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抚慰你的过去。
想参与你的未来。
想和你牵手面对。
却不敢让你知道,
我开始喜欢你了。
——向穗.
—
“六岁,十九岁,二十六岁。”
对沈怀若而言,回忆无非分成三段。
六岁以前,活在爸爸的疼爱中;
六岁以后十九岁以前,活在自己的封闭世界中;
十九岁以后二十六岁以前,活在向穗的影子中。
向穗问他,二十六岁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很想说,想有你的陪伴。
但他忍了。
沈怀若清了清嗓,偏脸回:“想恋爱,想结婚,相伴白头。”和你。
向穗松松地握着拳头,留有一个圆孔,对准左眼,闭上右眼,抬头,“月亮为什么躲在云层里?”
他顺着向穗的视线抬头看。
蓝蒙蒙的雾将亮堂的月遮住一半,不知那轮月,是圆或是缺。
在这样一个适合告白的月夜。
月亮却要躲起来。
或许还不是告白的时候吧。
见他没反应。
向穗失望地低下头,转身时看到陆尧斜靠在玻璃窗,抱着双臂,提醒了她一句:“要下雨了。”
“知道了。”她掠过陆尧回到小屋。
院子里只剩发呆的沈怀若,和沉默盯他背影的陆尧。
陆尧挺不理解,这男人有什么好的,竟能让爱了他九年的女人刷一下迷上这男人。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看上去怪抑郁的,别哪天和他妈一样得病。
陆尧在心里骂着,忽地喊出声:“喂,姓沈的,要不要聊聊?”
沈怀若也没拒绝。
两人去了离小屋最近的酒吧。
开了一间包厢。
就各喝各的酒,各生各的气。
“今天,你们都做了什么?”沈怀若打破沉寂。
一定不是摊牌这么简单。
陆尧没打算隐瞒,喝了半瓶啤酒,嘲弄地笑了笑:“诶我问你啊,你妈,是不是这儿不行啊?”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沈怀若瞥他一眼,却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一条消息,瞳孔微怔,反问:“她为难向穗了?”
陆尧弹了一个响指,点头:“答对了,领悟不错。”
“你妈就是个神经.病,比我妈的脑子还不清楚。我妈好歹没骂过穗穗,而且我妈只是不喜欢穗穗的父亲,可没说讨厌穗穗。可今天,你妈那神情,那态度,你俩没戏,可能性不如我和穗穗。”
“趁早带你妈去检查一下脑子,听人说,脑子里有瘤会压迫神经,所以才这么不正常。”
这话一出。
沈怀若陷入自责地垂头,他最倦秦琴干涉他的交友,可以说是全部,只要秦琴管他,他就觉得烦透了。
不理解且大为震惊,他怎么偏偏是秦琴的儿子。
包厢氛围出奇得和谐。
前两天还急赤白脸地争吵吃醋,如今竟坐在一块喝酒,陆尧没想到自己为了向穗会这么荒唐。
正如他所言,他不是小人,光明正大地竞争,可以。
否则他不会回国。
他大可以撤资,搞垮毕十一的公司,但他觉得那么做不厚道,不如回来再追一次。
他把酒瓶伸向沈怀若,语气轻蔑:“虽然我看你不爽,你也不服,但看在你这些天照顾穗穗的份上,敬你一瓶。”
“就这么简单?”沈怀若问。
铛的一声。
两个酒瓶口撞在一块。
陆尧补充了一句:“谁先说服家里,谁能保证不让向穗委屈,谁胜,另一个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永远不许再对向穗动歪心思,更不许打扰她的未来。”
沈怀若:……幼稚。
又一声咣当。
他俩也算是第一次达成共识。
谁都不乐意服输。
这天之后,节目录制周期由三十天改为二十二天。
距离表白夜,时日屈指可数。
秦女士当真说到做到,让投资商接二连三地撤资。
万幸有陆尧和沈怀若这俩入资,向穗也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否则毕十一只能哭着回家继承家产。
在小屋的最后一周,心情都挺沉重的。
苏简和祁子说一如既往的甜。
叶子和何年归互生好感已锁。
贺思琛就不怎么说话,很安静一人。
许书湉还是一样忙,但她比之前愉悦得多,也不再阴阳怪气地针对向穗。
他们伤感的不是要离开小屋,而是不知道有的人在离开小屋之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相处。
表白之后,又会如何。
—
表白夜倒计时第七天。
向穗独自开车去上班,刚到律所就听见同事议论八卦的声音。
似乎和她有关。
她本想两耳不闻议论声,却被同事隔空投送一条视频。
点开,加载完毕。
视频中,沈怀若抱着电吉他在唱歌,而他的目光笃定地盯着台下一处。
虽是静音,他的声音却近在耳畔。
视频点击破百万,评论万条,转发万条,沈怀若真是火了。
看到他意气风发的姿态,看到观众雀跃鼓掌的模样,他也会开心吧。
明明预料到结果的可能,向穗竟还是觉得意外不已。
这时,前台:“穗穗,有人找你。”
她迟疑:“男女?”
前台:“妈妈级别的。”
向穗抿了抿唇,丢下手机,走到律所楼下赴约。
隔着一道打卡闸机,秦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抬头便看见了向穗。
四目对视时,向穗只觉得心里发慌,腿脚不利索。
她走过去站着,秦阿姨却从前走过,轻飘飘一句:“跟我来。”
坐在咖啡厅内。
向穗板正地看着咖啡,双手搁在腿上,等着对面的人先开口。
她不知道该聊啥。
良久,秦琴露出笑,语气也不似那日凶狠:“那天泼你咖啡,你恨阿姨嘛?”
啊?
态度变得好快。
向穗抠着指甲,摇头说:“不会,我不记仇。”
“那就好,阿姨误会你了,年轻人嘛,有两个异性朋友,也正常。”说着,秦琴把一块草莓蛋糕推到向穗的眼皮底下,“这是他们家的招牌,尝一尝,就当原谅阿姨那天的冲动。”
一整块三角体蛋糕,粉色的奶油,铺着一圈草莓果肉。
草莓味有些甜腻。
草莓的籽令向穗头晕。
她想了想,轻声拒绝:“对不起阿姨,我对草莓过敏,吃了可能会休克。”
“噢,那好吧,不勉强。”
“阿姨,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
久久没回答。
向穗抬头看了看秦阿姨的脸色。
不算难看,笑意不明显罢了。
她松了口气。
刚缓和没一会儿,就听见秦阿姨悲戚的口吻。
“我知道怀若喜欢你,也愿意听你的话,和你相处的时间比我这个当母亲的还要久。
“所以,你能不能帮阿姨想个办法,让我和怀若见上一面,吃顿饭,聊会儿天。
“帮我们母子把二十年的矛盾解开?”
向穗:……
除了沉默,别无选择。
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更何况,沈怀若不一定会听她的。
如果矛盾能用一顿饭解决,至于拖上二十年么。
“对不起阿姨,我不能帮您这个忙。”向穗起身想逃。
“站住!”秦琴脸色骤变,看不到一抹微笑。
向穗愣在位置上。
秦琴阴着脸,扬声说:“既然这事你不能帮忙,那你就在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拒绝他。”
“这你总能办吧?”
向穗不回答,也不点头,转身背对着秦琴,想离开又被她喊住。
“等你的好消息。”
哪门子的好消息?
未免也太霸道。
回到律所。
手机仍在循环播放沈怀若表演的画面。
向穗懊恼地趴在桌上。
喜欢一个人好简单,可爱一个人怎么这么难。
爱人难,相处难,结婚更难。
好想退缩。
她心底有一个声音仿佛在说,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不如一个人过。
隔壁传来同事的声音:“穗穗,你看这个当事人。”
“啊?”向穗抬头,漫不经心地听着。
“这个当事人和未来婆婆吵架,错手推了她婆婆,现在不仅结不了婚,还要无偿照顾老人后半辈子。
“太恐怖了!遇到个好男人也就算了,偏偏遇到一个和自儿个妈妈不合的男人。
“这谁顶得住啊,不要结婚好了。”
是耳鸣么。
这男人怎么那么像沈怀若。
还是说她的脑子里只有沈怀若!
向穗觉得自己好不冷静。
没遇到他之前,她冷静得不行;遇到他之后,开始喜欢他之后,她就像背了个包袱,甩都甩不掉。
“不行。”她对自己说,“我要淡定,我要清醒,我要矜持。”
“嗯穗穗,你说得对,自从你参加那个节目之后,我发现你老是盯着一处傻笑。”同事说,“我们老担心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等节目播出,我倒要看看,那男的有什么好的。”
向穗笑出声:“到时候不可以取笑我。”
“好~我只会磕你的cp~”同事调侃,“对了,今晚那个帅哥来接你么?”
“不来,我自己开车。”
“可惜~”
—
彼时,沈怀若正坐在办公室批阅文件,脑子里全是表白夜给向穗送什么礼物。
想着,没知觉地写了两个字。
签完,把合同递给程唯。
程唯打开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
沈怀若不解:“怎么了?”
“您自己看吧。”程唯把文件摊在桌上。
好用力的两个字——
「穗穗」
沈怀若合上文件,呛了声,尴尬得不行:“那个……重拟一份,尽快。”
“是。”程唯憋着笑,走出办公室。
韩秘书抽空瞅他一眼:“笑什么?”
程唯举着文件让她看,不经意地夸:“沈总的字,好看吧。”
韩秘书张大嘴巴,错愕得很,一把夺过文件,看了又看,“这谁啊,老板娘啊?”
“你猜。”程唯指了指文件,“再打一份。”
“哦哦。”韩秘书一边打印文件,一边八卦,“老板娘长啥样啊,万一她以后来公司,我们怎么认啊。诶她人好不好啊,不会因为我是女人就把我开除吧。”
“说什么呢,沈总的眼光至于那么阴险么。”
韩秘书冲程唯挤了挤眉。
他转口夸:“咱们沈总看上的女孩儿,肯定是全世界最好的一个。您说对不对,沈总?”他转身笑了笑。
可身后空无一人。
“韩秘书,你耍我?”他无奈一笑。
韩秘书努了努嘴:“我又没说沈总在你后面,你急什么?”
“好~我以后也不提醒你。”
“你们俩,挺甜啊。”沈怀若冷不丁地冒出声,“程唯,来一下。”
程唯毛骨悚然地转身:“是。”
“活该~”韩秘书嘲讽。
“韩秘书,你也来。”沈怀若补上一句。
他没想着为难他们,就问问女孩喜欢收到什么礼物。
程唯:“沈总,您问韩秘书,她有丰富的送礼经验。”
韩秘书:“我……我那是送礼,不是收礼,而且我不了解女孩,我只知道女人喜欢什么。”
程唯:“你笨啊,女孩是沈总对喜欢之人的尊称,我总是女人女人的叫你,你喜欢听不?”
韩秘书:“知道!我想想,沈总,她喜不喜欢……名牌包包?大牌化妆品?”
“她不缺。”
韩秘书:……无语,这就是有钱人?
程唯:……救命,比我还甜!
商量半个小时。
没一个沈怀若满意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