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宇在墓云山别墅安逸到无所事事,却不知外面早已腥风血雨。
沈振业的船偏离航线,在海上失踪,救援队搜寻多日,找到后他已经人事不省。
与此同时,公司收到了一份股权转让合同,和沈振业的一段自述视频。
视频有些晃,还能听到狂风和海浪声,沈振业端坐在沙发上状态萎靡,似乎抱着赴死的决心。
他在视频中讲述了自己遇到恶劣天气,唯恐九死一生,忏悔自己当年迫害傅少卿,自愿将股权赠与,以求心安赎罪。
与之发现的,还有一份他违法犯罪的证据。
此事一出,迅速登上了各大媒体头条,压都压不住,在强大的造势下,公安机关介入调查。
傅少卿的父亲气得心脏病发,在医院抢救了七个小时,苏醒后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一通未接。
傅少卿代表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公众道歉并表示全力配合警方调查,此事才被平息。
傅少卿的一处庄园里。
顾燕君蹙着眉头说:“少卿,事态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赵佑林手里拿着把匕首,在手里把玩,玩世不恭道:“你的意思是少卿太着急了?”
季礼沉思说:“公布出来的证据我看了,有两个关键证据不是我调查的,少卿你还请了别人吗?”
傅少卿摇摇头,“事态超出了我的预料,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而且他很着急。”季礼说,“不破不立,这件事变化得让人措手不及,按照我们的计划要等到明年才涉及沈振业引司法介入,但那人明显等不及了。”
傅少卿认同地点点头,他看向顾燕君:“燕君,游轮上的人都是你安排的吗?还有没有雇佣别人。”
顾燕君道:“出海前都是我的人,沈振业带的人有没有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沈振业预计次日回来,为什么在海上待了那么多天?还偏离了航道,否则不会遇到风暴。”傅少卿分析说。
顾燕君道:“听船长说是系统受到了电磁干扰,而且沈振业当时在船上举办派对,玩得尽兴不同意返航,船长是加拿大人,中文不是很好。”
傅少卿道:“如果是沈振业的意思,这说不通,毕竟派对只为了掩人耳目。”
赵佑林把匕首往面前桌子上一扔,翘起二郎腿“操”了一声:“管他呢,反正沈振业这辈子不死也要在监狱度过了,咱们目地达成了不是吗。”
傅少卿没说话。
赵佑林踢了桌子一脚,“哎,少卿,你老子你打算怎么办?不会真要弄死他吧?”
季礼闻言也看向傅少卿。
顾燕君在他们之间睃巡,片刻,开口说:“少卿,沈星河你没真处理了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盯向了傅少卿。
沈振兴的心脏病发并非因为弟弟沈振业遇到海难,主要是因为看到了沈星河被捆绑,身上染血的照片。
傅少卿见大家看他,忽然笑了出来,“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还能杀了他不成?”
“那照片?”顾燕君试探问。
傅少卿身体靠向椅背,说:“自然是他配合我拍的,放心吧,沈星河好着呢,他毕竟是我弟弟。”
赵佑林脾气急,坐不住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
季礼恍然,说:“沈星河投诚了?”
傅少卿点点头:“我告诉他了,包括他母亲买凶杀我,他舅舅暗中配合想要置我于死地,我父亲包庇隐瞒和叔叔联手夺我家产,气死我的祖父,夺了我的股权,我全告诉他了,怎么做让他自己选。”
“他怎么说?”季礼问。
傅少卿沉默瞬息,说:“他哭了。”
其实沈星河看到证据后跪在地上和他说了对不起,哭着叫他哥,问他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他,但他不想提了。
他对沈星河的感情很复杂,他恨他的母亲和舅舅,恨他的父亲,却做不到恨他。
哪怕他总是收拾他,弃他如敝履,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但是却从来没想过害他。
也许是小时候的沈星河太可爱了,让他恨不起来。
那时沈星河白白胖胖的,长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总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他。
哪怕他把他推倒,冷脸以对,当着家人面揍他,他也不计前嫌,过后又没皮没脸地笑呵呵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他九死一生回来,做好了报复的准备,当时他为了立威和私心里的恨意,借由一些冲突把沈星河打了个半死。
沈星河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出来见到他第一面时,怯生生地叫了他一声哥,低着头连大声都不敢。
那时他在众人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从那以后,沈星河不再和他亲近,甚至对他怨恨,他和家里人一样,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而他,也因此保住了这个弟弟。
毕竟一个胆小任性,被哥哥血脉压制连抬头说话都不敢的沈星河,是没有利用价值的。
傅少卿此人睚眦必报,从他手里抢走的,他要夺回来,他遭遇的一切要加倍奉还。
他不在乎玉石俱焚,即便他败了,哪怕他死了,家里还有个沈星河,至少留下了一个血脉继承家业,他也算对得起祖宗。
众人散去,傅少卿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此时他多么希望有人能陪在他身边安慰一下。
他脑海中浮现出郑玄宇的身影,他拿着手机呆望半晌,抓起车钥匙出门了。
墓云山别墅。
郑玄宇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透明水管,像大象甩鼻子一样,百无聊赖地给草坪浇水。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他回头,傅少卿穿着一身休闲服站在他身后,他头发松散没有用发胶固定,看上去松驰惬意。
郑玄宇站起身,惊喜地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少卿含笑说:“有一会儿了,我一直在你身后,你都没发现。”
郑玄宇拿着水管冲他撩了一点水,抿着笑说:“偷窥我。”
傅少卿走上前,接过他手中水管扔在地上,双手环上他的腰说:“想你了,想多看看你。”
郑玄宇想笑又端着,明明很开心嘴上却说:“就会花言巧语,你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
傅少卿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低声说:“算是吧,了却一桩心思。”
郑玄宇将头埋在他肩上,借机要求:“那我可以回去了吗?我不想待在这了。”
傅少卿稍微思索,同意道:“好,我们一起回去。”
郑玄宇双眼发亮,“真的?”
傅少卿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看他这么高兴,便将心里的顾虑遣散了。
他微笑说:“我这次来,就是来接你的。”
郑玄宇开心地就差蹦起来了,他高兴极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今天我想回家睡,这里太无聊了,我都想念城市的霓虹灯了。”
他兴致勃勃道:“对了,我馋烤肉了,我们回去吃烤肉好不好?”
傅少卿眼中含宠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答应道:“好。”
二人这段时间电话信息不少,傅少卿解释后,郑玄宇对他的感情持续回暖。
他有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当初那么难过决绝的想分开,结果傅少卿耍点手段就把他哄回去了。
但傅少卿最近表现确实不错,对他不仅关心许多,甜言蜜语也不少。
像今天这种想你了,想看看你之类的话,他以前才不说。
郑玄宇心里满足,他本就是个看重感情的人,对傅少卿又是一见钟情,因此心里的天秤总会无原则地向他倾斜。
在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把他安置在墓云山别墅后,心里便不再介怀。
傅少卿原本只是来看看他,没想到自己有做昏君的本事,竟把他带回来了。
一进家门,郑玄宇就把鞋一扔,光着脚跑进了客厅,他张开双臂扑在沙发上,感叹说:“啊,我终于回到城市了。”
傅少卿靠在玄关笑看着他。
郑玄宇在沙发上扑腾一会儿后,起身四处看了看。
傅少卿走进来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问:“在找什么?”
郑玄宇伪装道:“没找什么,随便看看。”
傅少卿洞悉他的心思,看出他还在忌讳方轻羽住过的事。
他解释说:“方轻羽用过的床品都扔了,房间家政来打扫过了,你应该找不到什么。”
郑玄宇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了,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
傅少卿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笑着问:“还想问什么?”
郑玄宇扭捏,不知该不该问,不问吧,他心里有疙瘩,问又觉得自己太小气。
傅少卿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自己,“想问什么就说。”
郑玄宇这才迟疑地说:“你和他……”
傅少卿再次解释:“我没有碰过他,亲一下都没有。”
郑玄宇半信半疑,说:“为什么?你不是挺喜欢他的,一个屋檐下住那么多天,你能忍得住吗?而且你不是说他长得像去世的那个男孩吗?你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不碰他。”
郑玄宇越说越酸,最后都给自己说生气了。
傅少卿嗤笑一声,神情倨傲:“我见他第一眼就知道是假的,哪还有兴趣,而且我以前没碰过小雨,小雨很单纯。”
他在嘴唇上亲了一口,继续道:“何况我答应你了,要是做不到,你还能在我怀里吗。”
郑玄宇心里高兴,他好奇地问:“那个男孩也叫小雨吗?”
傅少卿说:“是,他是下雨天出生的,大家都叫他小雨。”
下雨天吗?郑玄宇觉得巧合,他也是下雨天出生的,他以前叫郑玄雨,邻居都叫他小雨。
后来家里一场大火,他的名字并没有给他带来一场大雨。
在补办身份证时,他改了名字,把下雨的雨改成了宇宙的宇,告诉自己以后要强大起来。
傅少卿见他情绪低落,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郑玄宇笑笑,回避说:“我有点饿了。”
二人驱车来到市内一家出名的烤肉店,赶上周末人很多,排位至少40分钟。
郑玄宇怕傅少卿等得不耐烦,就提议换个地方。
傅少卿不喜欢吃烤肉,或者说郑玄宇喜欢吃的很多东西他都不喜欢,见他提了便顺势换了地方。
二人移步车上,重新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里订了位置。
餐品刚上齐,还没开动就听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