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羽光 第1章 羽毛球

“梁月侨！！！那是我奶奶给我留的巧克力！！”瘦条条妹妹头小孩在院子里捏着拳头追逐着一个小胖妹。

两个人都是小背心小短裤，一个露出来的胳膊腿细细的，像刮了皮的铁棍山药，直溜溜白嫩嫩，细长长。

一个跟福娃一样，藕节一样，手还有小窝窝捏着仅剩的一块巧克力咯咯笑着在前面狂奔。

“不给！杨奶奶给我的！！”

梁月侨圆滚滚的身材两条腿倒腾得挺快，身高不矮，腿也长，后面的女孩还在一步一步跨台阶的时候，她一步两阶，院子里的小石墩凳子，脚一蹬腿一收，一跳有旁边女孩肩膀高，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上蹿下跳，还能有时间兼顾一口手里的巧克力，可来不及啃，只能舔舔解馋顺便刺激小伙伴。

巧克力沾了口水，化成一滩稀，窜稀的稀，双手黏了吧唧，远远看过去恶心得不行。

“梁月侨！你不准舔！”周生急眼了，站在她后面狂怒。

腰一弯一直，手一抬一抛，缩小版的足力健悠悠哉砸到梁月侨小腿上，左脚绊右脚成功停住脚步。

藕筒子圆润的滚了两圈，把巧克力护得那叫一个周到。

梁月侨翻过身正面向上，小伙伴周生一个泰山压顶骑她身上。

眼泪花子聚在漂亮小孩眼里，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的，特招人稀罕，梁月侨喜欢得不得了。

要是二十岁的梁月侨那绝对要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故意抱薪救火巴不得小周生掉金豆子给她拍下来珍藏。

但五岁的梁月侨想了想，觉得好可怜，递过去半块巧克力，“周周不哭。”

苍白的话和肮脏的手冲击力太大，周生眼眶里的小珍珠瞬间藏了起来，嫌弃倒是显露无疑。

背后有风，周生警觉低头，黑色的头发一晃，阳光灿灿刺得梁月侨泛着泪眯着眼。

白色的羽球蹭着周生的发梢顺着完美的弧线飘过，羽毛在艳阳下白得璀璨，夺目得耀眼。

一点生理泪水滑落，羽毛球白色球头刚好落在梁月侨唇上。

吧嗒，又顺着脸滚到了梁月侨耳边。

嘴唇微微红肿，发出涨涨的感觉，像吃了跳跳糖一样跳动，有点疼有点热，梁月侨瘪了下嘴，露出右边嘴角下的梨涡，侧头一看是颗羽毛球。

身上的压力一松，周生站起来看向院子门口：“你是谁？”

瘦高高的女孩扎着马尾，提着把羽毛球拍冷冷的满满的正义感：“你欺负小孩。”

已经站起来比周生高半个头的梁月侨低头看了眼瘦瘦小小的妹妹头周生，不服：“我才是姐姐！”

化了一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口水的巧克力被放在石墩子上，梁月侨左手在自己屁股上右手在周生腰上，洁白的小背心出现了两团污渍。

周生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小小年纪还没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小孩。

她拇指和食指捏住羽毛，满眼好奇，“这是怎么玩的呀？”

瘦高高看了全部，也有些震惊，犹豫接过球。

羽毛球抛在空中，球拍与白色球头接触发出轻响，圆润的抛物线划过。

梁月侨瞪大双眼，眼里全是那洁白的影子，她双脚轻跳，身体一矮迅速朝左边变向，伸出右手稳稳接住了那颗羽毛球。

她兴高采烈回头，咧嘴笑得开怀，眼睛眯成月牙，左边的酒窝和右边的梨涡露出来，她宣布：“周周！我要学这个！它叫什么？”

周生捏着自己身上的脏衣服没好气说：“羽毛球。”

瘦高高的女孩见梁月侨喜欢，两个人又不是真的吵架就收起了拍子：“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真的吗？！”梁月侨兴奋：“我叫梁月侨，五岁了，就住在这院子隔壁，你叫什么呀，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不是来这边玩的呀，你明天还回来吗？我也想送你一件礼物。”

梁月侨叽里咕噜一长串话倒豆子一样，她凑到人身边去，散发着巧克力和爽身粉的香气。

黑黑的眼珠里全是一个人，半点不招人讨厌。

“陈楚曦，来这里玩，明天还会经过。”温照煦比梁月侨还高一些，平时不爱吵闹的她也被可可爱爱的梁月侨打动多说了两句。

得到肯定答案的梁月侨振臂高呼了一句耶，留下一句等会，哒哒哒跑来再出现时手已经干净了还抓着手表。

“加个好友吧！”

陈楚曦摸了摸兜里的智能机，嘴巴嗫嚅两下，又看见梁月侨小狗一样的眼神还是掏出了手机。

“哇~是智能机诶，你肯定很优秀。”语气崇拜，感情充沛，梁月侨完全就是一个合格的捧哏。

把向来被家里夸沉稳的陈楚曦都给整粉了。

加上好友，陈楚曦还有事，并且她不像梁月侨那样神经大条能忽视后面已经成一团黑气的周生。

小孩的直觉告诉陈楚曦，别看周生是在场最矮的，她一定不是能惹的。

有眼力见的人摸出另一个球，“那边的妹妹，这个球送你了，今天打扰你们很不好意思，我一会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见。”

没眼力见的人接过去，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周生保持最后的体面，笑着说了拜拜。

在陈楚曦转身出院子门不到五米的距离，她爆呵一声：“两仪顶！”

“啊！”

鸡飞狗跳，陈楚曦扬起一个笑加快了步伐。

周生与梁月侨的战斗以周生完胜为结束。

当然这不意味着周生碾压。

让我们用成人的视角回放最后的冠军结算画面。

周生的妹妹头成了大呲花，白色小背心换成了米黄色，拖鞋加身，大马金刀叉着腿坐在小凳子上守着水龙头下小辫子被打散的梁月侨给自己搓小背心。

见能做主的人来了，梁月侨学聪明了，小眼神瞥了好几眼周生，装作害怕低头，小身体球一样蹲在那里背影充满了喜感和莫名的萧瑟。

就是这肥皂皂香不重茶香四溢。

周生冷哼一声，先发制人：“她不给我留巧克力，还把巧克力弄在我衣服上了！”

洁癖小孩不要惹，梁月侨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了。

老人摸摸周生的头把头发理顺：“侨侨性格大大咧咧，小生自己说过很喜欢呀。”

周生确实说过，不然梁月侨都进不了这个院子，更不用说这段时间住她家了。

自己的话堵了自己，周生悻悻，看了眼自己的奶奶伸手把梁月侨扶起来了。

一句话不说只是笨拙的把梁月侨的小辫子扎了回去，完事之后两小孩对视有些尴尬。

周生努嘴：“对不起不该打你，但是你也没给我道歉。”

梁月侨又露出梨涡和酒窝，亲热牵周生的手，小圆脸贴在周生颈窝蹭：“没关系，周周对不起我不应该吃你的巧克力，也不应该把你衣服弄脏。”

两小孩相视一笑，最后同时转向老人：

“奶奶，晚上吃红烧肉！”

“杨奶奶，晚上要吃红烧肉！”

杨福顺连连点头，“好好好，你俩先去跑十圈再去打两套拳，别偷懒哈，监控看得到，我去做饭。”

杨福顺正要进门，梁月侨叫住她：“杨奶奶，明天可以带我去看羽毛球吗？”

杨福顺余光看到桌子上的羽毛球，笑说：“好啊，正好奶奶有个老朋友，打羽毛球可厉害了，明天带你去看看。”

说完又问周生：“老大去不去？”

周生点头：“陪她一起呗。”

梁月侨高呼：“噢耶！”率先跑出去了，“我要比周周先跑完十圈！”

周生一跺脚，原本想问的事忘了个干净：“想得美！！”

红烧肉很香，今天训练完累过的小孩们吃得格外的香，晚上九点洗漱好的两个小孩亲亲热热坐在书桌边，周生抱着平板走进来。

“狗侨，看视频吗？”

空调是恰到好处的26°，梁月侨正在用肉手给自己涂香香，刚吹干的头发软软搭在肩膀上，“我才做完听力训练，需要陪你看什么视频？”

周生笑了一声，神在在走进去：“我说的可不是学习，你不是喜欢羽毛球吗？我找了视频，我们可以提前了解，免得明天什么都不懂。”

“真的吗？！”梁月侨迅速擦完香香，跑过去和周生贴贴，“周周你考虑得太周到了吧！”

“这是两年前的奥运比赛，两个女孩子打的，”周生把平板放好又拖过来另一把椅子两个小孩趴在桌上开始看女双羽球比赛。

选场，热身，架拍，发球，接球，轮转，球拍清脆的击打声一声一声敲击在梁月侨心脏上。

一拍接一拍，平抽，抹球，起球，吊，劈，扣，轮转，连贯，节奏不停变换。

身姿舒展，肌肉绷紧，像一把弓，弦是那把拍子，箭是那颗球，蓄力后的瞬间，嘭！空气都被撕裂，球重重落地，让小小的梁月侨心神震荡。

最后一个球擦着内线落地，梁月侨拽紧拳头站起身吼了一声：“好！”

她眼睛像是外面夜幕中高挂的圆月，她对周生说：“我要像她们一样！”

周生微微抬头看她：“万众瞩目吗？”

月亮在黑夜耀眼得可怕，甚至不依靠电力照亮了夏夜的道路，梁月侨说：“不是，我要像她们一样把球扣到地上，像她们一样不让别人把球扣在我这一边，我要一直看着那个羽毛球，我不会让它落在我这边的地面。”

周生注视她，看她去床头把羽毛球拿过来把玩，最后回答：“我相信你，下午羽毛球女神已经吻了你，她肯定赋予了你能力。”

梁月侨眼睛弯弯：“谢谢周周！”

周生走过去抱抱她：“你安静了四十多分钟，它对你一定很重要。”

心脏的重鼓，隔着皮肉在响，梁月侨蹭周生两下，过了好一会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嘿嘿，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