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后的第四个月,自律的闻恩体重降到孕前。他眉眼圆钝,看起来十分显小,穿着一件香槟色的绸缎衬衫在通讯社的工作室里风风火火地跑动着,精气神十足,完全看不出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说是来实习的大学生也不为过。
没错,在知恩宝宝还需要吃奶的年纪,闻恩想到自己的职业规划,还是一咬牙一跺脚,狠心做主断了母乳决定以后用牛奶喂养,扛着自己的电脑和相机回归了采访前线。
这世上没有omega和alpha的划分,闻恩不想面对同事们知道“男人生子”或“双性人生子”时的震惊目光,因此从未透露过自己的私人生活,至今为止没人知道他已婚已育甚至有两个孩子,没人知道他去邻联邦交流的一年其实是在家待产,更没人知道他的爱人同时也是他法律上的丈夫,是联邦檀宫最不可言说的那位高官。
闻恩并没有刻意去立单身人设,但通讯社除了知道内情的社长外几乎人人都以为他是单身,大家都好奇不已,还暗中讨论过很多次——像闻恩这样外形条件优越的人竟然没有感情生活?这简直是通讯社一大怪事。
而这一大怪事,偏有人想改变改变。
通讯社来了一个新人,听说是联邦某个豪门家族的独生子,年满27,名为许检。他刚留学归来便被家人安排进了通讯社,报到的第一天就撞上了恰好要出镜的闻恩。
闻恩坐在化妆间,他五官精致,化妆师只是替他浅浅描了下眉,看见有人在门口闻恩下意识抬眸望去,只一眼,与他对视的许检闪去了走廊上,只觉得心脏漏了一拍。
这样的小插曲闻恩没有放在心上,当天晚上他洗漱完回房睡觉,只见纪宗政已经靠坐在床头等他,见他躺上床盖好被子,才熄了灯。
“嘀嘀——”
闻恩埋在纪宗政怀里刚酝酿出睡意,就在这时,手机响起了两道短信提示音。两人的手机都放在靠近纪宗政的床头柜上,闻恩懒得动,将脑袋埋得更深了,用脚蹭了蹭纪宗政腿:“帮我看看。”
两人几乎没有秘密,闻恩更是个心大的,从不给手机设密码。纪宗政拿起闻恩的手机点进了短信栏。
【您好,我是许检,通讯社新来的编导,组长说您是我们社里最好的出镜记者,让我加您好友向您学习学习。】
【您是叫闻恩吧?那我称呼您闻老师可以吗?闻老师,其实今天白天我们还见过呢,当时您在化妆间补妆。】
许是见闻恩一直没回,几分钟后,那头又发了一句:【抱歉,您是已经睡了吗?如果睡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见纪宗政拿起手机后一直没放下,闻恩像是觉得奇怪,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怎么了?是谁啊?同事吗?”
“垃圾短信。”纪宗政这才回过神,不难想到电话那头这么晚找闻恩聊天是什么意思,他从不悦的情绪中抽离,见信息标为已读后没有回复。当然,这并不代表纪宗政大度到没当一回事,贵族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翌日,闻恩上班上得好好的,完全将昨晚收到过几条短信的事忘在了脑后,他和组员头脑风暴了一上午,总算想出一个还不错的策划。午间休息,同事们都去吃饭了,他刚回自己办公室,不承想却被人叫住。
“闻老师!”
通讯社很少有人这么叫闻恩,闻恩回过头,发现是上午一直盯着他看的新人编导许检,闻恩纳闷问:“你叫我吗?”
“对。”许检笑得很是自信,“闻老师,不知道您中午有时间吗?抱歉昨晚打扰到您了,想请您吃顿饭就当是给您赔不是了。”
“昨晚?”闻恩不明所以,正当他疑惑这年轻小伙怎么如此自来熟时,手机铃声响起,是纪宗政打来的。
“闻恩?”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又焦急。
“抱歉,我接个电话。”闻恩指了指手机,走去了窗台边:“喂?怎么了?”
纪宗政长话短说:“上午接到弟良电话,知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开始就哭个不停,我刚赶回家哄了也没见好,想着他是不是需要你?”
纪知恩和哥哥纪知闻小时候完全不同,纪知恩从生下来的第一声哭嚎开始,就奠定了他纪家最难哄高需求宝宝的地位,他的确很需要妈妈,很多时候哭闹起来谁安慰都不好使,但一躺进妈妈怀里就会安静下来。
“怎么会这样?”听到纪知恩哭了一上午,母子连心,闻恩心情陡然低落下来,担心极了:“那要不我现在赶回家一趟?”
“不用。”却没想到听到纪宗政说:“我把他带过来了,就在你们通讯社门口。”
闻恩太过于担心孩子,以至于他甚至没觉得纪宗政将孩子带过来的举动是奇怪的,他早将这些抛去了脑后。这季节还有些冷,闻恩看了看空荡荡的办公楼,对纪宗政道:“那你把孩子带进来?”
交代完,闻恩这才记起来许检还一直等在身后,他想着纪宗政马上要进来,将人支走:“抱歉,约饭这事要不改天吧?我中午有点急事要处理。”
“那好吧。”收到明确的拒绝,许检不好再过多纠缠:“那您先忙,下次有时间再约。”
没一会儿,纪宗政抱着孩子进来了,闻恩将父子俩带进自己的办公室,立马接过了在纪宗政怀里哼哼唧唧的纪知恩。不知是否因为闻到了妈妈的气味,纪知恩刚进妈妈怀里就变成了一个安安静静的乖宝宝。
闻恩怀疑是刚断奶的原因,知恩可能还很需要他。
纪宗政穿着一身正装,显然也刚忙完,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闻恩工作的地方,见闻恩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不由蹙起了眉,将抱着孩子的闻恩搂进怀里:“怎么穿这么少?”
闻恩不以为意:“有暖气呢,办公室不冷。”
纪宗政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闻恩肩头:“不冷也不是只穿一件单衣的季节,感冒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到时候有你哭的。纪宗政总爱说这句话,对孩子说,也对闻恩说。闻恩靠在纪宗政怀里,眨巴了两下眼,没有再犟嘴。
而闻恩办公室外,许检透过门缝看见闻恩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男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样貌,但许检知道,男人是从通讯社门口那辆四个9牌照的豪车上下来的。
看见这一幕,除了不甘心,许检更多的是震惊——所以闻恩是个双性?他早就结婚了?甚至还有孩子?并且从男人的一举一动能看出来,闻恩丈夫的家世一定不俗。
许检不禁苦笑,为自己的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是,看闻恩那样也不像是没人疼没人爱的人,虽然全身上下没什么大logo名牌,但穿的用的都档次极高,说话交谈时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有时甚至连社长都敢怼。
原来早就被有心之人收入了囊中,那人地位还不可小觑。
几天后,闻恩已婚已育的事经由许检之口传遍了通讯社,打闻恩主意的人都绝了心思。而闻恩被蒙在鼓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更不知道那天纪宗政带着知恩来找他,故意没有关办公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