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射击组的采访,施尔和赵小聪两人又相继给篮球、游泳项目拍了几组照片。
虽然他们没有抢占好的位置,但可能因为扛着个市电视台的话筒,各组教练都很给面子地给了单独采访的机会。
回程的车上,施尔面色如常拿着录音笔一边听,一边修改各大项目赛事的新闻稿件。
赵小聪磨蹭半天,终于把话问出口:“小施?”
施尔抬头,侧过脸提醒他:“我看了你的简历,你生日比我晚两个月。”
“……”行吧,赵小聪为那两个月低头,“施尔姐,刚看你好像和射击组的冠军团混挺熟的啊。你不说你没怎么关注过体育竞技吗?”
施尔想了几秒,问他:“知道徐行吗?几年前拿过世界跳水冠军大满贯的游泳运动员。”
“几年前?几年前我还在大一混学分呢。”赵小聪摇头,纳闷,“你认识?”
施尔耸耸肩:“他是我朋友。正好刚才那几个弟弟和我朋友前几天一块出来玩过。”
“我靠,怎么实个习还能碰见你这种‘人脉咖’啊!”
“我哪里靠人脉了?”她无奈摇摇头,“我要是真有那能力,就能把弟弟约出来吃饭了。”
赵小聪八卦得很:“哪个弟弟?你送花那个?”
施尔没否认:“一眼看过去,他是不是最招人最显眼的?”
“确实,就是不爱说话。”赵小聪话锋一转,“而且对你来说好像小了点?”
她瞪眼:“小什么小,人家比你高你半个头呢。”
“好好好,现在年轻人吃的好行了吧。”赵小聪猜透她心思,“你想追他啊?”
施尔咬着笔头:“你看出来了?”
“我很难看不出来吧!”赵小聪一副见多识广的语气,拍拍她肩膀,“放心,他的职业资料我也看过了。以后咱们跟访射击队的机会多着呢,近水楼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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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尔不知道近水楼台能不能先得月,但她从电视台回来,就发现公寓门口那有点不对劲。
蒋若妍家门口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猫着腰,鸭舌帽和黑色夹克衫,打扮得神神秘秘。
要不是看见他胸前挂着个行业内著名的偷拍相机,施尔都怀疑是小偷。
这都有狗仔追上门来了,她姐妹果然是要火的节奏。
不过这狗仔来晚了吧,蒋若妍今天下午就跟她说要飞隔壁城市去准备商业演唱了。
看来这栋公寓的物业真的不太行,施尔倚在不远处的电梯口,拿出手机准备喊物管和保安上来。
刚低眼,就瞧见后边安全楼道口那有一道修长的身影鹤立着。
楼道口黑黢黢,只有“安全出口”的牌子亮着绿光,这么一回神着实把施尔吓出声。
这层楼有五间房,站在另一旁的狗仔闻声只是朝她这个方向扫了一眼。见不是要拍的人,又立马装作忘带钥匙的住户在那低着头。
而施尔惊讶的不仅是楼梯口那突然出现一个人,而是这个人居然是陈循。他身后还拖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单肩包背在肩上。
为什么不搭电梯?该说他是搬家,还是逃难呢。
施尔先发制人,睁大眼:“你怎么会在这?”
陈循站在矮她几级的阶梯上,穿着深灰色的运动外套和五分裤。小腿直而长,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在灰暗光线下棱角越显分明。
他抬眸看她:“我正式归队前的这两周暂住徐哥的房子这,你是来找他的?”
“徐行?”施尔回头瞥了眼守在蒋若妍门口的狗仔,干脆放低音量说,“对,我就是来找徐行的,那我和你一起进屋吧!”
“……”
陈循没动,声音有些低哑:“徐哥最近不在这住。”
言下之意,这房子暂时只有他住。
施尔还拎着上班的小手提包,停顿了几秒,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是住405的,和上次你见到的那个姐姐一块住。”
她声音降得更低,悄悄指了指最靠里边的屋和前面奇怪的男人:“但你看见405门口那人没?好像是狗仔诶,我现在肯定不能回那屋,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嘛。”
也许是上次注意到蒋若妍是个小歌手,这会儿听见狗仔两字,陈循也没太惊讶。
施尔此刻当然也不说要喊物业过来,一双纤长的眼睫扑扇扑扇,继续卖惨装可怜:“拜托了,看在你徐哥的份上……”
片刻,陈循提着行李箱从最后几级阶梯那走上来:“走吧。”
他走在前边,和那个狗仔对视了一眼。
好在娱乐圈的记者对体育运动员并不熟悉,倒是看陈循这身量气度多扫了几圈,估计是怀疑是不是小网红或者十八线男明星。
等进了对面那间屋,陈循把包放在沙发一角,转过头提醒她:“你现在可以喊保安上来。”
施尔好不容易才离他近一点,自然不会蠢到放过这次机会。她摊手:“那房子是我闺蜜蒋若妍买的。我没进业主群啊,不知道保安室电话。”
陈循站在原地思索了须臾,帮她想出办法:“那我问问徐哥。”
“不用那么麻烦!”施尔立刻打断他,手掌盖住他手机屏幕。
两人距离因为这一举动被拉近,陈循错愕看她。
“我是说外面那人再蹲几个小时肯定就走了!”施尔抿抿唇,把话问得模棱两可,“而且我每次和你多说几句就躲,你是讨厌我吗?”
陈循不动声色把手机收回去,提过一边的行李箱往客房走:“不讨厌。”
施尔笑容展开,跟上去靠着门框:“所以几个小时前在体育场那,你说没空和我一起吃饭也是真的咯?”
男生拉着行李箱的动作一顿,不解反问她:“我为什么要说假的?”
施尔和他接触这么几次,发现他私下不在比赛时候的样子其实要比在镜头前温和不少,也不像第一次那样不近人情。
没了赛场上那股运筹帷幄的目的性和攻击性,反而有些懒怠和随意。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有点乖的那种男仔。
“谁知道你啊。”施尔正经地站好,也不说那些吊儿郎当的话逗他了。转过身看了眼厨房那,“那你现在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陈循这几天的小比赛很多,随时在备赛状态,摇摇头:“我不能吃外卖。”
“我知道。你们运动员随时有检查,对吃饭很讲究嘛。”
之前徐行就是这样,和她们下个馆子都要推三阻四。后来他向她们解释过,是因为队伍里随时会有兴奋剂检查。
而外面的饭店食材门道太多,比如有些餐馆常用丁香、甘草这种可能含有兴奋剂成分的香料,对运动员来说是大忌。为免在食物上出现违规,他们体坛对此还有规定:出了总局食堂,就不能在外吃肉。
陈循想到她和徐行关系这么好,知道这些也不奇怪。点点头:“我待会儿自己做吧。”
“你继续收拾东西吧,我来做。”施尔边说,边往冰箱那走。
徐行这屋子显然是今天刚搬没多久,但冰箱却塞得满满当当,他向来是个很会生活的人。
施尔很放心地从里面拿出几样食材,在手机上搜了搜教程,偏头朝房间那个方向喊:“陈循。”
房间里传出他淡淡的回应:“嗯。”
“你吃不吃皮蛋瘦肉粥?食材都是徐行自己准备好的,肯定安全。”
安静几秒,陈循问:“确定你会做?”
“什么意思啊?”施尔对他的质疑表示不满,手拿着两颗皮蛋气鼓鼓地冲到门口,正好赶上他拿着毛巾牙刷走出来。
他肤色白,在白炽灯的光线下,显得唇色也淡。眼尾有种恹恹感,比赛完到现在搬家,就没休息的时候,整个人精神也懒懒的。
她堪堪刹住脚步,比男生矮了一头也格外有气势:“我会做,不就是个皮蛋瘦肉粥嘛!”
陈循盯着她须臾,说:“不要皮蛋。”
施尔讶异:“这个是不能吃的吗?”
“不是。”他拿着洗漱用品往洗手台那走,留下一句,“我不爱吃。”
施尔看向他轮廓疏落的背影,拖着嘲笑的腔调:“哦,你这么大了还挑食啊。”
陈循低睫,把牙杯摆好。
就知道会被她笑。
“挑食也没事儿,姐姐宠你。”她笑着,把皮蛋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