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羽光 第2章 鸡飞狗跳第一课

小孩子是一种善忘的生物，尤其是梁月侨这种两岁接触互联网，三岁确诊ADHD虽然干预两年，但仍有问题，且爸妈很忙，哥哥在外无奈丢给武术启蒙老师带的小孩。

早上睁开眼周生小被子盖在肚子上，睡得很香，梁月侨坐起来，抓抓脚，摸了一把肚子把睡起来的衣服往下拉了两把。

“周周。”梁月侨凑过去在周生下巴边拱了两下，“你说今天穿什么？红色好不好，啊我又想吃卤蛋了，外面太阳已经出来了，金灿灿的，要不我们还是吃煎蛋吧，我记得我们有黄色的裙子，我们穿裙子好不好。”

周生推开她，翻了个身屁股先起床，跪坐在床上反应了一会梁月侨说的话。

“嗯，不穿裙子，今天要去打羽毛球，我们要穿运动服，出太阳了中午会很热所以穿白色那套，早餐去问奶奶，鸡蛋可以吃，不要卤蛋，今天你帮我喝一半牛奶。”

梁月侨屁股一撅跳了起来，小炮弹一样床都跟着抖了一下，“耶！看我平沙落雁接撑锤。”

她落地就是一个踉跄，一声哎呀倒地不起，“周周快来救我。”

周生波澜不惊从另一边滑下去，吐出刷牙前的最后一句话：“昨晚我说了让你把衣服捡起来的。”

等两个人收拾好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了，周生三两口不过五分钟搞定自己的饭菜，剩了宝贝牛奶明晃晃推给梁月侨，收到了来自杨福顺的注目礼，随之而来的还有强有力的手。

梁月侨那叫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执杯，竹林七贤狂饮之姿吨吨吨三口咽下半杯奶，还不忘腾出左手给周生击掌。

让杨福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最后哭笑不得，“你们两个滑头，赶紧，八点二十之前我们得出门。”

水杯书包小毛巾，一人一个防晒帽子，梁月侨的小手表定时播放英语早报，叽里咕噜的，就跟梁月侨说话一样。

杨福顺开车两小孩后排排排坐，梁月侨一会说这个一会聊那个，从天南扯到地北，从人民公社食堂的茶树菇炒肉还不错聊到大人的感情问题。

中间听到英语报说超级大蛋挞掀起新风潮，又流着口水想着它，瞬间又联想到周生出门口袋里装了奶酪棒，砸吧砸吧嘴就凑过去腻歪喊周周。

最后被无情周周一把捏住嘴筒子，“This giant food trend has led to a lot of unnecessary waste.你没听见吗？”

明明自己被梁月侨小，却被迫老成的周生叹口气摸出一根奶酪棒贴心拆开递给了梁月侨。

梁月侨大喜过望，上嘴碰下唇发出muamua的声音，对周生隔空示爱，“love u,i heared that,so i won't eat giant food，回家的时候可以买蛋挞吗？”

……

……

……

“可以吗？”

周生疑惑，这个时候怎么不注意力分散了？

姜还得老的辣，嫩姜招架不住就该老姜上场了。

杨福顺：“买一盒，一天只能吃一个，下午要去书城，侨侨想想要买哪些书？然后记下来。”

梁月侨注意力转移开始想自己要买哪些书。

最后盘算了一路，自己要看的书一本没定出来，反倒把周生要看的昆虫世界，美术绘本记了个全。

下车的时候火急火燎的，嘴里塞了周生咬了一口的奶酪棒，一边抓着可食纸棒一边抓着周生的手。

“周周怎么办，我还没想好要买什么书我就要打羽毛球了。”

周生呼噜了两把毛，小小年纪一派成熟：“没事，那就先打羽毛球。”

梁月侨是个大心脏，这么一听觉得有道理：“对哦，等我去了书城我就不一定想买那些书了，那等会再说。”

杨福顺一手一个牵着进了体育馆，扣杀的声音穿入耳膜，十分醒神，周生微微皱眉，捏紧了奶奶的手。

梁月侨抬头看了一样杨福顺：“杨奶奶？”福娃甜甜的试探让人心软软的。

杨福顺笑笑对那边正在执教的老友喊了一句：“老谢，给你带个小孩过来你看看。”

谢教练走过来，蹲下去问梁月侨：“幺幺几岁了？”

梁月侨嘴一努挂着油壶嘟囔：“下半年1112五岁。”

谢教练比划了一下她的身高，挑了下眉，嘴角一勾拍拍她的肩膀：“去，先跑五圈。”

梁月侨小眼神瞟了一眼场地里明显比自己大一些正在训练的哥哥姐姐们，糯糯答了句好，把身上的水杯和背包放下来，“周周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周生愣了一下，点点头：“可以，加油哦。”

梁月侨脸上的酒窝梨涡乍现：“那必须的！”

于是已经在训练的小孩们不自觉被那个小小的福娃吸引，反倒是梁月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默默跑完五圈，停在谢教练面前，仰着头，两个呼吸就调整好自己，脆生生发问：

“谢教练你好，我叫梁月侨，四岁半了，现在的梦想是会打羽毛球，体力很好，但是不算听话，请问可以教我吗？”

不娇气，不傲气，实事求是，谢教练对这个实诚的胖墩墩有了点兴趣，“行啊，但是得减肥，幺幺你身上肥肉有点多，压秤以后会长不高。”

梁月侨还没长开的细长桃花眼睁大，满眼不可置信，这个老……教练在说什么胡话？！

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被谢教练递过来的一把拍子打断思绪。

好耶！终于要开始了！

……开始挥拍……

排线紧紧的，拍子比较轻，对梁月侨来说负担也不大，更重要的是心理的满足。

她一边模仿旁边的哥哥姐姐们的动作进行挥拍训练，黑眼睛精确的在五六个人中找到动作最漂亮的那个。

这个人梁月侨还认识，就是昨天的陈楚曦。

梁月侨确实年纪不大，也没接触过羽毛球，但是她聪明，学了快一年八极拳了，运动与运动或许不相通，但是相同，发力正确才会流畅漂亮。

谢教练的三言两语只是理论，实践才能出真知，所以梁月侨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自己舒服。

以至于她回过神的时候，脑子里面在唱歌，歌词是什么她一句没听清楚。

只大概知道是羽毛球之歌，她还情不自禁哼了两句。

梁月侨：我只想了羽毛球诶。

脸上不自觉挂了笑脸，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梦境，洁白纱裙的女神走进她的王国，给了她三个宝物。

她太高兴还没拆开就笑醒了。

现在她抓着拍子一遍遍挥拍，她想那应该是羽毛球女神。

谢教练走到杨福顺旁边，颇为满意：“你哪去整的？脂包肌，手长脚长跟腱长，脑子聪明，回头去测一下骨龄，大差不差就丢给我走职业呗。”

杨福顺却没有立马答应：“侨侨不是我的孩子，我需要问侨侨的家人。”

谢教练瞥了她一眼，调侃：“老同学，你不是说不带小孩吗？现在还帮别人带了小孩了。”

杨福顺撇撇嘴一言以蔽之：“情况复杂，不用测骨龄，侨侨长大不会低于175的，跟着我练了一年八极拳，跟小生三七开，耐力足，那三就是惹了小生之后先耗着把小生耗累了打赢的。”

……

老实说谢教练不知道该怎么点评，周生他是知道的，要不是小孩聪明极其有主见走体育那是十个教练八个抢着要。

能和练了两年多八极拳的周生打个三七开的梁月侨绝对是个好手，更重要的是能耗住周生的体力。

要知道羽毛球可是个高消耗运动，对体能要求高，振兴我川省羽球竞技的机会终于！！！

临门一脚，谢教练又给刹住了，能被托付给杨福顺教养的孩子，他还不知道的，结合现状来看家境应该不错，还是等她回去问问吧。

周生一个人无聊，也不太想打羽毛球，坐了一会主动问：“谢教练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谢教练点头，随意让周生去了。

等周生走出去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跟杨福顺说：“你要不把小生叫回来？今天这边有几个老熟人带了小孩过来做训练。”

杨福顺笑笑挥手拒绝：“不吃亏是她的本事，吃了亏对她的性格来说也是好事，再说了，小孩子过家家能有什么大事。”

这种散养方式谢教练吐槽不得一句，最后妥协跑去看自己的小队员们。

谢教练越看越喜欢梁月侨，其他不说光一个自觉懂观察，一个有劲儿有地使就让人极其欣慰。

他才不管杨福顺说的话，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把梁月侨变成他的徒弟了。

课间休息十分钟，其他小孩该喝水的喝水，该上厕所休息的休息，梁月侨找他，小脸不带红的问：“教练我可以打一个球吗？”

大方，主动不扭捏，谢教练一乐，招了下手“乐乐，来给这个妹妹喂个球。”

梁月侨眼睛滴溜溜的，在场边那个叉着腰喝水的陈楚曦溜了好几圈，最后看着走向她的小哥哥点了点头：“好的哦，谢谢乐乐哥哥。”

好乖！

这是围观的所有人心声，唯独坐在边上的杨福顺勾了勾嘴角默不作声。

球从网下飞过来，梁月侨两眼放光举拍想打却慢了一步，手忙脚乱球还是落了地，余光中乐乐小哥哥早就举着拍等待了。

她捡起球，回忆了一下昨晚的视频，学着刚刚乐乐和脑海里的样子，左手伸直两指捏住羽毛，右手持拍与腰部平齐，引拍平推发力击球，一声轻响球飞过球网。

谢教练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技术和原则层面来讲，这个发球质量不高，右手移动，左右手配合找节奏，发球平射带有攻击性，但是五岁，从未接触过羽毛球，无人指导情况下第一次发球就过网。

更重要的是过网后迅速架拍准备迎接第三拍。

乐乐被梁月侨突然过网的球惊到，但是年龄和经验在那里摆着，弓步上前球被轻轻一挑飞了回来。

梁月侨的眼睛始终盯着白色的羽毛球，退后两步，抬肘，引拍，小臂内旋，侧身俨然就是刚刚学的那套动作。

啪！球飞行角度偏低，撞在球网上向前翻滚落在了乐乐那边的球场上。

一个对球完全陌生的小女孩第一次握拍打出的擦网球。

与乐乐熟悉的几个小朋友发出爆笑，“乐乐，你是不是打不赢小胖妞，她可只有你肩膀高哦。”

“哈哈哈，乐乐也有今天。”

乐乐捏紧球拍脸色通红反驳：“那是擦网球！说什么小胖妞呢？说不定人家就是天才过两天把你们打的落花流水。”

“说谁小胖妞呢？”

与乐乐一起说话的是陈楚曦，皱着眉，脸色有点冷，人好看但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小胖妞梁月侨还没来得及不高兴呢就被两个善意的哥哥姐姐哄开心了。

“谢谢乐乐哥哥和曦曦姐姐。”

乐乐和陈楚曦还没来得及说没关系，就被咋咋呼呼冲进来的小朋友打断，他气喘吁吁对着谢教练喊道：“老师！厕所那边有人打起来了，他们把刚刚那个妹妹围在中间！”

所有人还没反应呢，梁月侨提着拍子冲过去，跟个小炮弹一样质问：“谁？！谁欺负周周？！快带我过去！”

小孩子情绪容易被调动，见梁月侨气势汹汹当即被弄偏了方向，带着人就跑了。

大人们马上追过去，后面跟了一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萝卜头。

谢教练中等身材愣是两个转角就没看见小孩了，心里一梗，总觉不太对劲，等找到小孩的时候两眼一黑。

只见周生双拳难敌四手被压在地上，梁月侨大叫一声还没忘拍子不是她的，拍子往身后的小哥哥手里一塞，一句“霸王举鼎”就冲了过去。

五岁的小孩举七岁的壮小孩自然不太可能，但是梁月侨重心一压横着冲过去，愣是把周生身上的小孩顶翻滚了出去翻了两圈才停下。

身上压力一轻，周生矫健翻身起来，马上就瞅见有人要偷袭梁月侨一个搭摞手抓腕扯人压肘推人，力道颇大愣是把快有一个半她壮的人摁在了地上。

梁月侨没了后顾之忧，冲过去骑在还没爬起来的胖小孩身上轮开膀子小拳头库库往人身上砸。

梁月侨尚且如此更别提被激出血性的周生了，那叫一个狠，只是心眼更黑，拳头换巴掌，每下都带响，疼也疼，更侮辱人。

两个小姑娘虎得周围一愣一愣的。

“够啦！”第三个成年人出场止住了闹剧，“谁家小孩呢？”

周生先发制人：“谁家小孩那么没礼貌？进女厕所？这位叔叔他不会是你家小孩吧？”

“你……”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梁月侨打断。

梁月侨说话糯叽叽的：“叔叔，有监控哦，他还打了周周，他肉好硬，叔叔我拳头好痛哦。”

……

……

……

全场寂静。

最后还是谢教练走上前，梁月侨麻利和周生退至他身后，一致决定把战场还给成年人。

“老沈，你们冰球训练我理解，但不至于还有跨项目对抗吧，何况还是我这两小姑娘，两边都没事咱们就各退一步。”

……

沈教练无语，谁想问这些，这三咋一套一套的，让人想说话都来不及，烦躁一挥手把话接过来：“谁说这些了？！我想问这俩谁家小孩，尤其这个小胖妞，这体格这架势送来打冰球呗，对抗包赢的。”

“不行！”谢教练一口回绝，宝贝还没捂热呢，怎么就有人肖想了。

而半天被叫了三次胖妞的梁月侨彻底绷不住了，两圈紧握，小腰一弯对天嚎叫：“拼啦！！！我不是！小胖妞！”

猛虎出击撞得沈教练一个踉跄，然后被周生带了回来。

周生淡定剥开一根不二家，小白牙咬掉一半另一半连着棍塞进梁月侨嘴里，“别闹，我们回去打球，其他事让大人们说去吧。”

只字不提两人把对方打的鼻青脸肿的事实，而梁月侨有糖就是娘，乖顺得被捋顺了毛，冲几人哼了一句被谢教练点名的陈楚曦姐姐和余乐哥哥带着一众小朋友回去了。

小孩们走了杨福顺才站出来，“不好意思沈三，这俩一个都不练冰球。”

沈三一看是杨福顺暗骂一句，回怼：“你学生呀，那确实，可惜了。”

杨福顺懒得跟他打嘴站，笑眯眯一句话结束战斗：“确实可惜了，我执教能力不行，不然也不至于我俩孙女还没有五岁，就被你这几个小孩打得节节溃退，我这就回去好好教育她们。”

靠！沈三带的小孩平均年纪都在7岁，梁月侨基因好看起来和七岁没差，另一个可不一样，正常发育，那莽劲儿确实像极了杨福顺，身材不大气力大，这把输了传出去那是丢脸丢全部的架势。

一句话梗在心口，沈三只能目送杨福顺潇洒离去，谢教练上前安慰：“她那么多年了，就那样，去看看小朋友们怎么样哈，该说的说两句。”

无奈之下只能如此。

所以等谢教练再回来的时候，梁月侨不仅把昨天要送呢礼物给了，还缠着陈楚曦教她发球了。

一个标准发球自陈楚曦手里发出，她转头看梁月侨：“学会了吗？”

梁月侨摇头：“不知道。”手上很老实跟着练，三个球后，除了力道还差点外已经是一个正规的发球了。

梁月侨胖兔子一样跳了一下，“曦曦姐姐，以后我们打双打吧！”

陈楚曦愣了一下，她比梁月侨大了三岁，已经实打实八岁了，参加过几次比赛知道的东西比小孩多。

于是实打实回答：“我不跟你打双打，梁月侨，你更适合单打。”

梁月侨小嘴一瘪拍子轻轻放到地上，小胸脯挺了两下转身跑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惊天动地的哭声：

“周周！她不愿意和我双打！我怎么那么笨，女神的礼物我还没打开，哇！！！！”

陈楚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