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其睡眼惺忪地坐在那里,仿佛还没有从梦境里缓过神来。他这是怎么了?能见谁不行,居然梦到人家小姑娘。
“王爷醒了?”
青茵听见动静打门外走了进来。
萧知其点点图,没说话。
“王爷是不是做了个好梦?”青茵笑着问道。
萧知其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她,说:“怎么这么说?”
青茵自小就跟在萧知其身边,情谊十分深厚,她听了这话,面上的笑容更甚了。
“婢子一进来,就见您面上带着笑,不是做了个好梦是什么?”
萧知其闻言摸摸自己的脸,发现果然嘴角是翘着的。他赶忙敛去表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一二十出头的王爷,居然夜里梦见人家小姑娘,还面上带笑,说出去,怕不是要被人讥讽是老不修了。
青茵见萧知其面上的表情来回不定,抿着嘴在那儿帮他穿衣裳。小丫鬟捧着盆子进来,青茵就在一边帮萧知其挽袖子。
“你这小丫头笑什么?莫不是研墨打算娶你了?”萧知其打趣道。
“王爷就会打趣婢子,”青茵说道,“明明是王爷您面上的笑一直没停,婢子瞧了有趣。”
“我笑了?”萧知其有些不相信。
青茵无奈,让小丫鬟捧了铜镜过来。
“王爷您自己瞧瞧。”
铜镜里的男人,张着一双萧家人特有的丹凤眼,不笑的时候,自有一派帝王家的威严。笑起来的时候,那份威严便敛去了许多。
“婢子没骗您吧。”青茵说着就让小丫鬟把铜镜拿走了。
萧知其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发笑,反正不是因为那个梦。他平日有起床气,今日起来倒好,神清气爽。应该是昨日自己独霸这罗床的关系。他暗想。
方慕晨清晨起来却觉得浑身酸痛,她心道这书房的床到底不如罗床舒服,也难为萧知其了,过几日找到机会,定要找人把这床换了。他们二人虽是合谋做戏,没有夫妻之情,但是颇有些同袍的情谊在里面。
“过几日去城郊的别业,”方慕晨说道,“王爷看看有什么需要特别带的,回头告诉双兰一声。”
“知道了,”萧知其说话间喝了一勺粳米粥,“别业的捶丸场地已经弄好了。”
“您不说我还都忘了,”方慕晨自己笑了起来,“我还要邀请了各家夫人跟姑娘去打捶丸呢!”
“都请了谁家?”萧知其问道。
方慕晨闻言看向他,说:“但凡家里在城郊有别业的应该都去。”
方慕晨这话跟没回答没什么区别,萧知其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下去去。
“王爷是想问谁去还是不想让谁去?”方慕晨举着筷子,眼睛亮晶晶的。
萧知其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的想法。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他说道,“你给任济的信赶紧写。我正要去信往汴梁,你若是写好了,就一块寄过去。真不知道你们的暗号是怎么对的,平平常常的一封家信,居然能藏了那么多信息。”
“王爷这就不懂了,”方慕晨夹了一块胭脂鹅脯到嘴里,“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你要知道这句话,我估摸着,还得有些日子。”
萧知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方慕晨这话倒也没错。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情为何物。
方慕晨在一边瞧着,心里忍不住地想笑。都说四皇子聪敏,她倒是觉得这就是榆木脑袋,横竖蒋家姑娘还小,让他俩慢慢明白自己的心意没什么不好。
凉州城的五月,太阳下简直能把人烤干,但是躲进树荫下瞬间就能清凉。于是,城内但凡有点产业人家的女眷,这个时候都住进了城郊的别业,既能躲暑,还能看看风景。蒋芳华也跟着娘亲,收拾东西住进了别业。
蒋芳华喜欢骑马,这一日她穿了大红色的骑装,带着侍女就出去了。她翻身上了马,心道城郊就是比城内好玩,在城内,是万万不敢这样的。
她一挥缰绳,马儿就飞驰而去。她一路行至石羊河边,这才勒住缰绳。远处是乌山山脉,因为天气晴好,还能看见山顶皑皑的白雪。她坐在马背上缓缓地前行,直到河边。
蒋芳华翻身下了马,让马儿在河边饮水,自己则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望着远处发愣。
萧知其这一日也无事,骑马出来闲逛。他一路走来,觉得若是没有那么多事情,凉州可真是一个好地方。
他行至石羊河,就看见蒋芳华坐在石头上,一身大红色的衣衫,衬得她格外白皙。
“妞妞,”萧知其说着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走到她身边,“今日自己出来玩?”
蒋芳华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萧知其。凉州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地眯起眼睛,这才把眼前的人看个清楚。
“其哥哥,”蒋芳华说着站起身来,“我侍女不会骑马,估计要有一会儿才过来了。”
萧知其放开缰绳,让马儿自己去河边喝水,他自己走到蒋芳华身边,看向她刚才望着的地方。
“刚才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蒋芳华指着远处的白雪,说:“我在想乌山是有多高,才能在这里都能看到。听父亲跟哥哥说,那里常年都有积雪,非常冷。”
“妞妞想去乌山看看?”萧知其随口问道。
蒋芳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去年我父亲带我跟母亲去了天梯山的大佛寺。我一路走上去,虽然累,但是风景特别美,”她说道,“天梯山的大佛特别美,我站在下面,觉得自己比蚂蚁还要渺小。我刚才在想,若是到了乌山脚下,那风景该有多壮丽。”
蒋芳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落在里面。
“以后可以去的,”萧知其说道,“日后若是可以,大陈把昌松划到舆图内,你就可以去了。”
蒋芳华知道萧知其的谋划,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那我就希望其哥哥心想事成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红宝石的耳坠子在脸颊处荡来荡去,萧知其看着她莹白的皮肤,忽然内心升腾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蒋芳华这时候瞧见萧知其背着弓箭,忍不住开了口。
“其哥哥会打猎?”
萧知其这才缓过神来。
“会啊,”他说道,“黑熊什么的没试过,但是在汴梁狩猎的时候,狐狸跟兔子总是可以的。”
“你也太厉害了。”
萧知其听了这话却有些赧颜,蒋家军功起家,他这点雕虫小技,怕是比不过她父兄。
“我就不会,”蒋芳华继续说道,“父亲跟哥哥都教过我,只可惜我力气小,拉弓都费力。”
“小姑娘还是不要学射箭的好,”萧知其在一边接过话来,“满手的茧子,不好看。”
“有吗?”
蒋芳华说着摊开手掌,上面只有一层因为习武留下的薄茧。
“当然,”萧知其说着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一层厚茧,“你看。”
蒋芳华虽然跟着父兄习武,却鲜少看过他们的手掌。她看着萧知其的手掌,下意识地伸手用食指戳了戳。
“你这是练了多久才练成现在这样?”她的语气里满是佩服。
蒋芳华的手指不过划过萧知其的掌心,他却觉得一阵麻嗖嗖的,直接从手掌顺着经络划到了他的心里。
“怪不得我爹经常夸赞你。”蒋芳华继续说道。
萧知其听了这话忽然就高兴起来,至于为什么,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天色不早了,”萧知其指着远处的太阳说道,“回去吧。凉州早晚寒凉,况且又是在城外,晚了可是会有狼的。”
“也好,”蒋芳华说着走到马儿身边,“确实也该回去了。”
两个人并排骑着马,缓缓地往城郊别业走去。蒋家的别业离着安王府不远,两个人倒是顺路。
“过几日王妃邀大家一起打捶丸,你来吗?”萧知其问道。
“应该会去,”蒋芳华想了想说道,“不过我不喜欢打捶丸,觉得没意思。不过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把小球打进洞里,没什么意思。我看书上说,前朝还有骑马打捶丸呢,这样才好玩。”
“我那别业里还有秋千架呢,”萧知其说道,“不愿意打捶丸可以去荡秋千。我看过了,那秋千架比王府里的还要高一些。”
两个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蒋家。
“我先回去了。”蒋芳华对着萧知其招招手。
萧知其看着她进了蒋家大门,自己才继续往王府走去。他这是怎么了,萧知其暗想,居然跟着一个小姑娘玩了那么久。
直到进了正屋,萧知其还一直没想明白。
方慕晨正在那里安排过些日子打捶丸的事情,见萧知其这幅样子,有些好笑。
“你下午这是遇见谁了?”她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萧知其总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好意思,赶忙遮掩过去。
方慕晨看了他一眼,心道你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出来,这般魂不守舍,怕是见到蒋姑娘了。
让你时常嘲笑我,她暗想,这下终于明白了吧!
明天换榜,下午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