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倒,宁风和榴桐两个抢先跨步出去,一把将谢余安接住了。
而我站在这边,跨出半步的身子瞬间僵住,若不是贺知行还拉着我,说不定方才那片刻的功夫,我就已经扑上去了。
“公子……我——”
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情难自禁,关心则乱,就连一直没开口的姜子提也被我那动作吓了一跳,此时正茫然的看着我。
我心中一沉,不敢去看贺知行的眼睛。
然而下一秒,贺知行却从身后贴着将我抱住,他高了我足足一个头,此时便将下巴放在了我的额头边上,声音平静的对我道:“咱们走吧。”
我低下了头,静静的点点头。
方才我见谢余安跌倒,一时竟叫出了他的名字,那群人许是没听见,可贺知行离我这么近,他自然是不可能没听到的。
只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拉着我就走。
因先前谢余安这么一扑,他身边的侍从也跟着往前挪了好几步,此时正好将路让了出来,我们脚步不停,这一回倒是很顺畅的就下了楼。
小二惯是会做生意的,见我们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意思,便歉意的请我们留下个地址,只说等明日得空了,会亲自登门补偿赔礼。
我和贺知行倒没说什么,姜子提也就随意的留了句城北贺府,然后就跟着我们走了。
出了门,就见先前在桥上见到的那顶轿子落在了一株梨花树下,近了才看清,轿子上边镌了丞相府的标识,确实是谢余安坐到那顶。
好不容易吃个饭,结果不成想遇上了这种事,先前也没吃两筷子,我肚子咕噜咕噜就叫了起来。
“贺安,去观月楼。”
贺知行一开口,贺安就驾起马车调转了个方向,朝赤澜桥上过去,我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往身后的酒楼看去,二楼所有的窗户都被关上了,一时间掩下了所有的纷闹。
谢余安呐……
观月楼是盛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比之先前那个要大了两倍不止,只是观月楼离赤澜桥有些距离,先前贺知行之所以定在那家酒楼吃饭也是因为先前那处离桥近,吃完饭再往哪里走都方便。
这下他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直接带我们来了观月楼。
前世我是来过这个地方的,只因观月楼离阑江河畔很近,又走不了几步就是盛京有名的十里红街,我还是赵风和的时候借由玩乐的缘由时常出入这些‘腌臜’地方,是以这一片我都很熟悉。
好在这一回吃饭没出什么大乱子,甚至来说,观月楼的厨子是某位老御厨的徒弟,做出的菜式堪比宫廷,因此口碑极好,这一顿饭下来,我们三人都有些吃撑了。
“阿姐,姐夫,盛京的饭菜真好吃。”
姜子提摸着肚子,仰倒在椅子上,一脸贪足的说到。
我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噗嗤笑了一声,不过又想起上午走访的那几所私塾,就不由得叹起气来。
我自小长在盛京,怎么可能不知道盛京最负盛名的书院当属玉琼书院,何况贺知行也是要准备春围的,不过玉琼书院距今已有百年以上的历史,百年以来出过十多位大儒和不计其数的朝廷官员,它的名号甚至比皇家私塾还要响亮。
因此玉琼书院向来不收寒门学子,也不需要博取清名而考试入学,要入玉琼书院,家中至少要有一个当官的,而且官位低了还不行,少说也得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才能勉强有入学的资格。
除去家世以外,还要看学子本人的资质品德,如此严苛的门槛不止不会阻止他们的热情,甚至盛京城官员家的子弟,皆以能入玉琼书院为荣。
更有入玉琼当如入朝廷一说。
总而言之,就是个贵族书院。
以贺知行的出身,和他爷爷是从一品的太子太保,他进玉琼书院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但姜子提是我的弟弟,而我如今只是个贺家的妾室,就算是搭着贺知行的身份,阿提也只配给玉琼书院里的那些人提鞋。
身份低微,玉琼书院我是不敢想了,皇家私塾更不用说,是只有皇族才能入学的。
是以我才愁啊,京中其他的书院参差不齐,一时半会儿还真难以抉择出一个好的。
“可惜贺家族学在淮安,不然也不用费这些心思了。”
贺知行见我一脸哀叹,伸手就摸了摸我的发顶,有些捉狭的说。
我一掌拍掉了他的手,懒得跟他废话,伸了个懒腰就道:“走吧,还有几家书院,咱们抓紧时间瞧瞧去。”
见我这样说,贺知行已经比我先一步站起了身,然后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吃了这么多,不如先消消食如何,正好观月楼附近景色不错,我陪你好好走走?”
他虽是口中提议,但实际上是没留什么反驳的余地,我瞪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春和景明,云淡风轻,吃饱喝足之后,踏着午后的春日漫步在阑江边上,温暖的日光晒在身上,让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叫我许久没有这么放松畅快。
贺知行带着我和姜子提,自然不会往那红楼长街的地方去,幸好白天也还没到那种接客的时辰,因此那处看起来倒有些冷清,我随意的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了另一边的江畔。
“我小时候常同朋友来观月楼吃饭,吃饱了就顺着这条长街一路逛回赤澜桥。”
贺知行半揽着我顺着人流往前走,一面有些怀念的说着。
我点点头,就想到从前自己也是如此,仗着自己长公主的身份,常往这十里长街跑,甚至为了躲避谢铮的耳目,我还不时叫些俊秀的男子陪我出游。
做足了拈花惹草的样子。
那段时间我憋足了气,高调得整个盛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赵风和的名头。
想想也是一桩荒唐的回忆。
我侧着头看着贺知行,他比我高许多,从我的角度只能从他的下颚往上看,他原本就生得俊逸,就连下颚骨的转折都那么完美,更不用提那双浅浅薄薄的唇,轻轻的抿着,就叫人想一亲芳泽。
诱人得紧。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转头来对我淡淡一笑:“怎么,为夫可还看得过眼?”
我听了他的话,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是怎样在脑海中“轻薄”他的,顿时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谁知他还不知收敛,似是见我这模样有趣,竟然还往我这边凑了凑,低声下来,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道:“姜儿怎么红了脸,难道是……想到了什么……”
“你住嘴!”
我生怕他再说出点什么叫我无地自容,只能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拧着眉瞪他。
这登徒子——
谁料贺知行确实是不说话了,但那双鹊眼却笑得弯弯的,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半被他揽着,半抱着他的手臂,因要去堵他的嘴,所以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身上。
肌肤相亲,有多亲密,不用多言。
转头过去,就见周围一些行人都用暧昧的眼光瞧着我们,我再回头,却不知姜子提和一直跟着的贺安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慌忙放开了他,又羞又怒:“贺知行,你真是……无耻!”
“姜儿何必这样说我,你我本就是夫妻,亲密些又怎样,不过是被旁人看看,你就这样恼怒,那要是我们做些更亲密的事,姜儿你岂不是要化作那天边羞红的云彩去。”
贺知行笑得肆无忌惮,我两辈子里来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挑逗过,羞得脸上烫得出奇,恨不得当场找条缝钻下去才好。
我伸手就往他腰上拧了一把,贺知行疼得哎哟一声,却没出言让我放开。
我是被他这几日给纵得无法无天了,知道他是个爱受虐的,逮着机会就往他身上招呼,贺知行一面疼得又笑又叫,一面跳起来不叫我抓着。
“叫你乱说,谁跟你是夫妻,谁跟你做……做那什么亲密的事,你不许躲,给我过来!”
贺知行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上去了,却只是由着我闹他,我们这样你追我赶的闹了好一段距离,我才累得懒得再去追他了。
闹够了,我喘着粗气不肯再往前走,索性也到了赤澜桥根下,眼瞧着姜子提和贺安还没跟上来,贺知行就寻了颗正开花的李子树下坐了,说是等着他们过来。
我闹了一场,身上出了些薄汗,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树下的大石头上,一手往后撑着石头,一手给自己扇风。
贺知行平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见我热,不知又从哪里变出把折扇,打开来就坐在我身边,轻轻的给我扇起风来。
我索性放开了手,享受着贺六公子的伺候,两手支着身子往后仰,抬起头看看着开满枝头的李子花树和湛清碧蓝的天空。
诚然被美男子伺候是能够令人心情愉悦的,不知怎么的,竟叫我想起一件遗忘的往事来。
我十五岁的时候,谢铮也并不是没有防备我,他把赵平湖从我身边抢走之后还不过瘾,等我一及笄,就同朝臣商量着要将我这个碍事的长公主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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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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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