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与太子 第17章 白雪

南知意起身去接楠江，宫人撑起伞，跟着他快步往外走。地上积了层薄雪，踩上去发出细小的挤压声。

“哥！”看到南知意，楠江眼前一亮，他拎着个小食盒，跑到南知意伞下，“我回来了！”

南知意怕楠江摔了，伸出手随时准备接住他：“慢些，摔了可不是好玩的。”

楠江把食盒拎到南知意面前，脸上不知是冻的还是兴奋的，他说：“哥，我给你带了芳芷阁的蟹粉酥，热乎的，快尝尝！”

芳芷阁是望宁城中极受欢迎的一家点心铺子，每天门前都要排很长的队。

“嗯。外面冷，我们进殿去尝。”南知意接过食盒递给旁边的宫人，带着楠江往回走，“手这么冷，你的手炉呢？”

楠江说：“抱手炉就没手拿食盒了，所以交给赵公公了。”

南知意掐了把楠江手感极好的脸颊肉，说：“这么宝贝，食盒里有金子吗？”

这一年在南知意的精心喂养下，楠江整个胖了一圈，不再是原先那副瘦弱不堪的可怜样，漂亮的和个玉琢的人似的。

楠江抓着南知意的袖子说：“没有金子，但有我排了好久队才买回来的，超好吃的蟹粉酥。”

南知意笑了声，握住楠江冰凉的手牵他进屋。

案上的纸笔已经被宫人收下去了，等楠江的手暖起来了，南知意才让他去把身上的太监服制换下。

楠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这样换来换去的真麻烦啊。”

南知意给楠江准备了几套在外的衣服，几套在屋里穿的衣服，再加上宫中行走时穿的太监服制，每次外出都要来回折腾换衣服。

“行了，快去吧。”看着楠江蹬蹬蹬跑去换衣服，南知意笑得像个溺爱小弟的大哥。

商黎走到南知意身后，低声说：“今天之所以回来晚了，不止有芳芷阁排队人多的缘固。”

南知意侧首：“嗯？”

商黎说：“我们在买东西时遇到了方家的小少爷，发生了点口角。”

“方家小少爷？方鸿飞？”南知意说，“这纨绔又做什么了？”

商黎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碎片，说：“楠江之前在玉器店里定做了一块玉佩，今日去取时正巧撞上方鸿飞。他看上了楠江定做的玉佩，正在和店主耍横。知道玉佩是楠江的，就想问楠江买。楠江不肯，方鸿飞便让自己的侍从将玉佩抢过砸碎了。”

这方鸿飞是望宁城有名的纨绔，已有十五岁了。

南知意看着手中的碎玉，听不出情绪地呵了一声，片刻后，疑惑地说：“楠江他定做玉佩干什么？”

商黎说：“送给你的。上月你不是摔碎了喜欢的玉佩吗，他就自己画了图样想送你一个更好的。”

南知意眸光温柔：“难怪那几天总看他偷偷摸摸画着什么，一眼都不让我看。”

“我看过了，画的真的很用心，是枚龙纹佩。”商黎说，“就是吧，他用你的钱定做玉佩来送你……”

商黎好笑地扶额。

南知意珍而重之地将碎玉收好，认真道：“给了他的便是他的。”

商黎朝楠江的方向望了眼，见他还没出来，压低了声音说：“玉佩摔坏后，楠江掉了好多眼泪，买到蟹粉酥后心情才好起来。”

“知道了。”南知意让商黎先去休息了，他挥退了下人，自己坐在案前等楠江换好衣服出来。

没过多久，楠江就换了身宽松的小袍子出来了。他坐到南知意对面，打开了雕着漂亮花纹的食盒，浓郁的鲜香随着热气漫开。

南知意清楚地听见了楠江咽口水的声音，然后楠江拿起一块蟹粉酥递到了南知意嘴边：“哥，你先尝。”

南知意愣了下，对上楠江满含期待的眼神，他张嘴咬了一口。酥脆的表皮破开，迸出咸甜可口的内馅，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很好吃。”南知意把剩下半块蟹粉酥接了过来，顺势又探手掐了下楠江的脸颊，“趁热快吃吧。自己都馋成这样了，还喂别人呢。”

楠江揉了揉自己的脸，迫不及待地开始享用美味。

一整盒蟹粉酥，南知意只吃了两个，剩下的一半都进了楠江肚子，另一半是留给周云娘她们的。

南知意贴心地给有些口渴的楠江倒了杯水，望着他说：“楠江，三天后要举办宫宴，你想去吗？”

楠江抱着杯子点头说：“想！这次是什么宫宴来着？”

南知意刚要回答，楠江就坐直了，兴高采烈地道：“对了！是你母妃的生辰宴！”

“嗯。”南知意敛眸，说，“你记性不错。”

楠江说：“不止呢，哥你的生辰，还有千秋节，我都记得。只要和哥你有关的，我都很努力地在记。”

南知意说：“谢谢……”

“这有什么好道谢的，我该做的。”楠江发觉南知意的情绪不太对，低下头有些不安地说，“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南知意回过神，冲楠江露出个安抚的笑，他说：“没有，只是我刚才想到了些不好的事。”

“哦。”楠江点点头，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啜饮着。

他还记得上一次装成小太监随着南知意去参加方贵妃的生辰宴，坐在皇帝身旁的女人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美得不可方物。而且待南知意也很好，温声细语，无微不至，让楠江十分羡慕。

听云娘姐姐说过，他娘亲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是否就是贵妃娘娘这样的？

见楠江忽然看着杯子发呆，南知意曲指在桌案上敲了敲，支颐唤道：“楠江？你在发什么呆呢？”

楠江抬起头，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被南知意捕捉到了。他微微皱眉，起身来到楠江身旁，将人搂进怀里，低声说：“抱歉，我的情绪影响到你了。”

“没事。”楠江也伸出手抱住南知意，说，“我不难过了，哥你也别想不高兴的事了。我给你画副画。”

楠江现在唯一能送得出手的只有自己的画了。

南知意想起自己收起来的那块碎玉，他眸光一黯，面上仍是笑着应了，牵着楠江往书房走。

“这次打算画什么？”南知意问。

楠江看着外面没停的雪，说：“画雪。哥喜欢雪吗？”

不喜欢。每逢下雪，曾身为贺时清的他都在病中苦苦挣扎，今生贺家灭门时，也是个雪天……

楠江望着南知意，见他唇角划出一抹笑，对自己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