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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苑 第8章 历

作者:满城佳丽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2-17 16:19:02 来源:文学城

我竖起耳朵又仔细听了听,确实没有再听到猫叫,也没有屋顶瓦片翻动的声音,可能是被众人脚步惊跑了。

“该是走了,你们也先着睡会吧。”

“奴婢陪着娘子一起。”她们都想陪着我。

没有再多说,有她们在好,夜里也不孤单,我回去跪下,时不时给灯倒油。

出殡当日,除了父母备的陪葬品我也早早让人将本被祖父裱好挂在墙上的那幅【南征北战图】,和祖父脱落的牙齿等物件一起放入棺木。

头上戴了块纻麻巾,整个过程都按丧俗礼仪进行,祝者手执功布,从东面上来,走到殡位的南面,面朝北边,三声“噫嘻”。

“谨以吉辰启殡!”

既告,此时所有人要开始大哭,祝者也把记载着祖父平生的铭文安置在青铜器上。

四周都设有帷幔,祝者手执功布盖在灵柩上,我从南进入席上,站在帷幔的东边,周身满是啼哭声。

祝者与另外两名拿瓷器和陶器长者在席上酌酒祭奠祖父。

出殡时,灵车停在北面。

我已经可以平静的站在兄长后面跟着灵车进入庭院,祖父曾经的同僚也都前来吊丧,前一秒高谈阔论,后一秒个个哭得撕心裂肺。

在这个充满哀悼的葬礼中,主祭的祝者引领着一位手持酒壶的老者,位于灵车的东边,准备开始庄重的仪式。

祝者小心翼翼地将酒倾倒入祭器中,作为对逝者的最后敬意,然后在北面的位置跪下,用肃穆的声音诵读祭文:“永迁之礼,灵辰不留,谨奉旋车,式遵祖道,尚飨!”

紧接着,祝者缓缓起立,登上了灵车。

灵车的牵引者慢慢拉动绳索,引领着灵车以及跟随其后的送葬队伍缓缓地向前进发。

雾气飘荡,朦朦胧胧,京城如蒙上一层轻纱般,缥缥缈缈,犹如仙境。

放有祖父的棺木被台起来,锣鼓声天,和音奏乐,白色纸币漫天飞舞,所到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丧车到了墓地,下柩。

就这样,看着祖父被他们一点点藏进尘土。

把土覆于棺上为坟。

奴仆拜辞,我还是忍不住躲在帷帐内侧低泣。

父亲向神像磕头跪拜,拿过灵柩前的长旛,标识在墓穴门内。把门关上,上锁。

以后想您,就只能来这里了。

刀子和我说,您交代过外面的房子留给丫头,我让他替我守着,您为我种的梨树,等梨熟了他就会给我送过来,还有您的那份孙女也没忘了。

小时候,一次摔跤嚎了很久,祖父当时怎么哄都哄不好,就跟着坐在地上说要陪我哭。

当时懵了,看着祖父,不知不觉就停住了眼泪,但喘不上气,不停的打哭嗝,祖父让我别这样,当时可委屈了,瘪着嘴:“也不想,但停不下来呜呜呜…嗝…嗝嗝…。”

后来这件事没少被祖父拿来笑话。

幼时岁月里,祖父给予的温情,远比父母要多得多。

记得那些年,父母总是匆匆来去,衣袂间带着陌生的熏香。

我趴在祖父膝头数他胡子时,常常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小小的心里生出被遗弃的惶惑。

后来回到父母身边,反倒像是寄居的客人。

看盼之能自然地在父亲肩头撒娇,听兄长随口讨要礼物,那些亲昵的话语在我喉间转了千百回,终究化作沉默。

最是难忘母亲给盼之梳头时笑语盈盈,转头见我,手上玉梳便是一滞。

父亲教兄长射箭时爽朗的笑声,也会在我出现时突然变得拘谨。

我知道的……送我去祖父处是为调养孱弱的身子,那些锦衣玉食,名家字帖,何尝不是爱的证明?

只是年岁渐长才明白,有些裂隙,就像祖父最爱的那只冰裂纹笔洗,纵使金缮修补,裂痕终究成了纹路的一部分。

沐浴以等待虞,斩衰者沐而不栉。

去浴所的路上,看着母亲的手紧紧攥着父亲的手,许多人盯得眼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父亲不善言辞,贯不会表达。

但母亲每次都能懂他,她懂父亲的重情重义,也明白,他的难过不在面上,在心里。

他可以乐呵呵的招待客人,但不可能乐呵呵的接受自己没了父亲。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父亲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母亲的手,在说我没事。

这就是他们的默契,独属于他们的。

兄长和嫂嫂也多次前来安慰,我都以微笑应对,告诉他们我没事。

这次办理丧事,已经让大家费心劳力,嫂嫂忙前忙后,还要抽空来安慰我,实在没必要再为我操心。

三郎也一反常态地变得沉默寡言,似乎在努力理解“逝世”这个他从未真正接触过的概念。

我们家不同于其他家庭,父亲和母亲感情甚笃,一直和睦相处,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争执。

亲人的离世,对于一个认知尚浅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时间转瞬,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不知不觉节气都过了好些个。

可能是看我这段时间情绪不高,茉莉猴精将几个古朴的木盒带到我面前:“有楚将军送来的,搁置这么久,娘子不看看?”

我挑了个小的轻挪到正前方,打开,一块和田玉手镯和一个竹蜻蜓安安静静地躺在上边。

把玉镯拿出来,一阵端详。

“这玉配娘子。”

和田玉中的碧玉粉青,玉质温润细腻,脂粉浑厚,入手出油,轻灵飘逸,充满安静优雅的气息,确是我素日里的喜好。

转而看向旁边的那只竹蜻蜓,不知怎的,总觉得更加非凡。

打磨得很好,用油擦过,表面十分光滑,一看就是精心制作而成。

过去祖父做的桃木剑,亦如此。

又看另一个大木盒,准备的东西也是下足了功夫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可送我礼物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给的说法也是。

我们之间有一种特别的朦胧感,若即若离,隔着层薄薄窗户纸,谁也不曾去戳破。

若不识我,从前宴席上众人皆需帮助时,直奔而来,只帮一人。

连他身旁的熟人朋友都说:“你怎么见着她就笑。”

说识我,却又不知姓甚名谁。

或是相貌出众,我自幼出场就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所至,也收到过不少人的示好,特殊对待。

几乎都是一眼便可看穿。

只有他,识不出。

双手合十,中间夹着竹蜻蜓,手掌之间来回搓动,竹蜻蜓飞起来,再落下,我追出去捡,这东西也是,每回怎么认真找都找不着,一会不注意才发现就在眼前,捉摸不透。

夭夭约了我出门,刚至府门,便听得父亲洪亮的嗓门传来:“臭小子!又逃学!还怪夫子讲得不好!”

这场景近来已是家常便饭。

众人见我来,忽地噤了声。我向父亲福身行礼:“阿耶。”他冲我挤眉弄眼,活像个老顽童。

“这次又是什么由头?”我走到盼之跟前。这小郎君竟还昂着脑袋:“夫子一念书我就犯困!”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倒像是立了什么大功。

“这惫懒性子也不知随了谁。”一道清泉般的声音自廊下传来。母亲款款而至,莲步轻移间裙裾纹丝不动。我正要行礼,却见她纤指已掐住父亲手背一小块皮肉:“指桑骂槐呢?”

父亲吃痛却不敢挣脱:“还不是跟你学的!”

“如何能一样?”母亲眼波流转,“当年夫子常夸我悟性极佳。”这话堵得父亲哑口无言。

盼之趁机往嘴里塞了块糖,含糊不清道:“看吧!都是随阿娘!”那小模样,活似打赢胜仗的将军。

葬礼部分参考《中国古代丧葬礼俗沿革 唐代》的文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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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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