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星柔连忙比了个“暂停”的动作,“咱们换个话题?房子装修进度怎么样了?”
一提到新房装修,施爱就有说不完的话。今天抱怨电线走明线丑爆了,明天抱怨水管工没有按她的要求预埋接口。她有些焦虑地感慨:“这新房都这么难搞,结婚到底有多难啊?”
“天塌了还有段明喆顶着呢,别太焦虑了。”聂星柔拍了拍她的胳膊。
“他又不是蒋恩慈,能顶什么?”
施爱太松弛,讲得自然,就把心里话给顺出来了。说完后,施爱立即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她想找补回来,“那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故意要提到他的。”
聂星柔很淡定,“他又不是伏地魔,还不能说他的名字了?”
施爱在她脸上又巡了一圈,确认她的确没事,这才放了心。施爱又补了一句:“不过我真的没想到,蒋恩慈就是那个戴五千万手表的人,你当时还藏得真好啊。”
这些事,还是聂星柔离开之后、施爱家接到了盛林集团在荷城城郊的酒店工程时才知道的。她当时一直没能把蒋恩慈、戴五千万手表的男人和聂星柔喜欢的人对上号。直到见到蒋恩慈,听到他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施爱这才将其中的暗线拼凑了起来。
那时候施爱还有点生气,聂星柔居然瞒了她这么大的秘密。
可后来她又释怀了,她和段明喆的事情,还不是瞒着聂星柔了?而且聂星柔这BE结局,不提对谁都好。
聂星柔听到施爱的话笑了笑,“没有好结果的事情,说了和不说区别大吗?”
施爱听着这话,莫名有点难受。
*
两人到了荷城大学,司机先去停车,两人往五号教学楼走去。艺术系系主任早早在楼下等着她们了。系主任告诉她们,这次的访谈本来是在艺术系的小厅,结果消息一放出去,报名的同学超乎了预期,多到小厅根本装不下。他们只能临时改了场地,把访谈地点放在人文学院的阶梯教室了。
一听这话,施爱很高兴:“星星你厉害啊,那个阶梯教室是接待重量级嘉宾才会打开的地方。陆汗青上次来荷大就是用的这个教室。四舍五入,你和陆汗青平级哦。”
聂星柔听到这话还有点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了几分窘迫:“会不会太隆重了?”
系主任马上摆手:“难得学生们这么有热情,这是好事!我们还请了摄影师来,保证将这次活动办得漂亮圆满。”
聂星柔深吸了口气,这话一点也没有安慰到她,反而让她更紧张了好吗?
一行人往阶梯教室走去。学生们站在走廊上探头探脑,聂星柔听到有女声说:“那位真的帅到不行了好吗?”
“就是啊,白金色头发,蓝西装白裤子,还穿了一双靴子。里面的衬衣领上还缀着金属夹,左手还戴了手套,妈呀戳爆XP!”
“有点浮夸了好吧,我看连柯龄都不会这么张扬。”有男声不服辩驳。
“你懂什么啊,你不知道他吗?”有人激烈为其辩驳。
两边争得热闹,聂星柔还想再确认一下,可身边的施爱不等她,直接将她拖进了教室里。有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音响设备,还有两个人站在台下聊天。施爱捏了下聂星柔的胳膊,低声道:“那个穿黑色外套的,是人文学院的院长。”
聂星柔看过去,不巧旁边那位穿蓝色西装的男人转了过来。两人对上视线,聂星柔叹了口气。
最不想见的人又见面了。
蓝色休闲西装,白衬衣,白裤子,白色系带马丁靴。衣领上装饰着星星的衣领夹,左手戴着白色的皮质手套,食指和中指全包,拇指、无名指和尾指露在外面,手腕处有金属扣,尾部缀着一颗星。
今天他没有把头发绑起来,反而全部梳到了脑后。额前有几缕发丝垂着,显得那张英俊的脸越发不羁。
她忽然想到女生说的“戳爆XP”,好像也不是夸张。
院长张彦上前,对聂星柔说:“这是我院的优秀毕业生蒋恩慈,他不仅以经济和建筑系双学位毕业于我校,同时他也是一位低调的壁画研究者。他曾经出资修复了马拉斯皮纳家族城堡里的湿壁画。”
施爱惊了。她光是知道蒋恩慈有钱有势,但从不晓得他的背景如此出挑。
谁能够同时完成经济系和建筑系两门学业啊?这人是超人吧?
而聂星柔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兼修两门学业,当时还要忙着帮她搭建新公司。她唯一比别人了解更多的就是那幅湿壁画,在蒋家见过多次,也算是脸熟了。
聂星柔哦了一声,“青年俊杰,荷城大学果然是人才辈出。”
很客套的话,绝对不走心。蒋恩慈也置之一笑,挺给面子的没有多说什么。
系主任点头,“这位就是之前说的特邀嘉宾了。”
蒋恩慈礼貌点头,“是,之前的时间定不下来,给各位添麻烦了。”
唇角微微勾着,那张俊脸被笑容点亮,显得格外礼貌谦和,看起来就是个君子。可只有聂星柔能感觉,他投来的视线里带着别样的意味,似乎在嘲讽她的“不想再见”。
由不得聂星柔多想,工作人员拿了随身麦过来给两人戴上。在上台的间隙,蒋恩慈走到聂星柔身前,他看似伸手搀扶她上台,做足了礼貌的姿态。
可他压低的声音,只有聂星柔一人才能听见:“还挺巧啊,又是你。”
“……”
“不走了?”他挑眉,眼尾上扬,黑眸中写满了戏谑。
聂星柔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她的表情淡然:“谁叫你运气好呢?”
她今天化了妆,眼线拉得长了一点,纯真的眼神带了点妩媚,看得蒋恩慈轻咬了下舌尖,将原本要说的话吞回去。
男人伸手,直接扣住了她的手指。
十指相缠的那一瞬间,聂星柔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压低声音问:“你疯了吧?”
她想要抽出手,可蒋恩慈却牵得更紧。
他的唇间逸出一声轻语,聂星柔没听清,更用力去挣脱,却被蒋恩慈按在了舞台最中心的软沙发上。他终于舍得松开手,转身时,手套上的钻石星拂过聂星柔的手背。
冰凉的质感让她感受到自己掌心的炙热。
太热了,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聂星柔垂眸,努力平复心绪。哪知戴手套的那只手又伸过来。
她抬眸,蒋恩慈露出礼貌的笑意:“聂小姐,同学给你拿的饮用水。”
两人目光相处,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躁意。她原本不想接这只瓶装水,可面对众人的视线,她还是拿过来了。
聂星柔回国后基本不喝瓶装水,不是矫情,是因为她曾在一个风雪夜里摔跤,手腕伤了,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像拧瓶盖这种事也做不来。
她盯着水瓶出神,却发现瓶盖上的锁齿是断裂的。她尝试着拧动盖子,很轻易就打开了。
咚的一声,聂星柔听到了迷离的心跳。
她深吸了口气,将那瓶水放到一边。这时施爱跑上了台,将聂星柔常用的墨绿色水壶拿了过来。
施爱说:“杯子落车上了,刚给你新泡了胖大海菊花茶,润润嗓子。”
聂星柔笑了笑,“谢谢。”
而隔壁落座的蒋恩慈眼眸轻敛,他盯着被冷落的瓶装水,若有所思地看了很久。
*
除了再遇蒋恩慈的插曲外,这场关于壁画的讲座展开得很完美。
聂星柔不是第一次出席类似活动了,但也是首次在高校演讲。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可听到特邀嘉宾蒋恩慈的小鼻音时,那点儿紧张又被抚平,好像是肌肉记忆。
即便她不愿承认,她也知道,讲座能够气氛热烈地推进,很大一部分的功劳要归给蒋恩慈。
他很少插话,只在她停顿思考的间隙做补充。有时她忘记了一些专业名词的英文翻译,他也会礼貌地接话:“谢谢聂小姐给我一个展现的机会,我恰好在董老的课上学过这个单词。”
董老是坐在台下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全名董运昌,是艺术系学生们的高山仰止。
此时蒋恩慈突然提到,大家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学生们很是感叹,台上的聂星柔了不起啊,连董老都要来捧场。
要知道董老是最反感那些炒作艺术品的商人了。
聂星柔颔首,向台下的董老致意,对方也礼貌点头,然后看向蒋恩慈:“你那几节选修课没白上啊。”
蒋恩慈:“是啊,还帮你批过几次期末作业,印象深刻。”
董老伸手,在空中作势点了几下:“你小子。”
明显是非常熟络的模样。
座谈会的气氛越发轻松起来。
接近尾声时,主持人表示现在有一个十分钟提问的环节。聂星柔和蒋恩慈将要分别回答在座观众的三个问题。
有大胆的女生拿着话筒,先是问了下策展方向的就业问题,得到聂星柔的回答后,她又微微一笑:“聂小姐,我想问问你和柯龄的绯闻是真的吗?你们真的打算结婚吗?”
话音落下,不少人开始起哄。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还有人配合着喊:“问得好!”
聂星柔扶额。
八卦的人还真不少。只能说柯龄的知名程度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此时,大厅的后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鲜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了件马海毛的橙色毛衣,里面搭了件白色衬衣。衬衣领口上张扬的别了两朵缺了一片花瓣的彩色雏菊。
下身是牛仔裤,裤子上也有同样的雏菊花纹。
男人摘了墨镜,一张阳光俊秀的脸透了出来。最抢眼的还是他怀里捧着的枪炮玫瑰,十九朵花鲜艳欲滴,夺目耀眼。
有人喊出声:“柯龄!”
柯龄一笑时,两颗虎牙上还镶着绿色的钻石。然后他捧着花跳上台,不由分说将花塞到了聂星柔的怀里。
他拿起她的话筒,对台下的学生说:“怎么能说是绯闻呢,她是我老婆。”
声音脆脆的,还夹杂着ABC特有的腔调。
话音落下,一只金币打到了柯龄的脸上,很有分量,直教人脸颊一疼。但疼不是重点,重点是非常有羞辱性。
柯龄抬眼,和不远处的蒋恩慈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