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刘稻谷被人从干净的牢房里带出来心里不禁七上八下的,该不会是现在就要给他行刑了吧?
难怪这几天他在牢里吃的还挺好,原来是断头饭,刘稻谷还没到地方心已经凉了大截,杀人肯定是要偿命的,可今日他没听见通判老爷给他判了刑呀……
刘稻谷脑袋一团桨糊被带到了余润的值房,余润并不知他内心戏那么多,只是想让刘家一家三口团聚,让刘稻谷看看他给别人做了替死鬼,别人是怎么对他的妻女的。
“大人,人带到了。”
外面的衙役毕恭毕敬朝里面禀报,余润出声让人带刘稻谷进来。
门一开,刘稻谷踏着沉重的脚步进屋抬头就见他心里惦念担忧的女儿出现在衙门,再看就是相伴多年的妻子扑在他怀里哭泣。
“当家的那姓沈的不是人,他抓了阿妹威胁我和爹娘还不讲信用,不肯把阿妹放回来,要不是有余大人和钟捕头……我……我险些……”
陶盈慧想到刚刚险些就让沈冲那畜牲给玷/污,他想要她进沈府给他做妾,她宁愿自尽也不愿委身于他,对不起自己丈夫。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刘稻谷听着妻子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给沈冲做替死鬼是为了保护家人,可这小畜牲出尔反尔,太他娘不是人了!
此刻刘稻谷腾升起几分血性来,心里眼里都是对妻子的心疼和愤怒。
“大人,我要翻案。”
“刘德全不是我杀的,都是青松楼的少东家他拿我女儿的性命威胁想让我给他顶罪。”
刘稻谷看了眼还在病中昏迷的女儿和跟着他一块跪下的妻子。
现下人证物证俱在,罪犯沈冲因一己私利拖欠青松楼一干人等月钱依郑朝律例全数归还半年月钱,沈冲杖刑半年,杀害王德全为了脱罪嫁祸于刘稻谷,依照律例拟斩刑,掳走刘家女,强抢有夫之妇依律法拟鞭刑,暂行羁押,听候发落。
——
沈先逢在儿子获罪以后浑浑噩噩回了沈府,大娘子和吴小娘哭着让他一定要救救沈冲,他可是沈家的独苗啊。
他被两个女人的哭声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沈先逢听着两个女人的哭得昏天黑地,烦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这个逆子,我叫他去沉溶避风头,他给老子跑去郊外的山庄躲着,那也就罢了还想威逼利诱让刘稻谷做替死鬼,这下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他原本想让这案子不了了之的,谁知这逆子自己撞了上来,刚刚在公堂上余润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直接了当的宣判了案子,还找了两福巷蒙雨堂的人来做证,还有余安正和青松楼那帮伙计。
沈冲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想救。
“老爷,不如让咱五姑娘去趟赵家吧,她素来和赵家姑娘有些交情,只要能见到赵夫人说不定还有转机。”
沈夫人说着,瞬间点醒了沈先逢,他立刻着人去叫五姑娘过来一趟,沈赏赏被请去时还在屋里拨弄算盘算账。
她是除了沈冲以外唯一一个沈先逢让打理铺子的女儿,夜已深,她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她知道弟弟这次大祸临头了。
沈赏赏在游廊下低声巡问身边婢女,“沈冲怎么样了?”
总不该运气好又让他逃过一劫了吧?
不管如何,他这次是再没机会接管青松楼了,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她要好好努力让父亲看见她才行。
“姑娘,奴婢刚得到的消息,公子被关进大牢了,听说已经判刑了。”
沈赏赏脚步一顿露出一抹笑容,那她知道父亲为何要她过去了,他还想救他家的独苗。
沈赏赏想,她的机会来了。
进了正院堂屋,刚刚他将那两个哭哭唧唧的女人给赶回了各自院里,沈赏赏来时就只见到还一心惦记着儿子的父亲。
“爹。”她福了福身。
“嗯,你弟弟犯了点事,爹听说你与赵知府的女儿素来交好,明日你去趟赵家给你弟弟留条性命。”
他直接道。
“他都杀人了,爹还觉得他是犯了点小事?我的面子没那么大,爹说的这个女儿办不到。”
沈赏赏不愿意为沈冲奔波,沈先逢没料到女儿会不愿意,要不是赵知明不在亦州他用得着她?
“办不到,香料铺你也不用再管了。”
次日,沈赏赏备礼去了赵家被门房告之他家姑娘病了不宜见客,等过些日子姑娘好亲自登门找她。
病得这般及时,沈赏赏自是知道赵家的意思,人家就是不愿意管这件事,爹怎么就不明白呢。
*
那厢牙行的李娘子带着王簪和余润转了大半天看了好几家铺子和宅子,王簪都还一时拿不定主意。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车厢里放着平日里余润常翻的书,角落矮几上放着玫瑰酥和桂花糕还有月光茶。
余润案子办完心情格外的好,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纠结选铺子的王簪身上,看她抿着唇拧着眉没个决断,他将她手里的写着看好的那几家铺子地址拿过去看了看。
“这么难选,都买了罢。”不过是六间铺子,亦州铺子的钱要比定京便宜不少,余润看不得她这么纠结。
王簪不禁嗤笑一声看向他,“爷,我要那么多铺子干嘛?”
她心里看好了两家挨在一起的铺子正在纠结是买下好还有租下好,买与租价格也大不相同的。
却想不到余润六间都要给她买下来,他都给了她三千两了。
“你不是还要给你妹妹准备嫁妆么,铺子正好。”
王簪意外他连这个都想到了,心下一片感动钻入余润怀里,不知该如何感谢他才好。
“谢谢爷。”她低声道谢。
余润搂着突然钻进怀里的王簪,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茉莉花香,她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余润心情愉悦的勾起了嘴角。
嘴上却说:“乖乖就这么答谢我啊,还没诚意。”
说完还憋着笑,一脸失落的表情。
王簪吻住他湿润的薄唇,那双纤细的柔荑隔着衣料探去,车厢里刹时气温腾升。
“乖乖,别咬。”
*
沈先逢实在没了办法亲自下贴请余润去岁华坊喝酒,叫来了岁华坊的花魁来跳舞助兴。
余润瞧着就连给他斟酒的女子都十分的貌美,就知道沈先逢在打什么主意,余润呷了口酒看向那正在跳舞的花魁丢下一句,“俗不可耐。”
岁华坊的花魁顿时羞愤难当,今晚岁华坊好不容易来了个俊俏的小郎君,她还好好打扮了一番想着好好表现,若得了这么好看的小郎君,哪怕就一夜也是值了。
谁知他竟当真面说她,“俗不可耐。”
沈先逢见状立既拂手让她们都下去,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确实都是些俗物,不知余大人喜欢什么样的,草民可以为大人寻来,为大人分忧。”
余润脑海里浮现出王簪清纯俏丽的容貌,不禁勾唇,“不劳沈老爷废心了,本官已有一位倾城绝貌的女子了。”
看来他那外室当真貌美,要不然余润也不至于都出来喝花酒了还惦记着。
“沈老爷,本官今夜过来也是想告诉沈老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听闻沈老爷子女众多,可别为了个不成器的儿子而坏了自己在亦州多年来的名声。”
若不是沈先逢在亦州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余润连这趟都不会过来,说完,余润就告辞离开。
“可……草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做父亲的怎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沈冲死了,他家的香火就要断了,他诺大的家业还能交给谁……
余润挺拔的身躯立在原地,回头看着沈老爷为保住自己儿子性命不惜想尽办法。
“被沈冲杀害的王德全,他那满头白发的老母亲也只有他一个儿子,被沈冲拿妻女性命威胁替他做替死鬼的刘稻谷也是刘家父母唯一的儿子。”
“且沈老爷真的确定沈冲能守好你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本官言尽于此告辞。”
余润踏着夜色回了雨苑,王簪早早就已经沐浴过了,着身单薄的里衣坐在烛前给余润做衣裳已经快做好了。
余润酒气醺醺,脚步悬浮掀帘就见到他真心所说的倾城绝貌的女子,心底一片暖流涌出。
正在给他做衣裳,见他回来的王簪放下东西起身扶他。
余润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嘴角情不自禁扬了起来,“我家簪簪真是可爱。”
“爷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一身脂粉味?”不是说去青松楼喝酒?
王簪怀疑他今晚是不是碰别的女人,一想到他在外面碰了别的女人,还回来找她,王簪心里就跟被石头堵住似的,难受的慌。
应是不小心沾上的,余润自己闻了闻没觉得有脂粉味,他向王簪解释起来,“本来是去青松楼的,沈老爷非拉着我去岁华坊……”
王簪心里不舒服,表情也不好看,“人家叫你去你就去了?”
“我没碰别人,簪簪不放心不如自己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说着,余润一把将王簪抱起就近放在长榻里,覆在她松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