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予 第4章 第四章

陈述那两天按徐阳的话就是人飞了，魂儿也飞了，一去六班扒着门一问：“哎，陈述呢？”

这时候就有同学冲外面示意着：“下节我们自习，打扫卫生去了吧。”

徐阳挑下眉，二话不说乐呵呵的去嘲笑他了，机不可失，他以前咋样也碰不上这种情况，刚跑到南北大道上就见陈述跟江野两人都不拿扫帚，一个坐在台阶上玩手机，另一个靠在树干上玩手机。

这是连逮着都不怕了。

“咋回事儿，收拾完了？”徐阳问，他一出口就知道这是句废话，还收拾呢，地上全是叶子，学校梧桐树多，叶子落的到处都是，估计这俩爷连扫都没扫。

“你是不是傻逼啊？”陈述受不了了，站起来冲江野喊：“扫个地都不会？”

“我不会？”江野指着地上那堆枯枝败叶道：“你扫了半天，在哪儿呢？”

“操，老子的垃圾早倒了！”陈述说：“我警告你，你可别连累我，到时候再加个个把月，你自己收拾，真给你惯的，扫个地都不会？倒个垃圾都不会？眼瞎啊，看不见垃圾桶在哪儿啊？”

“你是不是不会说人话啊？你倒是扫啊？拿着个扫帚挥来挥去，你是演戏还是扫地呢？”

靠！

陈述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从小他爷爷教他的处事秘籍：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跟傻逼犯不上计较，（当然这句话没教）生气伤害的是自己。

现在陈述用亲身经历证明，在真正的傻逼面前，什么秘籍都是不管用的。

“你妈的！”陈述一脚踹着扫帚往江野身上踢，眼见扫帚把儿要挥他脸上的时候被江野给接手里了。

“你脾气怎么这么差？”江野纳闷了，他之前在二十三中那个混子成群的环境里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头一次见到过这么冲的，一言不和就开干。

不冷战，只火拼。

“我脾气差？我这脾气分人，对你就这么差！”陈述说。

“你妈是不是没教过你怎么跟人说话啊？”

“我妈？”陈述突然不说话了，愣在原地，想开口说出来什么，但是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徐阳见情况不太对劲儿，连忙拉着他说：“哎，哥哥哥，上课了，上课了！咱回去吧、啊。”

一会就真得打起来了。

这几天六班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低气压，六班同学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要走陈述跟江野同时经过的地方，哪怕是跟在后面也不行，因为他俩随时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一个行为甚至是一个表情就吵起来或者动手。

比如说：

“你走个路怎么磨磨蹭蹭的？班里只有你一人啊？”陈述就看不惯江野这幅样儿。

“班里就这一条道儿啊？哪条不能过，就非走我这一条？”江野被这么一说，还就真不走了，靠在后门上，跟没看见陈述一样跟外面的朋友唠嗑。

“操。”陈述心里骂着，挡开他说：“别挡道，我还非就走这一条。”

再比如说：

“收作业。”陈述拿着一沓卷子拍在江野桌子上。

“我不交作业用得着你提醒我？我交不交，写不写，交不交到你手里，跟你有关系吗？”江野反正也没写作业，坐在位上看着收作业的陈述，风轻云淡的说。

“没写也交。”陈述拿着他的卷子，上面连名儿都没写，整个一大空白。

“你有病啊？”江野喊。

“我有病我起码能写的出来作业，就这小学生的题，我妹都会写，你都写不出来啊？”陈述笑了，语气里尽带嘲讽，拽着江野的卷子说：“大课间，办公室见喽。”

再再再比如说：

老蒋在办公室里看着这两位站着，都吊儿郎当的，个个不服气。

“行啊，课堂上吵起来，能耐啊你俩。”老蒋说。

两人都不说话。

“这会儿不说话了？课堂上不是说的挺开心的吗？赶紧的，给你们代班英语老师道歉去，人刚毕业一小姑娘，看给你们闹的。”

训完话，陈述先出门，江野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都憋着一股气儿，然后同时停下了步子，陈述回头。

“你能不能别再惹事儿了？怎么每次来办公室都能看见你啊？”陈述跟江野同时说。

再再再再比如说，陈述正在做题，突然闻到一股泡面味，正想说，我靠这么香给我吃一口的时候突然看见江野大摇大摆的吃着泡面。

“班里不许吃带刺激性味儿的东西啊。”陈述说，倒不是他以官压人。

……

好吧他就是以官压人。

“班规里有这条吗？”江野甚至没抬眼看他，继续吃着随口道。

陈述走到他面前，撕下来一张纸，拿起旁边的笔刷啦啦的写下几个大字“班里不许吃带刺激性味道的东西”然后贴在了靠近江野位置的后墙上。

“现在有了，再吃两样，我还能添。”

陈述跟江野有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这关系都传到别的班去了。

朝阳一中贴吧里成天议论。

霖霖霖：听说六班那俩大帅哥又打起来了？

我不想学习了：没那么严重，就是成天看不顺眼，六班气氛整个都特别压抑。

英语再爱我一回：咋回事啊他们？

朝阳一中最帅的人：听说俩人是情敌？

这个b学我是一天也不想上了：听说江野抢了陈述女朋友？

最喜欢喝胡辣汤：听说他俩谈过，然后一方劈腿！

蒋主任：楼上的消息真的假的？卧槽！这么劲爆？？！

徐阳在那头看见这消息都要笑死了，笑的实在忍不住，手机都掉下去了，徐阳赶紧从地上拾起来一秒都没耽误的截图发给陈述。

陈述听见手机叮了一声，他一抬头，老蒋还在班里呢，他没敢动，等到终于下课陈述才看信息，然后就……

“我操，这个胡辣汤是谁啊？让我知道他是谁我弄死他。”陈述气的没办法，当场就去贴吧开骂了。

state：175楼谁啊？放学后门别走。

这个b学我是一天也不想上了：楼上谁呀？

state：你他妈管楼上是谁。

终于让陈述逮着了机会不用再一进班看见江野那张自己欠了他八百万的脸。

朝阳一中难得按时小休了一回，估计是想给新高一留下个好印象。

陈述骑着单车，跟他爹打着电话。

“嗯、嗯，我在听呢。”陈述说，他说的含糊因为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你放学接接小雅，她在舞蹈班呢，五点半放学！别忘了。”

“让我姐去接陈雅？”陈述选择性耳聋。

“你哪有姐啊！让你自己去接！我今儿有事儿，晚上你带小雅出去吃。”陈辉在那头也笑了。

“几点放学啊？”陈述说。

“五点半！别忘了啊。”

陈述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才四点，陈雅何德何能能让他站门外等一个半小时。

先打两把游戏。

“我靠？六点半了！”陈述一惊，收拾着东西就往外跑，连自己挂在靠椅背上的外套也忘了。

他急急忙忙的赶去舞蹈班，见大门口都没什么人，也开始着急，在附近来回转，一家一家店的转。

玩具店！陈雅肯定在里面。

陈述找了一圈没见人，出来。

烤鸭店！陈雅肯定在里面。

陈述又找了一圈，还是不见人。

我去，这个蛋糕店。陈雅肯定在里面。

陈述又进去找了一圈，居然还没见到她。

这小姑娘，陈述也不能骂她，毕竟如果不是自己玩那两把游戏…他真是个不称职的哥。

不会是被拐走了吧？

不可能，她可精着呢。

陈述赶紧排除这种想法。

两分钟后，他就看见陈雅蹲在马路牙子旁，他转了三家店也没发现，一见她没丢陈述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正想过去来一场认亲，走进一看陈雅还不是一个人在那儿，居然还有个男的？

这b男的跟我妹在干什么呢！

“陈雅！”陈述喊。

陈雅没抬头，那男的却抬头了。

陈述跟江野不约而同的啧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吧，真就这个区这么大，怎么着都能碰面呗。

“哎，祖宗啊，哥哥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啊。”陈述走过去，帮她把五个石子攥手里，拍了拍小姑娘的裤子说。

“陈述你别拉我！哥哥玩！这还是你小时候教我的呢！”陈雅挣扎开，小脸一耷拉像是要哭了，他这个哥一点也不让人省心，说是来接她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

“行，这件事是哥错了，等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行吧？啊？”陈述摸摸她的头。

“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不要我了，我回去告诉我爸，我让他收拾你！你完蛋了陈述！！！”陈雅哇哇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啊？哥哥来晚了是哥的错，哥跟你保证……”陈述蹲下来安慰了半天，他最怕陈雅这类小孩儿哭，难哄，抬头见江野跟看热闹一样在旁边给他使了个眼色。

赶紧滚。

江野挑了下眉，找了个自行车座，明显这场戏还没看够，冲他示意：“继续。”

“呜呜呜呜呜……”

陈述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拿出绝招。

“那我就跟爸说你数学考了25，哎，不是，是不是又考过了？让我问问你班主任……”陈述佯装打电话，他就知道陈雅是在装。

果不其然，陈雅瞬间不闹了，也不挣扎了，任由陈述拉着。

陈述笑了起来：“跟我比呢，小样儿。”

江野在旁边看了一出兄妹互相威胁的戏，觉得有意思，陈述要带着陈雅走，陈雅从陈述手里夺过那五个石子说，递给了江野。

“给我的？”江野本来要走，看见陈雅这样还有些惊讶。

“给他的？”陈述也惊讶了，关键是，这石子是他找来的，他还没说要送呢！

“你知不知道我当初找这五个石子儿找了一个道儿，整个道儿上的石子都被我翻完了，你给他了我要什么？”

“略略略，才不给你！”陈雅给陈述做鬼脸，她似乎是铁了心了要气陈述，亲手把石子给江野说：“大哥哥给我保管好。再见！”

陈述瞪了江野一眼，眼神中似乎在警告：别不识好歹，赶紧给我。

江野本来没想收，但是陈述这幅气极了的模样，他就不得不收了，他收了石子，往兜里装，笑道：“谢谢你，再见。”

陈述一肚子气回去了，越想越气，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说：“你怎么不给我啊？你跟他才认识几分钟？你跟我都认识多长时间了？”

“陈述，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那个五个石子，不是五个钢蹦儿，更不是五百块钱。”陈雅教育起他了。

“那你五百块钱会给我吗？”

“当然不会啦！我有五百块钱我就去吃香的喝辣的！就我自己！”陈雅说。

“白问你了，你个没良心的！”

陈述跟徐阳在飞哥那儿吃烧烤都是晚上八点了，徐阳想带着陈雅奈何被陈述一口否决。

幸亏陈雅没去，陈述凳子还没暖热呢就见王虎吊儿郎当的走过来。

王虎长得很凶恶，膘肥体壮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这一片儿横惯了也没人管着他，局子倒是进了好几回，不过出来的也早，周边人也都是尽量能不惹就不惹，收保护费还是怎么的都忍忍就过去了。

陈述跟他最近倒是没什么过节，除了保护费那事儿，他一个学生，没事儿当然不会去招惹王虎，但是他跟王虎底下那几个小弟有点过节，不过时间长了也没见王虎来给他小弟出头。

“哎，陈述，你在一中？”王虎说。

陈述就懒得搭理他但还是开口，嗯了一声，说：“有事儿啊？”

“那个江野是在你们学校吧？”

江野？跟王虎有什么关系啊？

“江野？听着熟悉，好像没怎么见过面儿，怎么，你跟他有过节？”

“那小子抢我们虎哥的女朋友！”

陈述心里一惊，就王虎这样的还能有女朋友？！

“哟，虎哥还有女朋友呢，长啥样怎么从没见过啊？”陈述说，得亏王虎那几个都没啥脑子听不出来是内涵他。

“就二十三中的林静，听过吧？校花呢！咱虎哥先看上的被江野那孙子给截了！”

什么，还没谈啊，这算哪门子截胡？

陈述当然听过林静的名儿，他们市里高中有名儿的校花，长的那叫一清纯，漂亮，前几年不知道谁搞出来的全市校花排名，林静可是稳稳的排在第一，漂亮是挺漂亮，不过不是陈述喜欢那一号儿，所以除非眼睛瞎不然能看得上王虎？看上江野……陈述想了想江野那张脸，虽然欠揍，但是看上江野也很正常。

“回头给你打听打听吧。”

“行，有信儿了告诉路子就行。”王虎大摇大摆的走了。

陈述当然不会告诉王虎，他对江野的事儿没兴趣，虽然他看不顺眼江野，但是更看不惯王虎，起码江野长得帅，所以王虎要教训江野，他不想再掺一脚。

明早，陈述拎着早餐进校，刚进班就听见韩高远喊他：“述哥！给我吃口！”

陈述看着手里的包子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好嘞！”韩高远飞一般的跑过来，拿起一个包子毫不客气的吃着说：“哎呀，我最近省钱买游戏机呢，饿死我了，我现在是一分钱都得宝贝着。”

“吃了赶紧走，一会儿被老蒋看见你就完了。”陈述笑着说。

“NO！我都摸清老蒋那习性了，他上午第三节课，别说八点了，第三节课之前他是不会来的。”韩高远得意洋洋。

陈述一抬头赶紧把早餐塞课桌里说：“是，老蒋不会来，但是霞姐七点五十就到班了。”

他怕韩高远没注意，还偷偷提了一句：“你猜今天第一节啥课？”

“现在几点？”韩高远道。

“七点五十一了。”

韩高远一扭头就见王霞站在讲台上盯着自己，连忙把包子塞到嘴里，两步并做一步，连忙窜回到位儿上。

陈述熟练的翻开课本一惊，发现她留的那篇翻译还一个字没挨，戳了戳前面的蒋函：“你语文作业写了？”

“我靠，没写——”蒋函翻看一看是大空白，又连忙给他合上了。

“都这时候了还扯什么唯心主义。”陈述笑话他的同时也把自己的课本合上了，他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的人也一个个耷拉的脸估计是都没写。

王霞看着不对劲，走下讲台看了几排，发现都没写，怒吼：“没写作业的站后面去！”

刷啦啦十几个人站到了教室后面，一个个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怎么都不写作业？我是留的很多吗？啊，人十班全都写了，到你们班怎么成这样了？陈述！”十班全写肯定不可能，徐阳就没写。

陈述一激灵，怎么突然提到我了啊？

“你翻译第一段。”

陈述拿着空白的书站在位上，一边看下面的课下注释，斜前面的小姑娘还是很懂事的，把自己的书往后放了放。

他翻译的很慢，幸亏他眼睛还不错，小姑娘字也写的工整，王霞还在旁边点评着：“以是什么意思？”

“凭借？”陈述小心翼翼的说。

在这样询问了七八十来次后陈述提着的心终于静了下来。

一节课过去，班里一阵哀嚎。

“我靠！怎么没人告诉我还留语文作业了啊！”

“完了完了完了，被霞姐盯上就完了。”

“我要连夜跑去理科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