分三六九等。

如一出来，就被捧出了名气的花魁，那就要先做上两年左右的清倌娘子，一头以清倌的名声给楼里赚钱，一头灌养身价，然后等到养得花熟蒂落，再放出风声来，择良辰吉日，给恩客们竞标出价，谁出的价格高，谁就拔头筹，娶新娘当新郎。

因积习如此，渐渐的，这也就成了条烟花之地，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清倌花魁，在明堂正道打出牌子来被人正式梳笼前，一般出来陪客，只陪酒唱曲聊天侍茶，不卖身。

而凝霜，就是个还在养名气的清倌。

怔愣过后，老鸨儿抽搐着嘴角回过神来，呵呵一笑，打牙道：“世子爷可说笑了，咱家凝霜还是个未出阁梳笼的姑娘呢……哪能就卖身了……”

顾明书一笑，伸手一招，示意方青掏钱：“没事！爷今天就让人给她梳笼！……把她的卖身契，给爷拿来！”

要卖身契！那就不仅是梳笼，而是要赎身了！

老鸨儿顿时想起之前，顾明书在海棠春赎了个小倌赏给了个奴隶的传言来，登时心尖一抖，面露迟疑。

顾明书只一笑，让方青掏出了两锭十两的金子来，放到了桌面上。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有金子呢！

于是，不到片刻，拒不接客的花魁，就被老鸨儿妈妈押着，盛妆打扮的送了上来，连人带卖身契，归属给了顾明书。

看着被强押着一脸愤恨鄙视的凝霜，顾明书勾唇角一笑，俯首吩咐瑶光，在他耳边低语了数句，瑶光听完，转身出了雅间，不一时，拎着个年老邋遢无比的乞丐，走了回来。

看到乞丐，凝霜瞬间惨白了脸，李闻冯青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拍手大笑：“好好好！这招妙……哈哈哈哈哈……”

被他们的笑声，吓得在瑶光手下瑟瑟发抖的老乞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做梦似的被赏了个天仙似的美人儿老婆。

老乞丐：“………………”

“领着她滚吧！”

看着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到地上，软成了一团的凝霜，顾明书冷冷一笑，捏着卖身契，一扔掷到了老乞丐怀里，开口撵人。

稀里糊涂来，又稀里糊涂去的老乞丐，领着人走了。

然而一掷千金给自己出了恶气的顾明书，却并未见得有半点高兴，过后，熬到席散，与李闻冯青各自分别后，回到候府，忍了半夜火的顾明书，一气将进思堂里外，无数的花瓶宝鼎，砸了个稀巴烂。

眼见自家世子爷在是外头受了气回来撒，世子院的上下小厮小幺儿，忙忙夹起尾，悄然远远的往外躲。

只好不容易解脱了半天乔池，倒霉，顾明书撒着火砸完东西，转头便冷笑着传唤她。

乔池在晚香院里，才哄睡了乔文，正要了热水，准备好好放松，洗个头洗个澡，结果衣裳刚刚脱了一半，闻得顾明书又找，忙将衣裳重新穿好，赶到进思堂。

到了进思堂，乔池踩着一地的碎瓷瓦片残渣，走进上房，就见发完了火的顾明书，铁青着脸，气狠狠的拿着鞭子坐在床沿上。

早是气着准备要抽乔池顿鞭子，发泄自己心中郁火的顾明书，听得人进屋，瞬间抬头，抬手，胳膊一动，就要挥鞭，结果鞭子才甩起来，却蓦然感觉，乔池走进屋来的样子，似乎看起来，跟往常有点不太一样。

心念一动，要抽上乔池脸颊的长鞭，瞬间拐了个弯，缠到了乔池脖子上。

拽着鞭子将乔池拉到眼前，顾明书眯起眼，抬手钳住乔池的下巴，开始细细打量人。

――奇怪！刚刚明明是感觉到了有点不对的！

心里觉得不对，然而近看了半晌，却又没看出再有什么不对的顾明书，悻悻然松开了手。

经这一打岔，原本想抽人的顾明书，也没心情再抽了，丢开鞭子将脚一抬，示意乔池伺候他脱鞋更衣洗漱。

几日下来，早是习惯顾明书时不时抽风，阴晴不定的乔池，无视他眨眼前还欲噬人的模样，低眉顺目的一垂头，伸出了手。

翌日，大早。

过了一夜，依旧心情不爽的顾明书，早起来，梳头洗脸换好衣裳，便哲身过到公主府朝阳殿，同不准他出门的公主表示，城内乌烟瘴气的，他受够了，他要到西山别院去小住几日嬉游围猎散心。

被儿子大早就来请安的孝心，感动得还笑得像朵花儿的公主，闻言，登时连忙摆手摇头的拒绝：“不行，现在外头疯言疯语的，出去不安全，你就乖乖呆在家，让娘和你二婶安心好不好……你要嫌在家无聊，娘让人请几个戏班子来，唱戏给你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