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梦鲤动了一秒进山寻宝的心思,但瞬间被门外的冷风吹散。
算了,还是呆在温暖的房间,抱着暖手宝看书吧,觉得无聊就打开小狗台灯放音乐,时不时吃点小零食,也算是自得其乐。
只不过看着就看着就开始习惯性地走神,注意力从书本飞到了傅先生身上。
他想起来昨日被他糊弄过去的话题,心里还有些埋怨,都拖了这么多天了,傅先生怎么还没把那件事忘掉,难道真的想把他赶走吗?
池梦鲤捧着脸,气哼哼地鼓着两腮,兄长说的对,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说过的话跟放屁一样,一点信用都没有。
但是……他转念又想,会不会是自己事情太多了,傅先生一开始觉得新奇,现在厌倦了,不想照顾他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兄长也和他说过,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贱胚子,所以绝对不能听信男人的花言巧语,士之耽兮犹可说也,他个哥儿可不好说。
可是,傅先生也没和他讲过什么花言巧语啊。
池梦鲤开始反思,难道问题真的出在自己身上?
要不,他改改?
可是要改哪儿啊,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池梦鲤郁闷窝火,坐不住了,干脆撂开书本出去遛弯。外面出了太阳,风也停了,晒一晒还挺暖和的。
他在外头溜达一圈,忽然瞥见那处快要砌好的砖头土灶,就差封一圈口,然后把锅放进去了。铁锅他也有,傅先生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只是他拖拖拉拉一直没把灶弄好。
当初还是他自己要求的造个小厨房,只是他玩心重,没过多久就把这一茬抛之脑后,要不是傅知行时时催促,恐怕连这半拉灶台都弄不出来。
池梦鲤望着即将完工的灶台,心里又冒出一个主意,说干就干,立刻行动起来。
他去拌了点水泥,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搅拌水泥的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了,早就从一个连重活都没干过的小哥儿变成了悲催的土木老哥。
弄好水泥,又找来抹泥板、抹泥刀等工具,歪七扭八地把灶台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好,一个丑不拉几的土灶就完成了。
虽然模样不怎么样,但能用不就成了,池梦鲤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
这可是他亲手设计图纸,一块砖一块砖亲自垒出来的灶台,是他建筑生涯的第一个作品,很有纪念意义!
池梦鲤得意地把铁锅坐上去,好了,接下来就看他大展身手吧!
……
下午,傅知行正常时间下班,一分一秒都没有多留。
周别寒慢他一步出来,只看到刚关闭的电梯门,不由得纳闷嘟囔:“这家伙该不会也谈恋爱了吧……”
积极下班的傅知行回到家中,仍旧是先去和池梦鲤打招呼,询问他晚饭想吃什么。
没成想,却听到池梦鲤的辞别请求。
傅知行愣住,一向不露情绪的面容升起毫不掩饰的惊讶。
“傅先生,我想好了,既然昨天答应了明日告诉你答案,我就不会食言,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决定。”池梦鲤的声音很平静。
真稀奇,都食言十数次了,这回为何突然遵守了?
“傅先生,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
“在。”傅知行吐出一个字。
池梦鲤得到回应,便继续往下说:“我决定了,既然你三番五次催促我,我也不能厚脸皮当作听不懂了。只是我欠了你许多恩情无以为报,不过现在找到了池家后人,或许可以让他们代为偿还,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傅知行面不改色地说。
“为什么?”
“报恩要有诚意,你欠我的恩情怎好让其他人偿还?”傅知行义正言辞。
“池家人又不是其他人,他们是我的后辈,父债都能子偿,我家后辈帮他们老祖宗报个恩怎么不行?”池梦鲤忍着笑,假装正经地和他辩驳。
不等傅先生回答,他就端起一口大锅:“今日不用你做饭了,我已经做好了,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或许以后再也尝不到了。”
心中暗想,就算要被送走,他也得出了胸中的恶气再走!
傅知行看着蓦地出现在面前的铁锅,热腾腾的还冒着白烟,里面装着半锅堪比巫师邪恶药水的黑暗料理,咕嘟咕嘟的气泡让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这条古灵精怪的小鱼,原来是想故意折腾他。
怪他把人逗狠了,兔子急眼了也会咬人,更别提这只脾气不怎么好的小鲤鱼了。
不过小鱼口中无牙,就是咬人也不怎么疼。傅知行乐观地想,池梦鲤应当不会给他下毒,估计只是厨艺太差,又故意想戏弄他,所以才做出这么一锅“散伙饭”来。
池梦鲤还在催促:“快吃吧,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家人以外的男子做饭呢,傅先生你可真有口福。”
傅知行:“……”
他拿勺子搅了搅那锅浓汤,看到里面有野菌子,圆枣子,薯条,水果,牛奶,甚至还放了一大把黄金草。
就算这玩意儿没毒,恐怕也能把人药个半死。
傅知行是个爱惜性命的人,把勺子丢开,温声说道:“辛苦小鱼了,我也很想尝尝你的手艺,可是不巧,我定的豪华海鲜外卖已经在路上了,若是吃了你的饭,那些海鲜岂不是浪费了?”
同时紧急联系某家私厨,让他们赶紧送来两份大餐。
池梦鲤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吃海鲜哎,他好馋。
虽然第一次见那些张牙舞爪的螃蟹大虾时还以为它们是什么怪物,但啃了一只龙虾后瞬间就被那种极致的鲜甜所俘获,只可惜傅知行说海鲜里面什么呤多,吃太多容易得痛风,所以平常很少做海鲜。
他这不争气的肚子,一听要吃海鲜大餐就开始馋,尤其傅先生还会帮他把龙虾蟹肉都剥出来,都不用劳他自己动手。
“那好吧,不能浪费粮食,我们今晚先吃海鲜大餐。”池梦鲤能伸能屈,不过还没忘折腾傅知行:“反正天气冷,这锅汤坏不了,明日热一热你再喝。”
傅知行面不改色:“好,明日再说,我先把汤放冰箱。”
半个小时后海鲜大餐送来,盘子大的螃蟹,手掌那么长的虾,还有各种鲜切的鱼片,搭配上酸辣的料汁,吃起来爽快极了。
池梦鲤一开始不敢吃生鱼片,因为他兄长和他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三国时期有个当官的特别喜欢吃鱼脍,结果得了病,神医华佗给他服了药,吐出一大堆虫子。但他不长记性,继续吃,这回没有神医搭救,最后旧疾发作病死了。
不过傅知行告诉他,那时由于捕捞技术受限,太守陈登吃的多是野生河鲜,寄生虫比较多。而现代人吃的多是远洋深海捕捉的鱼类,上岸后会放在零下35摄氏度的冰柜中进行冷冻灭虫,然后再航运送到国内,送到他们的餐桌之上,所以安全性很有保障。
但是池梦鲤个小土包子根本不理解他说的那一套流程,死活不敢吃,但偏偏又馋,傅知行只好去药店买了点口服的打虫药,最后两人都吃了药才敢吃生鱼片。
就是这么惜命。
这回也是一样,池梦鲤先吞了一片药才开始大快朵颐,好像已经把那锅黑暗料理抛之脑后了。
傅知行松了一口气。
没成想到了第二天,池梦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傅知行:“傅先生,今天你把那锅汤热一热吃了吧,再放该放坏了!”
傅知行表示:“……”
风水轮流转,明日复明日的拖延症转到他这儿了。
“明天再说,我今天不是很有胃口。”傅知行含糊其辞。
“不行,你得给我个准话,具体是哪一天?”池梦鲤也学精明了。
傅知行自然不会给自己的死亡日期设置deadline,但是又糊弄不了池梦鲤,于是只能像昨天那样拿美食转移他的注意力,说起今天的早饭安排。
可惜昨晚刚饱餐一顿,这会儿池梦鲤并不怎么馋,所以这招行不通,依旧一个劲儿地纠缠他赶紧把汤喝了,不要浪费他的良苦用心。
“你快说啊,吞吞吐吐的干嘛,难道你嫌弃我的手艺?”池梦鲤质问。
傅知行无奈地笑,他能承认吗,要是承认了恐怕池梦鲤又有由头闹了。
他只得语重心长地叹道:“好小鱼,你就别作弄我了,我们还是冰释前嫌吧。我先向你道歉,我不该逗你取乐,你愿意原谅我吗?”
池梦鲤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服软了,心里那叫个得意,语气中都是嘚瑟:“既然你都道歉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吧,不过虾饺和凤爪还是要吃的。”
傅知行失笑,“多谢小鱼的大人大量,我已经下了订单,待会儿就送过来。”
池梦鲤满意了。
等到满满一桌广式早茶送入画中,他吃着虾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傅先生刚才说不该逗他取乐,岂不是意味着根本没想过催他离开,只是逗他玩?
顿时又是气恼又是高兴,咬着虾饺嘿嘿傻笑。
“我就知道傅先生不会赶我走,我这么好看又温柔,他肯定舍不得我离开。”
“好看是真的,温柔有待商榷吧。”温润的嗓音从画外传来。
池梦鲤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反而理直气壮地问责:“你偷听我说话!”
傅知行好脾气道:“怪我听力太敏锐。不过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舍得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