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 第9章 第 9 章

方慕晨一进门，就看见各家夫人领着姑娘坐在那里，看见她来，眼睛都亮了。因为她跟萧知其不过就是合谋做戏，所以她虽然是安王妃，但是看那些姑娘，比其他人要更客观。

若是没见萧知其之前的样子，方慕晨倒是乐得从那些姑娘里面挑两个身世清白的给他做侧妃。可是她已经见了萧知其动情的样子，便不好再替他做决定。

凉州虽然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位置十分重要。但是到底地处偏远，又是苦寒之地。历来文官外放到这里做官，都想着赶快调任。所以，那些家里有适龄姑娘的，很是不乐意把姑娘嫁在这里。

好容易来了安王，虽然不受宠，到底也是皇子，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也算是偏安一隅了。

那些人见方慕晨来了，赶忙起身行礼。许氏仗着身份，只不过站起来微微颔首，方慕晨笑笑，就坐到了她旁边。

“表姑母今日这里倒是热闹呢！”

方慕晨说完这话，挽着许氏的胳膊就坐了下去。

“嘴甜！”许氏点点方慕晨的鼻子。

凉州官员的家眷，上得了台面的，方慕晨都见过，现在也都在底下坐着。她少不得一一见过来。

蒋芳华自是不用说，方慕晨已经把她算作自己人里，其他的人，她少不得拿出长辈的架子替蒋芳华掌掌眼。许氏在一边见她这样，倒是生出几分好奇。方慕晨跟安王不过是合谋，怎么替他挑起侧妃来，倒是格外上心。

方慕晨自小就聪明，又跟着母亲出入世家，不能说一眼能看穿人心，但是一搭眼，她就能看出个七八分来。况且那些姑娘年岁又小，在方慕晨眼里，无所遁形。

蒋芳华领着姑娘们去了自己的院子，那些夫人就围了上来，话里话外除了奉承方慕晨，就是夸耀自己的女儿。

许氏在一边听着，只觉得有意思。她怎么不知道刺史家的姑娘温柔娴雅，而且，谁说总兵家的姑娘脾气好，她打骂丫鬟的名声，可是整个凉州城的人都知道的。

方慕晨这边听着，还拿出一份精神放到许氏身上，见她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深，自己也觉得有意思。这些妇人一个个巧舌如簧，不去做那说书的女先儿真是太可惜了。

那些夫人见方慕晨笑了，还只当自己说到她心里。许氏在一边瞧着，竟也生出了跟方慕晨一样的心思来。

蒋芳华把霸王送到后厨，这才走回来。她进门先扫了白秀一眼，只见她往自己手里望了望，看见没有狗儿，明显松了口气。

“看来其哥哥说的是对的，”蒋芳华暗想，“果然有人真的怕狗。”

她想到萧知薇见到猫儿就躲到她身后的样子，便觉得白秀方才也算正常。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怎么又不懂事到这个地步。

“你若是怕狗，下次就跟我说，”蒋芳华走到她跟前说道，“我让下人把它带到别处。”

白秀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

“蒋姑娘莫怪，我是真的怕那狗儿，”她柔声解释道，“即便说它不咬人，可是我怕。”

许氏说得对，不过都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吵吵闹闹也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没一会儿也就好了。

所以，这一场风波，很快就风平浪静了。

傍晚时分，宾主尽欢。蒋芳华跟着许氏在大门口送客。方慕晨正说着话，就看见萧知其走了过来。

“王爷今日多饮了几杯，就不要骑马了。”蒋枫在一边说道。

萧知其对着蒋枫拱拱手，就上了马车。他靠在车壁上，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蒋芳华正在蒋夫人身边跟方慕晨说话，不知道说到什么，小姑娘笑得眼睛都弯了，仿佛月牙似的。她的头发乌黑发亮，直垂到腰间，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的，在她的脸颊旁荡来荡去。

小姑娘长大了，萧知其暗想。

蒋芳华正说着话，忽然觉得有人看她。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发现停在一边的马车。她顺着视线望过去，正好跟萧知其的眼神对上。蒋芳华第一次发现，萧知其的那双眼睛，仿佛两汪池水，里面各住着一只幽冥怪兽，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萧知其发现蒋芳华看过来，也愣了一下。她的那双碧清妙目，仿佛会说话似的。不知道为什么，萧知其觉得自己的眼睛根本就移不开。

方慕晨在一边瞧见了二人的眉眼官司，低头笑了一下，就走到了马车边上。

“王爷可是等急了？”

萧知其这才回过神来，说：“不急。”

方慕晨见状，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是蒋家门口，你若是对人家姑娘有什么心思，也不能就这么表露出来吧？”

“什么？”萧知其问道。

方慕晨白了他一眼，说：“回去再说。”

蒋芳华这时也回过神来，不过她没有多想，只是立在蒋夫人身边。方慕晨看着蒋芳华，心道小姑娘还没晓事，萧知其怕是有的磨了。

送走了客人，蒋芳华跟着娘亲回到正屋。许氏见她面上有些倦容，就让她回去歇着了。

“晚上就在你自己院子用饭吧，”许氏吩咐道，“早点休息，也累了一天了。”

“母亲也早点休息。”

蒋芳华说完就带着侍女离开了。

她先去了后厨，把霸王抱了回来。小狗关在笼子里许久，见到主人，委屈得叫了两声。

“霸王最乖了。”蒋芳华抱着它一路回到院子。

“今天就别拘着它了，”蒋芳华看着在院子里疯跑的霸王吩咐道，“今日也委屈它了。”

“狗儿这么可爱，居然还有人会怕它，”蒋芳华坐在镜前暗想，“其哥哥说得倒是对，要不然今日就显得我欺负方家姑娘了。”

蒋芳华忽然又想到萧知其，往日见他也不觉得什么，怎么今日就看住了呢？？她双手托腮，眨巴着大眼睛。

“姑娘想什么了？”白鹭在一边说道，“小丫鬟打了水来，姑娘洗漱一下吧。”

蒋芳华的思绪被白鹭打乱之后也就没再想下去，她换了衣裳就往榻上歪着。今日可是累坏了。

萧知其回到王府之后，就被方慕晨打发人伺候他用了醒酒汤。

“王爷今日多饮了些酒，我又闻不惯酒气，晚上我去小书房睡去。”方慕晨说道。

萧知其不过就是有些头昏，听了这话喜得嘴角往上翘了翘。

“王爷还算清醒？”方慕晨问道。

“不过就是略微有些头昏，无碍。”

方慕晨挥手让侍女们在门外守着，自己则拖了把椅子到了萧知其近前。

“有事？”萧知其问道。

方慕晨咬了一下嘴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萧知其有些好奇，“方家姑娘伶牙俐齿，也有不好说话的时候？”

“你也知道，我这王妃的身份不过就是个假的，很多事情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方慕晨说道，“我今日见了凉州城里大部分官员家的姑娘，大致的情形也都了解了。你若是有需要，就跟我说一声。”

“怎么又说到这事了？不是说不考虑吗？”

萧知其有些不明白。

“咱们现在蛰居凉州，只有太子动了，咱们才能动，”方慕晨说道，“这时间可就说不准了，一两年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咱们还未有子嗣，您就不怕圣上赏了人过来？赏人不要紧，就是不知道她身后是谁，到时候该怎么办？”

萧知其也愣住了，方慕晨这话很有道理。

“那你先瞧着吧，”他说道，“若是有合适的，就跟我说一声。”

“我又不是你的真王妃，”方慕晨有些无奈，“我哪里知道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况且若是你日后红鸾星动，心上人不让你纳侧妃，你又该怎么办？”

“所以呢？”萧知其到底是喝了些酒，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我这个人鲁钝，想不出来。你这些日子也别光出去闲逛，也在家想想这些事情。”方慕晨说完又看向萧知其，见他还是呼入糊涂，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他自己的姻缘，还是让他自己操心去吧。她还得给任济写信，叮嘱他身边不许出现莺莺燕燕呢！

“知道了。”萧知其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随口就应了。

晚上，因为他酒气未散，方慕晨去了小书房。他自己乐得霸占罗床，躺在那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萧知其居然见到了蒋芳华，小姑娘抱着小狗，瞪着大眼睛瞅着他笑。两个人就在蒋家的杏花树下，微风吹过，花瓣飘零。

小姑娘的额头肩膀上都是花瓣，还未等他伸手。蒋芳华就伸手从他肩膀上摘下一朵杏花，说：“其哥哥，你看。”

萧知其伸手接了过来，不知怎地就把杏花插到了她的鬓边。小姑娘没生气，还歪着头笑眯眯地跟他说话。

“好看吗？”

这时，青茵走过来叫醒了萧知其。

“王爷，时辰不早了。”

萧知其睁开眼睛，外面天光大亮。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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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