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单只是一张过了塑的薄薄的浅粉色A4纸。
谈苍把它翻到背面,抬头第一行变成了“米粉、粑粑类”。
还有第二行,写着“腊肉粑粑干锅”。
下面各色食物,有锅巴、宽粉、面条、蛋饺——这些看起来像是打火锅,但是谈苍并没有在菜单上看见火锅锅底之类的东西,这一页另外还有芋头糕、马蹄糕等小吃一类。
谈苍想吃饭,总之没有细看这一页,又返回到点菜那页。
比起知了、猪鞭什么的,谈苍当前没有什么探索的心情,稍微令他感到有些好奇的是菜单上没有标明价格的鸡鸭鱼。
干锅鸡,干锅鸭,鱼锅,鸡锅,这四样自己占一个小分类。
“你好?”谈苍转身,跟陶老板对上眼。
陶白行终于再次从房屋昏暗一侧再走到光明的地方,灯光落在他脸上,照出较深的肤色和一双朴素、诚实的眼睛。
“这几个是什么?”谈苍在干锅鸡那一侧上空虚画了一个圈。
“就是干锅鸡和干锅鸭,鱼火锅和鸡火锅,背面那些食材可以放进锅里。”陶白行的嗓音当然也不年轻了,显然是一副有点醇厚的成年人嗓子,他说话声音甚至不明显地有点轻,不认真分辨可能感觉不出来。
谈苍只听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解释了,依旧有疑问。
“那我可以点这个吗?”谈苍思疑那是不是时令菜,可他也没听过鸡鸭鱼有什么时令不时令的。
从新闻上看来,不标价的菜式容易是宰客的武器,谈苍看老板这样,倒也不觉得老板会宰客。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陶白行一看面前的客人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那时尚的衣着、斯文的气质,跟这里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他拿着凉粉乱着头发地走进来坐下,不讲究不讲究,都还是有着一股子讲究的气息。
还有特别显然的一点,是肤色。
在山间日晒雨淋长大的人,没有一个肤色是浅的,然而面前这位客人肤色淡淡,皮肤也不见一点粗砺。
这次再回答,陶白行似乎有些犹豫,缓了一缓声才说:“这个一般是几个人一起聚餐的时候才会点的,鸡鸭鱼都是有人点之后,我现杀的。一条鱼最小都是三斤以上,鸡鸭也差不多……你,一个人吃不完。”
谈苍其实觉着他不点别的菜,光点一个鸡或鸭或鱼,也许是能吃完的。
不过他也没有要辩驳的意思,翻过了页。
“那我点一份炒牛肉和时菜炒肉片吧。”谈苍偏过头看着陶白行,“再要一份蛋炒饭。”
陶白行那双眼睛在灯光里好像在闪着颤,他唇轻抿片刻,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像怎么开口都不对,想说看对方斯斯文文的不像是饭量那么大的样子,抑或是说他炒菜分量其实不算太少——不是疑似轻视对方,就是有悄悄抬高自家店的自卖自夸的嫌疑。
他看见过电视机里城市过多的浪费,看见宁愿把牛奶倒掉也不送人的所谓商业策略,他想跟这个一看就是城里人的客人说浪费不好,可是他觉得这样去胡乱猜测别人也不好。
说不定人家就是要吃很多呢?
陶白行思绪转啊转,又想到:如果对方真的吃不下的话,硬吃对身体更不好。
而谈苍怎可能知道这位陶老板心里在经历着一番什么样的挣扎,他只见这个长得还挺可以的男人立在他身边半晌都不出声。
“蛋炒饭给你做小份的可以吗?不够也可以装饭的。”陶白行终于说。
谈苍眉眼间只有疑惑,但不想纠结:“行。”
“好,稍等一下,我现在去做。”陶白行收回菜单,走进了厨房。
谈苍依旧面对着门口坐。
买回来的凉粉吃到一半,剩下的一些配料,他不太喜欢,便没有怎么动。
店外面早已经没有下雨了,下午淋在谈苍身上的那点雨就跟昙花一现一样。
天早黑了,街面的商铺、楼房亮起灯光,灯火重重,更深的是漆黑。
路过的车少了,人也慢慢少了,但是有车,有人,还有野猫野狗。
陶家小菜店里的灯光却是蒙了不知道多少经年累月的尘,白炽光都变昏黄,柔和到融化。
这家店有一种令人恍惚的温暖亲切感。
怎么会有晋江作者一章只更一千字?离谱!(迅速逃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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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