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九年转瞬即逝,如今时节桂花飘香,沁人心脾的味道抚慰着无处安放的灵魂。
“还有五天就是你是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曲海燕给苏婴梳着浓密的头发。
苏婴说道:“什么也不要,就要妈妈永远年轻,长生不老!”
曲海燕呵呵地笑了起来,她抚摸着苏婴的头发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妞妞,妈妈都不敢相信有一天能给你扎头发,你小时候天天生病,又是发烧又是拉肚子,头上的头发又黄又稀疏,一共就一百根头发,哪像现在啊这一抓一大把”。
曲海燕把苏婴的马尾掂了起来,厚墩墩的一沓。
“妈,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哪有人的头发就一百根的啊!”苏婴说道。
曲海燕说:“你还别不信,那段时间我天天就是数你的头发丝,正正好好一百根”
苏婴看了一下手表猛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抓过桌子上的煎饼和一瓶牛奶就跑出了门。
不到一分钟,曲海燕就听见嘭嘭嘭的敲门声,她撇了撇嘴说:“书包忘带了是吧”
苏婴嘿嘿笑着说:“知子莫若母!”
曲海燕无奈地说着:“别哪天把自己忘大马路上了”。她靠在门边注视着苏婴跑远的身影,她真的无法相信自己的女儿真的能撑过去那段岁月,如今的苏婴白白嫩嫩的小脸,挺拔的身形,无人不夸此曼妙少女。
苏婴路过一家光盘店停了下来,上面写着“灿烂影碟”。
这是章灿妈妈开的门店,主要卖动画片和成龙李连杰这些武打明星的电影,当然,在晚上即将打烊的时候也会有一些限制级的电影售卖,章灿妈妈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的,因为她信仰基督教,而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是亵渎神明的做法,可是开店了半年时间她就发现根本卖不过对面街道的同行。迫于无奈,章灿爸爸从熟人那里了进了一批限制级光碟,限制级光碟的主要顾客是那些没上过高中就辍学的社会混子和在家啃老的颓废青年。
章灿爸爸一提到他们就拧着脸咒骂,他说如果章灿以后敢学那些混子的做法就打断她的腿,可是当那些人进店买光碟的时候他又能迅速转变表情,并且还为他们细细的讲解哪些有字幕哪些没有马赛克,哪种剧情需要加钱购买......
苏婴在门口踢着石子等章灿,她和章灿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苏婴中午睡不着午觉,章灿就带着她去院子和泥巴玩过家家,她们从来不会因为扮演什么角色而生气,因为苏婴永远扮演妈妈,章灿最喜欢扮演爸爸。
章灿妈妈注意到了苏婴,她连忙喊道:“小婴,吃早饭了吗?快进来!阿姨煮了南瓜粥,来喝一碗”。
苏婴摆着手说:“谢谢阿姨,我早上吃过了,我等一会儿灿灿”
章灿妈妈笑着点点头然后喊道:“章灿!赶紧下来,小婴等着你呢!”
“来啦!马上!”一声清脆的女生从二楼传来,然后就是踢踏踢踏的下楼声。
“走吧小婴”章灿挽起了苏婴的胳膊,一起朝学校走去。
上课铃响起,苏婴还在发呆,直到数学老师重重地拍了一下黑板苏婴才回过神来。
“某些同学的数学成绩一塌糊涂!到底是真的学不会还是不想学都心知肚明!”数学杨老师扶了一下黑框眼镜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婴。
苏婴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她躲避着同学们的目光转头撇到了窗户外在紫藤树下坐在长椅上的少年。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少年与苏婴年纪相仿,可是个头已经高出同龄人一头,苏婴望着他的侧脸迷了神。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他的鼻梁与中原人不同,挺拔耸立,他拿着一本书背靠在椅子上静静地读着。微风吹来带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眉眼深邃如晚星破晓。
苏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少年,直到下课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苏婴的目光。
“某些同学恬不知耻,上课黑板不看习题不做,下个月的考试不及格就等着请家长吧!”杨老师踩着她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出了教室,像一匹没吃饱的马。
“小婴,杨老师是不是离婚了,像个火药桶一样”章灿和苏婴挤在一个凳子上,她边说边打开了一包薯片拿出了一个递到苏婴嘴边。
苏婴一口吃下薯片边嚼边说:“我刚刚看到一个很好看的男生”
章灿一下来了兴趣,说;“哪儿呢,哪儿呢?”
“院子里的长椅上”
章灿打开窗户半扇身体伸了出去,左右看了一圈说道:“没有啊”
“嗯?刚刚还在那啊”苏婴也看了一周,长椅上已经没有那个少年。
第三节是英语课老师的课,全班都昏昏欲睡,苏婴也是一样,只看老师的嘴一张一合但不知所云。
这时有人敲响了教室的门,苏婴循声望去,是章灿的妈妈。
“老师您好,我是章灿的妈妈,今天家里有事我先接她回去”
英语老师微笑一下表示同意,章灿对着苏婴做了个手势然后嘴一张一合地说些什么,她没有发出声音,但苏婴明白她的意思。
“我先走了,你放学回家注意安全”
今天是星期五,中午放学后就可以享受假期了。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都如脱缰的野马奔腾出圈,每个人都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同年。
他们有些用作业本的纸折成了一个正方形,他们称之为“面包”,四五个男生围成一个圈趴在地上把“面包”重重地摔在地上。游戏的规则是一个人摔“面包”,如果把另一个人的“面包”摔翻了则就证明胜利,也有些女生相伴去精品店挑选哪个发卡更配妈妈给自己买的新鞋子。
苏婴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装满了那个少年的侧脸,他的正脸一定比女生还美吧。
苏婴打算去前面的超市买瓶可乐,这种碳酸饮料是绝对不能在家里出现的,给妈妈看到一定剥了我的皮,苏婴想到之前偷偷在家里一边玩电脑一边喝可乐被妈妈逮个正着的场景了,那时的妈妈就像暴走的煤气罐,似乎眼里都喷出了火焰,想到这里苏婴不禁打了个冷噤。
就在苏婴准备走进超市的时候她瞥见了路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是那个少年!他正在不紧不慢的走着,灰色的褂子黑色的裤子 ,明明如此朴素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却让人觉得清爽无比,街上嘈杂的鸣笛声似乎都为这个少年降低了分贝。
苏婴沉浸在这唯美的画面中,刹那间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从后面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那是一辆货车,此刻司机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踩着刹车,可是巨大的惯性使车身像侧边迅速倾斜下来。
车的正前方就是那个少年,每个人都捂上了眼睛不忍看下一秒的悲剧,少年愣在了原地......
苏婴从侧面跑过去左手一下子死死地拽住少年的脖领,苏婴咬着牙把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在左手上,仅一秒的时间巨大的撞击声响彻街头巷尾,火车侧倒在一家花店的门前,一瞬间五彩缤纷的花漫天飞舞。
花店的女主人先是哀嚎了一声,今年花的成本高,这次恐怕要赔去不少钱,可是她很快就跑到了苏婴的身边,她仔细地从上到下检查了两个少年,索性只是一些皮外伤。
街上的行人纷纷围了上来询问两个孩子是否有内伤,少年注视着苏婴,这次她终于看清了少年的正脸,和她想象中的一样,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脸更加美轮美奂。少年轻轻抹下了苏婴脸上的灰尘,他轻声问道:“你还好吗?受伤了吗?”
苏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热的像开水壶,她连忙低下了头。
少年眉头一蹙以为苏婴疼得说不出来话了,他当即就要背她去医院,苏婴像一只兔子一样欻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少年拿出卫生纸细细地擦拭着苏婴手上的擦伤和裙子上的灰尘,他拉着苏婴的手走出了人群。
“你真的没事吗?我带你去医院”少年说。
“只是擦破了皮,没啥事的”苏婴说 。
少年停下了脚步,走到苏婴的面前转过身来面对着苏婴,他俯下身来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扶桦”
苏婴只觉得脸发烫,只有扶桦看到了她像熟透的苹果般的脸颊。
“我......我叫苏婴”
“苏婴,真好听的名字,我家在西城区,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家在南城区,不顺路,我自己回家就行”苏婴的头像拨浪鼓似的来回摇动。
扶桦笑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说:“没事,我送你”
他问:“你一直都住在南城区吗?”
苏婴说:“不是的,我小时候在乡下,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妈在市中心租了房子”
扶桦说:“我也是刚刚来到西城区,我爸爸在这里有生意要做”扶桦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可以叫你婴婴吗?”
苏婴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血管都要爆裂开来,她回答到:“可以......”
不知不觉扶桦就把苏婴送到了小区楼下,苏婴从来没觉得这段路有这么短过。
“婴婴,谢谢你”
扶桦搂住了苏婴,她只觉得扶桦的身上有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妈妈的不一样,和章灿的不一样,和任何人的都不一样,这是一种全新的温暖,是一种独属于扶桦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