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身定做 第5章 原来卫斯理先生喜欢简？

太阳渐渐下了山，已经到了傍晚，各家的烟囱上都直出白烟，融入小乡村半空的热气里。

母亲喊我吃饭，我应声说好，但是没有动；继续伏在房间的窗口，眺望着那条通往奥斯汀家的马路。

自从简下午出去，一直等到现在，那条路上始终没有看到简的身影，三个多小时了过去了，他们还没有聊完么……？

“露西亚！……说了来吃饭，迟迟不过来，在这儿看什么呢？”母亲推开房门，一边朝我走近，一边说道。

“没有……。知道啦知道啦！”我跟着母亲一起走去客厅。

关于喜欢卫斯理先生这件事，我还没有想过要和父亲母亲说，唯一想要坦白的就是简；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然春心萌动，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汤姆也没回来吗？”我看着对面的空座位，好像有一些猜到了简久久没回的原因：也许简不仅和卫斯理先生有见面，还和汤姆有话聊。

“也……？还有谁没回来？”父亲拿起碗去盛饭，问道。

“呃……没，没谁，哈哈。”

“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还是没有回来，那可能就在你姨母家里吃饭呢，总看见他和亨利一起跑这跑那的！我们不等了，先吃吧。”母亲说道。

我抬头去看了一眼挂钟，竟然已经快七点了！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吃完饭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汤姆才缓缓地走回来，脸上时不时浮现一抹傻笑。

母亲问他吃了没有，他说已经在姨夫那里吃过了。

原来他和简直接回了奥斯汀家。姨母见他们这么不像话，虽然生气，还是给他们重新热了饭。

我既看见了汤姆，便心知马上能看到简，提前去了图书室，打算在那里等她。

然而简今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来这里。

我在“现在去奥斯汀家找简”和“等明天简来我家”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忍住，选择了前者。

母亲见我拿个手电筒，问，“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嗯呢，我去找简玩一会，马上就回来！”然后飞快地跑出去。

“什么事非要晚上说，今天怎么都……”身后母亲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到了。

没过几分钟，我到了奥斯汀家，敲敲门，是姨母给开的，她看见我很惊讶。

“露西亚？你怎么来了？”姨母让我进去，边问。

“简睡了么？”

“没呢，和卡珊德拉在房间里。……简——”姨母朝楼上姐妹对的房间喊道。

“那我上去啦！”我等不及简出来接我，自己上了楼梯。

姨母点了点头，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走，简似乎被什么耽搁了，我在门口时她才开门。

她把房门推开一道狭缝，确认只有我一个人上来了，才把我拉了进去。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简竟然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你要出门吗，怎么在装行李阿？”我问。

简看了眼卡珊德拉，然后再看一眼我，静默了一秒，才说，“嗯。……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我立马点头，做出了保证，简才过来搭住我的肩，说，“我打算和汤姆私奔。”

什么？！

“我知道这有些突然，但我很确定：我喜欢汤姆，和他两情相悦。……卫斯理先生那边，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不会有婚约。

“他那边倒简单，格蕾莎夫人本来就没有看中我；只是我这边，父母恐怕不会同意，所以我和汤姆打算去别的地方，举行婚礼和领取结婚证明，等到日后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回来。”

我看着简：她说这些话时，嘴角洋溢了幸福的微笑。

我再转头看卡珊德拉，她是无比包容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支持对方所做的一切决定。

可是……

“你们打算去哪里呢？”我问。

“先去汤姆的家乡，利兹默克。”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又什么时候能回来？”

“明天就走，至于回来，这个我也不确定。”简说。

按理说我应该感到高兴的，简决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我就可以没有顾忌告诉简，我喜欢上了卫斯理先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劝简不要这么做。

是不想简离开吗？还是觉得私奔的行为太大胆？……我低头看到仍握在自己手里的照明电筒，刚刚上来的着急，没有把它放下来过。

露西亚，别多想了，简现在笑得不是很开心么？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我重新朝简看去，她已经蹲下来，手里在摺一件衬裙。

“简……，我，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于你。”

“嗯，什么事？”她没起身，只是抬头看我一眼，笑着问。

“就是……，简，”临到说出口，我又退缩了，说的是，“简，你有没有想带的书？我可以给你拿过来……。”

“阿，谢谢露西亚。书太重，我就不拿了。”

“哦……”

聪明的简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走到我身边，耐心地对我说，“露西亚这么晚来找我，肯定有别的事告诉我吧？……不要怕，直接说就好了，是跟什么有关的？”

“其实……

“简，其实，其实，……我喜欢卫斯理先生！”我终于鼓足勇气，将早已准备了一下午的话说出来。

简瞬间就顿住了，仿佛绝没有想到我会说这个。

“什……什么？”简问。

“我好像喜欢卫斯理先生。”我向简确认她没有听错。

她转过头去看卡珊德拉，卡珊德拉同样十分惊讶。

简把手里的衬裙放到床上，双手在穿着的裙子两边上下摩挲一番，谨慎地开口，对我说，“露西亚，你相信我吗？”

虽然不知道简想说什么，我还是点了点头。

“露西亚，我马上就要和汤姆离开了，我与卫斯理先生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瓜葛，你自然可以拥有喜欢他的权利。……但是，露西亚，你现在还太小了，可能并不十分懂得爱情是什么。……最重要的是，我隐隐觉得，卫斯理先生这个人，他恐怕不简单，……他不适合你，你太单纯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她的眼神十分真挚，关心地看着我，让人生不起反对的念头。

我将她的话重复琢磨一遍，才问，“简觉得，我和卫斯理先生之间，还是不要在一起比较好，……对么？”

“我是担心卫斯理先生这个人他……”简想要继续解释，突然话锋一转，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我，“露西亚为什么会喜欢卫斯理先生呢？”

“嗯……我觉得他是个……温柔，绅士，有涵养的人，总是体贴周到。”

“……”

简和卡珊德拉对视了一眼，接着对我说，“有没有可能，他只有在你面前的时候，才是这样一副样子呢？”

“不会吧。从我们第一次去格蕾莎公馆的时候，他面对大家所有人，看起来一直都是这样呀。”

……好像是这样的吧。

简和卡珊德拉听我这样说，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最后又劝了一番，让我再仔细斟酌，不需要太着急，毕竟我还小。

我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最后又问了简明天几点出发，得知时间特别早，我赶不上，便在今夜和简道别了。

回到家里，我先是在房间里的桌子上趴着，发了一会儿呆，自己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

接着去洗了漱，愣愣地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一个想法凭空生出来，——简说得对，也许我对卫斯理先生并不是爱情，只是猛然间，有个成熟的男子进入我的视野，除了他之外，大家都把我当小孩子对待，我这才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这种想法，甚至可能只是短暂的欣赏与向往，无关爱情。

——好！那么日后，我便开始忘记他。

正好简明天要走了，我们与卫斯理先生的唯一关联也断了，以后没有交集，自然就不会有苦恼。

一旦想通了，我就很快进入睡眠当中。

谁知第二天的上午，卫斯理先生竟突然造访我家了。

那时我正一反常态地学简那般去了图书室，想看看这些书到底有什么魔法，让简对它们那么着迷。

我抽出一本书，看了不到十页，母亲走进来，说卫斯理先生来了。

他来干什么？奇怪。

母亲显然也有些纳闷，但是看在他的身份上，还是让他进来了。把人拦在外面毕竟有些不礼貌。

我带卫斯理先生去了后院，那里既敞亮又有现成的桌椅。

“勒弗罗伊小姐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他大概感受到我态度的变化，斟酌着说。

我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他保持距离的，便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问道，“卫斯理先生来这，……所谓何事？”

“奥斯汀小姐和你堂哥私奔了，这事……你知道么？”他试探着问。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我昨晚才知道的消息，简今早刚走，姨父姨母显然不会这么快前去告知，他怎么会知道，而且这么迅速？

“勒弗罗伊小姐不用这么戒备地看着我，昨天奥斯汀小姐来找我，话里行间，我已经猜到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卫斯理先生为什么还要来我家？”

他拿起桌上的厚玻璃水杯，这杯子在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摆好的了，里面装了一些水，也不知是谁喝剩下的。

他低着头，两手捏着圆杯口，十指纤细修长，很漂亮；他用着他这双漂亮的手，于太阳光下，把杯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对我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抬起头，可是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惨伤。

他用低沉有些落寞的声音说，“我知道勒弗罗伊小姐与奥斯汀小姐的关系很好，……我便想来问问，勒弗罗伊小姐，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为什么奥斯汀小姐没有选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