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庆功

周六，省体育馆篮球场上，高鹤早早坐在了观众席中。

今天是决赛，四支球队分别是七中，四中，九中和外国语中学，争冠亚季三个名额。

上辈子苏牧就是在这场比赛的第一轮抽到了四中，不敌而惜败，没有进入前三名。

重来一遭，抽签这个环节，苏沐依旧选择自己上。

可能是命运的齿轮无法撼动，抑或其他，苏沐这次还是抽到了四中。

和上次一样，四中球打得最好的那对双胞胎，看见他抽到了自己，就站在球场对面，微笑着遥遥摇苏沐招手。

说实话，苏沐心里还算是比较平静，他告诫自己，既然早已经经历过最坏的结局，那么其他任何的发展方向都是可以被接受的，我现在只需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那个最好的结局就行了。

这场球赛如此，其他事情亦是如此。

有了这样的心态，这场比赛居然打得格外的顺利，苏沐与己方队员配合默契，竟然趁着那对双胞胎来不及防守之际进了好几颗球，在一开场的时候就在比分上遥遥领先。

最后就算是那边穷追猛赶，也硬是没有赶上，仅仅以一分之差惜败，最后在与另一个被打败球队的对决中赢球，得了个第三名。

而苏沐他们学校的队伍在扫清了四中这个障碍之后，一路势如破竹，居然稳稳坐上了这次比赛的第一名。

裁判最后一声哨响的时候，苏沐手中的球刚好发出，最后稳稳落在篮筐中央，赢得全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那一刻，苏沐回过头，正好看到了因为他进球而激动到起身鼓掌的高鹤，突然觉得自己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松了一松。

原来不是一切都无法挽回。

那天晚上，庆功宴，一身腱子肉的教练带着球队的队员庆祝。

或许是因为太开心的缘故，连同着场外观战的同学也被他一同拉了来，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个包间的两张桌子上，正七嘴八舌地讲着下午球赛的细节。

都是同学，大家都打散了坐的，高鹤自然就坐到了苏沐旁边。

他的伤口好了不少，这两天已经没有再缠纱布了，但是额头上的印记还在，于是他今天还是戴着鸭舌帽，一声不吭地坐在人群里，将自己的目光一边听着苏沐和同学们的讨论，一边给他用桌上的茶水洗杯子。

“哎，我说高鹤，哪儿有这么讲究，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没听过啊？”一个坐在对面的同学开口说，这家伙平时是大大咧咧惯了的，是真的不在意这些细节，这会儿看高鹤这样，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我说老何，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咱们高少爷吃穿用度那可是很讲究的，你以为跟你一样啊？”坐在大个旁边的李子昂接着这个话茬嘀咕道，阴阳怪气的。

声音不大，苏沐这个位置刚好能够听见。

高鹤给苏沐擦拭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不过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到那边的人。

显然是不想跟他计较的。

谁知那边的人还不罢休，见高鹤没反应，还真以为人家是好欺负的，紧接着又对着坐在他旁边的老何嘀咕起来。

“老何你说是吧？”

不仅自己说，还需要别人对他的话的认可。

被叫做老何的同学本来就没有这个意思，这会儿听见他这么说，只觉得尴尬。

“哈哈，我觉得也还好啊，个人生活习惯不同吧哈哈哈。”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李子昂原本嬉皮笑脸的面色一下子凝固，嘴上却还是贱嗖嗖地继续CUE着大家，想要获得在场，哪怕一位同学的认可。

但是此时桌上的其他人，都在暗戳戳地观察着高鹤的动作，没有一个应声的。

倒是苏沐，看着对面的人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行径，觉得有些好气又好笑。

他刚回来第一天就听见这东西诋毁高鹤，这会儿好好地吃着个庆功宴，当着大家的面又开始说，是个人都受不了。

看见大家都默不作声，没有一个人想要出来说句话的。

于是苏沐出手了。

他慢悠悠放下自己手上的水杯，伸手拿回高鹤面前已经处理好的餐具，这才眨巴着眼，一脸无辜地问李子昂，“子昂，你说什么呢？我刚没听清。”

“没什么。”李子昂本来就是个只敢在背后说小话的人，这会儿在桌上原本也只是小声嘀咕，哪里知道苏沐敢这么当着大家的面就点他。

“我就说嘛，我还真当有人这么没素质，莫名其妙当面批评别人的生活习惯呢。子昂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对吧？”

“苏哥……”，李子昂是个怂货，在大家的目光之下，苏沐就这么说了两句话他就打算认怂了。

但是苏沐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啊有些人他就是看不得别人比他优秀，比他好，一旦有人比他好了吧，他就处处看不惯人家，总是背后诋毁人家。你们说这些人脑子里面一天天地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东西，心眼儿怎么就这么小呢？”

苏沐这话夹枪带棒的，李子昂原本还是畏畏缩缩一脸做错了的表情，后面也不知是苏沐的那句话点到了他，突然直接拍案而起，气急败坏地指着苏沐的方向大吼，“你他//妈说什么呢？我怎么说他了？”

高鹤原本微低着的头突然抬起，看着那人直直指着苏沐的指尖，几乎马上就要站起来挡在苏沐面前了。

结果还是苏沐眼疾手快，看见他将要起身的动作，立刻伸手按住了他，示意他少安毋躁。

转而气定神闲地喝了口面前的茶水，这才直视着那边的目光轻声说，“怎么，这么大动干戈的，戳着你痛处了吗？”

“苏沐，不用管他。”高鹤伸手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不用跟这种人计较。

苏沐却是有点儿咽不下这口气。

好在坐在苏沐旁边的孙致远是个向来都会和稀泥的人，看见两人这样剑拔弩张，眼瞧着庆功的气氛都被搅和没了，颇为及时地制止住了苏沐接下来的话。

然后又去将正在气头上的李子昂按回了椅子上，“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好好的庆功宴，说这些干嘛？”

正安抚着，教练点完菜回来了。

这才算是将这场口舌之争完全压了下去。

高鹤凑过来，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对着苏沐说了一句“谢谢”。

苏沐没再提，李子昂全程黑着个脸，但好歹也没爆发。

桌上人话讲了好几轮，才好歹算是将气氛又热络起来。

高鹤坐在旁边，看苏沐一直没有伸手转桌，一边低声问他要吃什么，一边悄悄将桌上的菜转到苏沐面前。

不过都是些清淡爽口的菜。

他还想着苏沐手没完全长好，需要忌辛辣。

席间，吃着吃着，苏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凑过去问高鹤。

“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啊？”

高鹤正在夹菜的手一顿，停下筷子转过头来看他。

“不会，本来就是他先挑起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让我不要管他，人家说你什么就是什么啊？”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

这话苏沐听着不得劲了，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低下头吃饭去了。

本来不打算理高鹤的，结果人家看他情绪不对又开口了，“我的意思是没必要跟他计较，但是有人这么维护我，我肯定是开心的。”

“特别是你，苏沐！”

一句话说得，换苏沐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是专门维护你，只是那人说话太难听，我看不下去而已。”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

高鹤眼睛里面是难得的真诚，不知为何，看得苏沐几乎不敢直视。

于是他很机智地夹了口菜塞嘴里，转换了一个话题，“诶，你之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话头转得太快，高鹤被他这突然的一句问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之前不是说有事要在今天晚上跟我说吗？什么事啊？”苏沐补充道。

敢情这家伙还惦记着这事呢，高鹤哭笑不得，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的碟子里。

“先吃饭。”

“不是你自己说今天打完球之后跟我说的嘛？怎么现在又不说了？”

“说的，只是叫你先吃饭而已。”

“你不说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苏沐企图用耍赖来骗出高鹤嘴里的话，话还没说完呢，筷子就放下了。

高鹤拗不过他，于是只得和盘托出，“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我想去你家看看年年。”

上次高鹤遮遮掩掩不肯跟苏沐说的时候，苏沐还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大事儿呢，搞得他在心里暗暗担心了好几天，结果最后竟然就是这么点儿小事儿，他有些失望。

“搞了半天，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儿要跟我说呢！”

“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对啊，既然就是这么点儿事儿，那你上次怎么遮遮掩掩一直不肯跟我说，还非要等到今天才来说。”苏沐合理质疑。

“你今天比赛，我怕你分心。”

“你不跟我说我才分心，你不知道，你上次这么跟我说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担心了好几天。”

高鹤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放下筷子，十分郑重地说了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