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的,我知道了。”黎芝如梦初醒般地说道,“妈妈,我要走啦。”
“嗯,宝宝,再会啦。”余庆点了点头。
(妈妈……)
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黎芝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和母亲道别了。
虽然,暂且还不至于达到经常在分离时思念母亲的程度;但一旦与再会的余庆分开,黎芝就会淡淡地感伤起来了。
(这就是……对“母爱”的“眷恋”吗?)
那是一种宛若乡愁般的情绪,萦绕在心间时,会让黎芝莫名地觉得孤独。
“舅妈,我们走啦。”梨花在离开前,也欢快地和余庆打了招呼。
“那,我要走了。”黎芝本来不想多说这一句话的。
“再见。”大概是受到“孤寂感”的影响吧?鬼使神差地,使得她还是说出了口。
“明天见。”秋墨坚定而明快地说道,“明天,记得早点来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和你说话?!)
由于害羞、或是类似做贼心虚的心态,黎芝故意没有在说“再见”的时候,明确地说出道别的对象。
但是,秋墨却准确地、或者说碰巧地知道,黎芝是在对自己说话?
不得不说,他的这份敏锐,确实把黎芝吓了一大跳。
不过,稍作镇定之后,黎芝的注意力又被秋墨话语中的内容给吸引了过去。
注意力的转移,倒也大大消除了黎芝之前所受到的惊吓。
她甚至也不怎么在意,秋墨之前是怎么听出那句“再见”是对他说的疑惑了。
“让我早点来……是要做什么呢?”黎芝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秋墨神秘兮兮地说道,“早点来的话,说不定就能见到有意思的东西。不过,也说不定什么都没有就是了。”
“当真?”黎芝怀疑地轻挑秀眉。
她总觉得,这种预告什么事情的做法,与秋墨的性格不太匹配。
根据黎芝对秋墨的了解,若是有什么东西打算给她的话,应该现在就给了才对。
(算了……人是会变的啦。)
(更何况是秋墨这样的古怪家伙,心血来潮、一时冲动地做事也不奇怪。)
“……不当真。”被黎芝怀疑地看着的时候,秋墨流露出了有些无趣的表情,说道,“荔枝姑娘为什么总是这么认真呢,这会让我很为难的啊。”
“好吧好吧……”黎芝“哼”了一声,“你又在故弄玄虚了。我才不好奇呢。”
其实,黎芝对秋墨的意思很是好奇。
但长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在别人面前与秋墨斗嘴这种事情,也就自然地压抑住这种好奇了。
(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惊喜”要给我。)
(不然的话,我可是会想打人的……)
“并没有那种……值得你期待一夜的‘好东西’啊。”秋墨用夏风般凉爽的声音说道。
“哈啊?”好像心里话被听到了一般,黎芝吓得轻声叫了出来,她转头望向秋墨,“怎么了?”
“没什么。”秋墨以优雅的姿态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于期待明天的‘惊喜’而已。”
“我都说了,我才不好奇这种事情呢。”于是,黎芝有些逞强地说道。
之后,为了缓解这种逞强带来的尴尬气氛,黎芝急匆匆地与梨花离开了“食堂”。
“现在是有什么急事要做吗?”远离“食堂”之后,黎芝好奇地问道,“你语气上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急着出来似的。”
“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怎么急着出来。”梨花微微撅起嘴,说道,“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他和你说话的方式、以及你俩说话的氛围,想要打断罢了。”
(梨花是这么看待我和“那家伙”之间的氛围的啊……)
(哎,虽然有些羞耻,但其实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就是了。)
“……好吧。”黎芝哭笑不得地说道,“竟然是这个原因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急事,白白紧张了半天”
“也确实有事情要做。”梨花说道,“现在我们应该去找舅舅。”
“找我爸爸?找他做什么?”黎芝有些不明白梨花的意思。
“荔枝姐说了,我们要盖房子呀!”梨花脆生生地说道,“不找舅舅帮忙、出主意的话,难道光靠我们两个盖房子吗?无论怎么去想,这都太勉强啦……”
“啊?这个呀,那……事不宜迟马上去吧。”黎芝总算反应过来了梨花的意思,十分紧张地说道。
毕竟,吃过晚饭之后,在感觉上,这一天都要结束了。
虽然比较“移动到下一个地点所需的时间”这种事情上,在“大辉山”骑马比在京城步行还快。
但根据黎芝的猜测,商讨“盖房子”这么大的事情,绝不是简简单单、很快就能完成的。
夜里才突然决定去找父亲,不快一些的话,准会给对方添麻烦的。
“是吧?所以我们得快点去才行……”梨花点了点头,在黎芝上马之后,也轻快地上了马。
“话说……要到哪里才能找到我爸爸呢?”黎芝突然纳闷地说道,“我好像不知道爸爸的行踪呢。”
虽然刚来的第一天,黎芝就见到父亲了。
但是,之后的几天,都没有机会跟父亲说话,顶多只是看了父亲几眼而已。
这样想来,他一定是个很忙的人吧?意识到这一点后,黎芝习惯性地心情紧张起来。
对于“打扰别人”这种事,黎芝光是想想都会条件反射地感到愧疚。
回想起来,多半是在原本的那个家,待得太压抑的缘故吧?黎芝的神经,总是不自主地绷得很紧。
想到打扰别人、特别是打扰不是那么熟的人,哪怕是生身的父亲,黎芝也感到十分焦虑。
“到‘鸡场’去就行了啦。”梨花说道,“不教书也不看病的时候,舅舅平时都在‘鸡场’待着的。我想到‘鸡场’就可以找到他吧。”
“‘鸡场’是什么地方?”黎芝没反应过来梨花的意思。
在她的脑子里,这个发音无法与有意义的词语联系起来。
“‘鸡场’就是‘养鸡的场地’呀。”梨花说道,“我们这里的牧场,虽然以养马牛羊为主,但是也养鸡和猪的。舅舅总是在‘鸡场’过夜,今天应该也在那里吧。”
在黎芝的印象中,只有马牛羊这一类的食草动物才能大规模养殖。
鸡和猪这一类的动物,都是在院子里、零散地用剩饭之类的东西来喂养的。
因此,梨花的描述,真让黎芝感到新奇。
“鸡和猪也能用‘场地’来养殖吗?”黎芝惊奇地问道,“那……那是什么样子……”
“我也说不好啦。”梨花轻快地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马这种动物真是神奇,即使天色昏暗,它们仍能自如地行动。
黎芝忽然想起,传说中对“千里马”的描述,都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她在小时候看书里提到这种形容,觉得不可思议。
骑马时,就算提个灯笼也照不亮道路,千里马要如何夜行?
而现在看来,“金子”可能达不到这样传奇的速度,但在夜里自如奔跑,想必是可以轻松做到的吧。
从“食堂”到“鸡场”的距离,比黎芝希望的要远,又比她担忧的要近。
那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院墙不算很高,但非常长。
正门之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是“养鸡场”三个字。
由于只有月光照明的原因,黎芝看不清“养鸡场”这三个字以及牌匾的颜色。
不过,这也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黎芝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小问题。
眼前的大困难,要麻烦得多了。
“院门关了,怎么办?”黎芝不安地看向梨花。
“爬梯子翻进去就行了。”梨花满不在乎地回答。
对眼前的麻烦,梨花就像是早有所料一般,一点儿也不担心。
梨花沿着院墙找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一把梯子。
“荔枝姐可以帮我扶着点。”梨花说道,“不过,不扶也行。反正,我以前这么翻墙的时候,也没人帮我扶着。”
“……啊。”听了梨花的话,黎芝一阵呆滞,随后叫道,“很危险啊!下次不可以在没人扶着梯子的时候,翻墙啊!”
说真的,当黎芝意识到,梨花是打算“翻墙进院子”的时候,她就实在很后悔“现在立刻过来找父亲”这个决定了。
后悔归后悔,黎芝还是老老实实地动手帮忙扶梯子了。
有什么办法呢,来都来了……
梨花灵活地爬上院墙、站在上面的时候,黎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等一下!”黎芝叫道,“院墙的另一边,也有梯子吗?”
“没有哦。”梨花不解地答道,“要那么多梯子做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黎芝无奈地说道,“我就不能帮你扶着另一边的梯子了,你一定要小心啊。”
在黎芝的想象中,梨花应该会把梯子从墙这边拿到另一边再放下去,然后慢慢爬下来。
听了黎芝的话,梨花困惑地“诶”了一声。
“用不着扶梯子呀。”梨花清爽地说道,“我直接跳下去就行啦。”
“啊?!哇!!!”黎芝大叫道,“你怎么总是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呢?!”
独自爬没人扶的梯子也是,从院墙上直接跳下来也是……
梨花的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用常见的“野丫头”来概括了,完全可以称之为“胆大包天”。
别说黎芝所熟悉的富豪阶层的女性了,就连京城的平民女孩,也干不出来梨花做的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