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和梁红玉住在了同一间房,每天照料着梁红玉的起居。
梁红玉因练剑手上结了许多茧,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未想到弹琵琶时割手的痛感还是让她感到不适。为了能尽快出师,她在白天几乎不休息,晚上怕吵到别人则去郊外的树林练琴。
一个月之后,梁红玉终于能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她弹的这首《琵琶行》婉转悠扬,凄凉哀怨,很适合她此时的心境。
教习在这一年中不仅教她们音律,还教她们走姿、翰墨以及怎样以色侍人。
一年之后,在这披新人的选拔中,梁府的女眷们只有锦绣、秋凤和梁红玉成为一等艺技,其他人皆去了后院做苦力。
一年后的花魁大会如期的举行。
醉心楼,主楼是一座三层的木质高楼。
一楼大厅最大,正中间建有一座圆形舞台。
二楼为雅座,在舞台上方五米建有一环形平台,雅座的位置不多,但能全方位看清下方舞台的一举一动。
三楼为包间,客人可以从房间里的窗户上看到舞台。主楼旁通道连接着副楼,副楼比主楼大一些,但没有主楼富丽豪华。
主楼和副楼后是杂役和年老色衰的花姐住的地方,一些年老色衰的花姐会安排在这里做打扫卫生、洗衣、倒茶的工作。
大厅中,花魁大会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已人满为患,灯火通明。
一楼大厅中已座满了人,二楼雅间已被包出一大半。
三楼的包间也提前预订出去,雅间和包间都是达官贵人。
严妈妈站在二楼的环形平台上,一声令下:“花魁大会,现在开始。”
只见一楼舞台上各色美人鱼贯而出,衣裳五颜六色,发髻形态万千,一个个千娇百媚。
第一场比赛才艺,首先出场的是锦绣,她的一曲笛声婉转幽扬,撩动心弦。
秋凤的古琴则琴音袅袅,宛若仙曲。
梁红玉最后一个出场,她站在二楼环形平台上,云髻高挽,发髻间是华丽的朱翠金钗与金色步摇,还斜插着一朵艳丽的牡丹,一袭朱红色的罗衣轻盈又飘逸,台上的她朱唇潋滟,面若桃李,美艳动人,只是这绝美的容颜就已经远远甩开其他登台的女子。
她的出场方式更是特别,只见两条红菱从二楼飘出,梁红玉一手抓住红菱顺其而下,她在空中的姿态如同飞天的敦煌神女。
虽然她的琵琶已弹得出神入化,而她的舞技则是一绝,所以她今天选的才艺是跳舞,她伸出纤纤玉手,微微翻动,只是抬了几下手臂,却轻盈得如同仙子落于花海之间,她的身体更是柔弱无骨,舞姿妙曼,看得台下的人如痴如醉。
第二场比赛翰墨,梁红玉在闺阁之时就已经习得一手好字,自然不在话下。
最后严妈妈宣布:“今日花魁得主……梁红玉。”虽然秋凤的琴技堪称一绝,但综合评比下来,梁红玉更胜一筹,无论是容貌、音律、翰墨,还是舞技,皆是上乘。
严妈妈刚说完,宾客掌声雷动,京口许久未见色艺双绝的花魁了。
因此,花魁大会一结束,梁红玉便名声大噪,有好多文人墨客慕名而来,一掷千金,只为见上花魁一面。
这其中也有许多垂涎梁红玉美貌的达官显贵,欲纳梁红玉为妾,都被梁红玉拒之门外。
为了杜绝一些居心不良的客人,梁红玉在一日醉心楼人满之时,舞剑为宾客助兴,她在舞台中央手持长剑,剑过处,习习风声,又如游龙穿梭,剑锋凌厉,如同一道寒光穿过。
台下众人皆叫好,只见她舞剑结束,又将剑靶立于舞台中央,弯弓搭剑,一连三发,皆命中靶心。
至此之后,那些文人墨客不再将她视为一般以色侍人的花魁,而对她敬而有加,不敢造次,只花重金欣赏她的才艺。
这天,有一帮官兵来教坊司作乐,领头的军爷是辛兴宗,官至防御史,据说是当今太师童贯的干儿子。因听闻梁红玉的大名,便点名让梁红玉去献曲。
辛兴宗等了片刻,只见一面若桃花,盈盈细腰的女子向他款款走来,不禁对她垂涎三尺。
梁红玉弹完一曲,刚要退下,座在中央的一人对她说道:“走这么急干甚,来给爷斟酒。”
梁红玉放下手中的琵琶,耐着性子给这位看起来就不良善的官爷斟了一杯酒满上。
“来,坐爷身边来。”辛兴宗说着便伸手去拉梁红玉,梁红玉一把将他甩开,嗔怒道:“官爷请自重,我只卖艺不卖身。”
“哟,这位小娘子这性子我喜欢。”说着便又上前要去拉梁红玉的手,梁红玉一脚踢飞旁边的案桌,案桌撞到柱子上瞬间粉身碎骨。
辛兴宗看到这一幕立刻酒醒了一半,“奶奶的,竟敢砸老子的场子,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童贯的干儿子。”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某人的干儿子呀!”梁红玉用轻蔑的口吻说道。
辛兴宗抽出手上的佩剑正欲出手,严妈妈及时赶了过来,对官爷赔笑道:“官爷,这个贱婢不懂事,我给你换一个,她是将门之后,脾气未免大了点。”
不说将门之后还好,辛兴宗一听将门之后,气不打一处来,何不成这老鸨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也是久经沙场,官至防御史的将军。
“爷倒是要见识一下将门之后的厉害。”辛兴宗说着便举剑刺向梁红玉,梁红玉一个闪躲,躬身将案几上的茶盏抓起,仍向辛兴宗。
新兴宗只觉头部一阵刺痛,抬手一摸,满手是血,这下气血上升,愤怒之色溢于言表,紧握佩剑又砍过来。
梁红玉将佩剑一脚踢飞,徒手抓住辛兴宗的手腕,一个反剪,辛兴宗这下动弹不得,屈身对手下说:“你们愣着干嘛,快上啊!”
手下这才反应过来,一起拿刀砍向梁红玉,梁红玉几个回合打得几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还不快滚!”梁红玉呵斥道。
几人搀扶着辛兴宗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醉心楼的人见状,纷纷嘀咕:这女子真是厉害。
也有人说道:“她这下可是惹了大麻烦了。”
收拾完烂摊子之后,严妈妈来到了梁红玉的房间对她说道:“我的姑奶奶呀,你倒是给我省点心吧,刚才这位官爷可是京城里权势最大的老爷童贯的干儿子,你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以为那人是你惹得起的?你这条小命赔了不要紧,你要你身边的人也跟着你一同陪葬吗?”
严妈妈数落了一番梁红玉之后便离开了。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辛兴宗又带了几十个将士来到了醉心楼。
“把她给我抓起来。”新兴宗下令道。
梁红玉自知敌众我寡,一拳难敌四手,便束手就擒。
锦绣看到自家姑娘被抓,连忙去通知秋凤,“秋凤姐,不好了,姑娘被官兵抓走了。”
秋凤闻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她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突然灵光一闪:“要不咱们去报官吧。”
两人立刻去县衙报官,地方县令一听是童贯的干儿子抓走了人,直接将她们轰走。
县衙外,锦绣蹲在地上急得哭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秋凤也哀声叹气,也不知怎么安慰锦绣。
回到醉心楼,严妈妈听闻官府不想管,也在意料之中,便道:“童太师权大势大,你家姑娘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尝尝苦头对她也是件好事,省得她总是给我生事。”严妈妈说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梁红玉被带到辛兴宗的府上之后,被绑住手脚扔到了床上。
辛兴宗看到面前的美人被缚住了手脚,变得色胆包天起来,“美人,来陪爷玩玩。”说着走向被绑的梁红玉。
梁红玉内心发冷,试着用力挣脱被绑的双脚,且警告他道:“大宋律法规定,官员不可狎妓,否则,轻则杖八十,重则贬为庶民。”
辛兴宗大笑道:“我干爹童太师就是大宋律法。”说完一下扑到粱红玉身上,梁红玉用被绑的双手对辛兴宗一个肘击,趁机松开方才被绑的双脚,一脚踹向辛兴宗的□□。
辛兴宗顿觉□□疼痛难忍,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喊道:“来人!”
手下听到喊声立刻冲进房间,制服了被绑住双手的梁红玉。
“把她给我押到牢房使劲打。”辛兴宗下令道,被她这么一踢,瞬间对这女子没了兴致,只想把刚才挨的那一脚还回去。
梁红玉双手被绑到横柱上,身上已被皮鞭打得皮开肉绽,顿时晕了过去,辛兴宗示意手下弄醒她。
只听“哗啦”一声,一盆凉水从梁红玉的头上浇下,她瞬间清醒过来,愤恨地望着站在眼前居高临下的辛兴宗。
“你若从了我,我可以帮你脱了贱籍,如若不然,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你觉得如何?”辛兴宗凑近梁红玉说道。
“呸,我即使是贱籍也比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人高贵许多。”梁红玉咬牙道。
辛兴宗怒不可遏道:“给我继续打。”
牢房中安静到只听见皮鞭“啪啪”声,梁红玉始终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声,即使被打死,她也不想向他卑躬屈膝。
梁红玉再次被打到昏死过去,辛兴宗便离开了牢房,他以前审问过的敌营俘虏都没有这个女子这般倔强。
太阳的余晖从窗户洒落下来,在牢房的地面上投下了光斑,这时候梁红玉清醒了过来,只觉全身锥心刺骨的疼,若她能活着回去,她定要让辛兴宗尝尽她今日之苦,她也一定会让陷害他梁家的人血债血尝,在这之前她不能死。
梁红玉就这样被折磨了三天三夜仍然不向辛兴宗屈服。他的手下终于看不下去了,提醒他道:“若这女子死在我们这里,太师怪罪下来,得不偿失啊,大人!”
辛兴宗猛然间清醒,虽说官妓身份低微,可这女子却是一花魁,受许多官员追捧,将她弄死确实不好向太师交代。
想到这里,他挥手示意道:“那就将她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