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雍走在最前面,另一个人跟在后面,司已媚走在他们俩中间,想跑也跑不掉。
来的时候没听说这山上面还有人,她连防身的东西都没带,这段时间都在忙绣品,也没有制毒,司已媚此时真是头大。
一路跟着他们走过去,来到了一个平地,是司已媚之前都没来过的地方。
周围都是身着黑衣的男子,刚好将他们围住。
“公子,人带来了。”孙雍朝面前的男子行礼,那男子回头,司已媚瞧过去,带着个面具,连眼睛都看不着。身形倒是修长,双手背在身后,颇有大家风范。
司已媚也能感觉到,这个人不同于傅卫,傅卫目的明确,好糊弄,但是这个人却琢磨不透,她的脚步忍不住后撤。
面前的男人却开口了,“姑娘不必紧张,问姑娘几个问题,自然会放姑娘离开。”声音低沉,倒还挺好听,司已媚也是心大。
“你想问什么?”司已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
他看了一眼司已媚身后的背篓,“姑娘之前有没有上过这座山?”
该怎么回答呢?司已媚大脑极速运转,难道傅卫是他们杀的?
见司已媚愣在原地,面具男又问道,“看姑娘的反应,我可不可以当成之前来过呢?”
“我没上过这座山,这是我第一次上来。”司已媚眼神坚定地看着眼前的面具男。
“下一个问题,姑娘是来这做什么的?”
司已媚看了看身后的背篓,“来采植制染料的”,司已媚不理解他到底想干嘛,“问完可以放我走了吗?”
面具男还没有回答,他旁边的人倒是先着急了,“公子……”面具男抬手,孙雍退下,面具男幽幽开口,“别急,姑娘再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上过这座山?”
司已媚眸子放大,眼神有些无措,看来如果不说些什么,今天是走不掉了。
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公子就是前段时间坊间所传的亡国将士吧?”
面具男终于有了反应,只是下一秒他的手便落在了司已媚的脖子上,带着面具的脸凑到她耳边,小声开口,带着警告,“威胁我之前,你最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否则能不能活着出这座山就不一定了。”
司已媚被掐住了脖子,虽然他没使出全力,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呼吸困难,她费劲开口,“你……你先……放开。”
面具男这才放开司已媚,司已媚大口呼吸着空气,这感觉让她想起了之前火灾窒息的时候,“咳……咳……”
“赶紧说吧。”面具男甩手,也不客气了,直接逼问。
“我上过这座山,半个月前我刚来都城的时候,就是经过这座山的。”司已媚也摊牌了,反正跑不掉。
“你上山的时候碰到了什么?”“说了会放我走吗?”面具男冷哼一声,一改方才的礼貌,“你现在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碰到了一些士兵,他们嘴里说着亡国将士之类的。”
“就这些?”
司已媚莫名其妙,说了你又不相信,“就这些。”
“当时他们已经将山封锁,你是怎么离开的?”
“那个领头的将军想欺负我,我就骗他,说我给他下了毒,让他放我走。”司已媚面不改色,这也不算说谎吧。
面具男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么简单?”
司已媚耸肩,“可能是那个将军怕死吧。”
“你是做什么的?”
“做衣服的刺绣师。”
孙雍看不下去了,怎么还聊上了,“公子,不能留下后患。”
听到他这么说,司已媚也是无语,刚刚带她来的时候说的倒是客气。
司已媚选择先发制人,往前走了几步,不同于方才的无辜,语气有力,“公子,我说了,我就是一个刺绣师,揭穿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您要是不放心,大可以派人看着我,至于你们是不是亡国将士,又或者是想谋反,这都不是我能左右的,公子何不放我走呢?”
司已媚站在他面前,虽然她说的镇定,但是面具男能感受到她语气带着些颤音,良久,“你走吧。”
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他那位哥哥确实够狠,他始终做不到为了报仇而滥杀无辜。
司已媚大喜,就在她悬着的心终于定下来时,孙雍再次上前,“公子,不再好好想想了吗?”
司已媚真是想上前抽他,不过好在面具男没有反悔,“没事儿,一个刺绣师而已,派人跟着她。”
“是。”
司已媚还站在原地,面具男见她不走,“怎么,不想走了?”
“我……以后还能来这里吗?”司已媚问的小心翼翼,可是她又确实很需要这里的资源。
面具男只是看着她,没说话,司已媚赶紧话锋一转,“当我没说。”转身就原路返回,生怕他反悔。
那天过后司已媚就没有上过翠峰岭,主要都是在它的邻山风语崖上,和翠峰岭相比,资源丰富性要差一些。
但是和小命相比,这些暂时都可以忽略。至于那些人怎么样了,司已媚也不关心,那是朝廷应该关心的事。
不过庆幸的是,傅卫那群人的死,朝廷到最后也没有追查,司已媚自然也就无事了。
后来她为了买衣服,便和简雪艳商量,在韵律轩跳舞,这一跳就是四年。
如今看来,要想让更多人看到她的刺绣服饰,入宫献舞,却是一个好办法。
刚刚跳完舞,加上舞坊人多,司已媚有些燥热,先去后台换掉了舞衣,就站在门口吹风。
还没有完全入夏,风还是凉的,很舒服。
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姑娘站在门口,倚着门框,双眼微闭,清风吹过,带起她的衣边和发尾,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一眼看过去,仿佛一副美丽的画卷,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瞧两眼。
忽的听到一句调侃,“姐姐这坊里的客人已经够多了,暂时还不需要妹妹站在门口为我揽客吧?”
睁眼,就看到一手手腕上搭着披风,另一只手摇着扇子的简雪艳站在她面前,司已媚嘴角微笑道,“是吗?妹妹倒是觉得还不够。”
简雪艳倒也不怒,扭着腰肢就往里走,“再多点人啊,妹妹就要出钱给姐姐扩修了。”
司已媚不解,跟上去,“为何要我出钱?”
简雪艳拉过司已媚的手,然后再将胳膊搭在她的肩上,这一姿势好不妖娆,扇子往坊里一挥,“这里面啊,有五成都是为了一睹你的容貌来的,你说这钱是不是该妹妹出?”
韵律轩其实很大,比现代的酒吧还要大上一两倍,拢共分为三层,一楼正中间摆了一个大台子,二三两层中间为镂空,旁边宽阔的看台绕整个舞坊一圈,加上一楼,司已媚粗略估算至少可容纳近千人。
此时已经没有舞女跳舞了,倒是有说书的,这就不得不提简雪艳的商业头脑,韵律轩虽说是个舞坊,实则说书、唱戏样样不缺。
司已媚没说话了,她也是无奈,本来跳舞只是为了方便卖衣服的,结果衣服没卖多少,自己先变成了舞女。
“要我说啊,你还不如直接改行,也别整天折腾那刺绣和衣服了,一门心思跳舞去,不是照样吃香喝辣的?”
这话司已媚倒是不爱听了,“姐姐,你读过《琵琶行》吗?”
“这是哪位诗人的?”简雪艳虽然是个舞坊老板娘,但是也是读过不少书,这个《琵琶行》倒还真没听说过。
“这不重要,姐姐只需要知道,妹妹不想‘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便可。”
简雪艳也不想和她讨论什么“商人妇”,“行,那你就继续守着你那刺绣吧”,说着她向坊里的伙计范东招手,“我今日有些累,就先休息了,你记得到子时关坊。”
范东点头,“好嘞老板。”
台上的先生不知说到了什么,引得台下的观众拍手叫好,司已媚对这个不感兴趣,要她说啊,听书不如听戏。
夜渐深,坊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要是换在现代,这个点正是司已媚奋斗的时候,不过这些年早已适应了这边的生活作息,到也挺好。
街上的行人少了,也没有什么看头了,司已媚便也就回后院了。
这个后院是她来的第二年建设的,就在韵律轩的后面扩建的,但是面积还不到韵律轩的二分之一,司已媚吃喝睡包括刺绣制衣都在这里。
满院子都是植物的味道,简雪艳最不喜来这里,因为她觉得这里的植物味道过于刺鼻,司已媚不以为然,她最喜欢的就是待在她这个小院了。
相比较于韵律轩的载歌载舞,宫内可就没这么和谐了。
朝堂上,水梁皇帝梁沧在最高位,正容亢色,听着大臣们的上奏,听了半天似乎是没有听到他想听的,脸色不悦。
“与国外商贸一事,各位可有建议?”此话一出,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无一人站出来。
“陛下,臣以为,在不了解国外经商的情况下就贸然与他们进行商贸往来有风险,应该谨慎。”右丞相贾巨站出来提议道。
梁沧看向坐在一旁的梁未陈,倒也是新奇,他这个皇弟,虽纨绔成性,但是早朝却隔三差五地过来,“陈王如何看?”
“就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才更应该去了解,否则为何要居安思危?”梁未陈懒懒开口,直接否定了贾巨。
“听陈王的意思,看来是对国外商贸往来很有主意”,贾巨向梁沧拱手,“陛下,不如就将此次与国外的商贸往来交给陈王,相信陈王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托。”贾巨带着报复性的意味开口,明显是想为难梁未陈。
“右丞相不必如此着急把事情推到本王身上,与他们商贸往来一事,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就算今日没有本王,来日也照样要想对策。”贾巨没话了,沉默良久。
随后三皇子便站出来,“父皇,儿臣以为,皇叔说的不无道理,儿臣愿意辅佐皇叔共同商讨此事。”平日里时不时暗里讽刺梁未陈浪荡纨绔的梁颂安,此时倒是表现出一副恭敬长辈的样子。
一旁的太子梁稷和二皇子梁润始终没开口,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明里暗里藏刀。
梁未陈还能看不出这个老狐狸什么心思,事情办好了,是他举荐的,有功,事情办不好,是砸他陈王手里了,他无过。
至于梁颂安,他还没有放在眼里,一个三皇子,不去想着怎么对付太子,反倒一直在他身上起心思,也就只有他那个无能的母后能想出来的事儿了。
“嗯”,梁沧对他们的对话似乎挺满意,频频点头,“这样吧,此事就交给陈王和三皇子梁颂安,你们务必把这件事情办好。”有了可以甩锅的人,谁都不想放过。
梁未陈鞠躬,嘴角不可察觉地上扬,,“臣领旨。”
梁颂安也紧随其后,“儿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