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懿没有说话,陆斯泽挑了挑眉毛:“不可以吗?”
沈懿叹了口气,知道对方八成看到了刚才的热闹。他抿了抿唇,反问道:“怎么?你也要嘴对嘴吗?”
唔……陆斯泽没想到像个哑巴似的人也能说出这么直白的花,有些哑然失笑。他到底是情场浪子,还不至于被几句话弄得方寸大乱。他扭过头去,有些意外地端详着对方尚显青涩的面容,眼神浓稠得像要拉丝,手指轻抚在自己的薄唇上。
“你要是想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暧昧得惹人遐想。
沈懿蹭地挪了下屁股,和对方保持着半米左右的安全距离,正襟危坐道:“先生您好,我们这里是正规场合。”
他动作间不经意地碰到了自己受伤的右手,顿时一阵刺痛不已,不过一会儿时间掌心就又变得湿润不已。黑色制服裤已经被血液浸润,他勉强又在上面蹭了两下,碰到的玻璃碎片仍在掌心作乱。
沈懿疼得背后都冒了点虚寒,但面上不显。他从旁边取了支高脚杯,开瓶倒酒一气呵成。维纳斯的酒自然是对得起它的价格的高档货,酒水色泽金黄澄亮,口味甘冽香醇。光是开瓶时蔓延出的香气就足以让人沉醉。可惜沈懿不懂酒也不爱酒,再好的酒到他手上也都像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沈懿将酒杯往陆斯泽那边推了推:“我们正规场合一般是这样喝酒的,不正规的服务另外收费。”
陆斯泽本就是随口一说,因此被拒绝了也不恼。他漫不经心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便随口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工作?”
如果按照套路,沈懿应该说起生病的妈,赌博的爸,上学的妹妹和破碎的他,好好地卖一卖惨,然后多从冤种顾客兜里掏点钞票。可惜他懒得多费口舌,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除了穷还能因为什么,不然谁会来这里工作。”
陆斯泽像是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花言巧语,还这么实诚,愣了一下,复而又问道:“那上次你为什么要走?”
在找情人这件事情上,陆斯泽并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觉得有情人做快乐事,你情我愿最重要。强扭的瓜不甜,他也没有逼良为娼的恶癖。之所以点沈懿上来也不过是看到他被客人为难,想顺手帮个忙,再加上好奇对方上次为什么逃跑。
让叼进狐狸窝里的兔子逃跑了,这可是陆斯泽生平头一遭。
沈懿到不知道陆斯泽的念头,这些天他饱受系统在他耳边念叨剧情的荼毒,他诡异地和孙延共脑了。
——这人果然喜欢他这张和洛缘相似的脸。
沈懿认真地打量着陆斯泽,仿佛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帅气多金的年轻霸总,而是在看一摞行走的医药费。他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回答陆斯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很希望我留下来吗?”
陆斯泽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沈懿揣测了一下他的神情:“为什么呢?”
陆斯泽托着腮思索片刻:“也许是觉得你很有意思。”
确实是挺有意思的。两人拉扯了半天,他也没有看出来沈懿究竟是装傻还是真蠢。如果这是用来钓他的手段,那他也“从善如流”地上了钩。
维纳斯会所的制服设计非常简单,丝绸质地的白衬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无袖马甲,领口处还系着黑色的蝴蝶结领结。
陆斯泽侧身坐着,身体往前一倾就再度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手指轻轻挑起了蝴蝶的翅膀,时不时地拨动着,作乱的手指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会碰到突起的喉结。
沈懿动都没动,看似游刃有余镇定自若,其实魂已经飞了一半。即便他平日里装得再怎么成熟,毕竟也才刚满二十岁,平生也就牵过几次他妹妹的手,哪经得起陆斯泽这种久经欢场的老手的撩拨。
他不是觉得羞涩,也不是觉得情动,而是一种很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猫咖店里的布偶猫,只能躺在客人腿上,露出自己松软的肚皮,任由客人的揉捏把玩。
面前的“客人”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他的喉结,然后又勾起了他的下巴,迫使沈懿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陆斯泽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也会跟着笑,只是笑意没有进入到眼底,笑得很浮于表面:“其实在我这里的待遇也还不错,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沈懿甚至能够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木调尾香。他面不改色地装傻道:“试试什么?”
沈懿演呆子演得惟妙惟肖,也不知陆斯泽信还是没信。只见对方看着他歪头笑了一下,端着酒杯晃了一下:“要不要试试这杯酒?”
说完他也没等对方的回应,直接含了半口酒在自己的嘴里,随后捏着沈懿的下巴,不作停歇地抵在了他的嘴上。沈懿哪经历过这阵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双唇。
大概是因为他继父的缘故,沈懿从来没有碰过酒。刺激的口感在他舌尖跳起了踢踏舞,还来不及等他品味几秒,陆斯泽的舌头便跟着一起攻城略地一般闯了进来。他不似往日那般暧昧又游离的表现,反而直接俯身压了上来,将沈懿困在了双臂之间。沈懿仰着头,整个人陷进了绵软舒适的沙发中,仿佛坐在云端一般。他的本性强撑着想要抵抗对方的入侵,但毕竟年少青涩缺乏经验,不过交锋了几个回合便落入了下风。
接吻这件事情对于沈懿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口中的空气被逐渐掠夺,他也呆得忘记了呼吸,头晕目眩之间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原来那高不可攀的金子是这种味道。
不远处的那帮富二代还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正好被几万块的酒瓶子转到的输家要在现场的人堆里选一个接吻。这帮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口哨声鼓掌声不绝于耳,起哄起得震天响。
昏暗的灯光笼罩着房间,却独独避开了他们所在的角落。见不得光的地方滋生着莫名的情愫。沈懿噶虐自己像漂浮在了真空中,远处的喧嚣都听不分明,只有两人交缠着的鼻息尚且清晰。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避免直接撞上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视线被剥夺之后,其他的感官却无限放大。他只能勉强吞咽下被强行灌入口中的酒液,也不知是酒精的刺激还是吮吸的力度让他的舌根隐隐作痛。
直到沈懿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抗拒的闷哼,陆斯泽这才觉得不能涸泽而渔,恋恋不舍地放过了他。沈懿成了烧开了的热水壶,脸涨得通红,头顶也冒起了烟。酒水吞咽得仓促,让他呛了一下,他只能不住地咳嗽着,眼泪都快挤了出来。
陆斯泽却露出了餍足的笑容。沈懿被迫掰开了他那层云淡风轻的蚌,露出了青涩柔软的肉。他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了红,眼尾也晕染着绯色,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而他本人还在狼狈地想要抹去嘴角呛出来的酒。
陆斯泽噙着笑,意犹未尽道:“这服务你该怎么付费?”
沈懿莫名其妙地被人耍了一通流氓,还没有缓过来。他喘着粗气,胸腔起伏着,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从嘴里蹦了出来:“……我没见过这种事情还有强买强卖的。”
“那是你见识的少了。”陆斯泽自觉在这一场交锋中占据了上风,洋洋得意地招展着他的尾巴,“我和你们正经场合的人不一样,我专干不正经的事情。”
沈懿摸了摸自己仍然有些红润的嘴唇,感慨道:“是挺不正经的。”
偷袭得手的陆斯泽也相当自然的脱下他“正人君子”的那层皮,露出了玩世不恭的恶劣本性。他歪歪头,披肩的头发跟着晃了一晃:“怎么样,宝贝儿,还想试试吗?”
说着,他便作势又要吻上来。
“……等等!”沈懿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哪能招架得住再度席卷而来的攻势。眼见陆斯泽又要压上来,他下意识地推拒了一下,双手抵在了陆斯泽的胸膛。
然而陆斯泽不愧是情场老手,沈懿这种意志并不坚定的反抗在他看来不过是纸糊的一样,轻轻一碰便土崩瓦解。他相当自然地握住了沈懿抵抗的手,甚至还犹嫌不够一般挪了挪地方,让那只手恰到好处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包间里温度适宜,陆斯泽也没穿外套。隔着轻薄的不了,沈懿能够轻松用掌心勾勒出那温热的弧度。
沈懿没见过自己耍流氓还迫使别人也耍流氓的货色,终究还是溃败于脸皮太薄,灰溜溜地只想举旗投降。陆斯泽装得像个大尾巴狼,哪会给他撤退的机会。眼见沈懿又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回去,他的手有像条蛇一般缠了上去。
他想得很好,先攥住对方的手腕,再握住那只手,然后暧昧地在掌心上挠两下……
然而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他才刚摸上去便觉得那湿漉漉的手感有点不太对劲,下意识地低头一看——
很好,午夜落跑的灰姑娘在他的衣服上落下了半个血手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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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