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后,李晏的身子大有好转,基本已经恢复如常,只是作为一个“已死之人”,不能轻易在宫中走动,但他也一点不觉得烦闷,每日看些书来打发时间,晚上再同李锦一起看折子,日子也算过得飞快。
一日,李晏不小心将李锦送给他的玉扳指掉落在地,那扳指咕噜噜滚到床下,李晏便趴在地上向床下看去,这床原是李晏和李锦小时一起睡过的,除了捡回扳指之外,李晏还在床下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大约两掌宽的匣子。
那匣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灰,李晏甚感惊讶,按理来说宫中事无巨细都会有专门的人管理,更何况是打扫宫室,应该不会有下人如此粗心,忘记打扫这么明显的地方,而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特意嘱咐过。
那匣子上挂着一把锁,看起来并不怎么复杂,李晏别下头上的发簪在那锁孔里搅了两下,那本不牢固的锁便“咔嚓”一声开了。
李晏满怀好奇地打开那匣子,却发现了里面只是放了几本书,而其中一本还是李锦小时候看过的那本礼记。
虽然没有想象中那样惊喜,但李晏还是觉得很有趣,这些都是李锦小时候的东西,或许是因为爱惜才会如此珍藏起来吧?
他随手翻了翻那本礼记,伴随着略有些发霉的味道,李晏的眼睛越睁越大,表情也越来越扭曲。
而在那之后,一个新的计划也在心头悄悄浮起……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李锦如往常一样回到了凤合宫,打算和李晏一起吃晚饭,进了屋,见李晏已经坐在了桌旁,手里正拿着一本书读,他听见声音才抬起头看着李锦,微笑道:“回来啦?”
“嗯。”李锦也并没在意,李晏平时书也不离手,不过都是一些治国理政的书,他也没心思看。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李锦举杯,只这一抬头的工夫,他余光便瞥见了李晏手里的那本书,若是平日,他对李晏读什么书是不大感兴趣的,但今天不同,因为李晏手里的那本书他太眼熟了。
李锦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等……等等,你在看什么?”李锦连忙凑到李晏身边,想要夺过那本书,李晏却早有预料似的忽地起身,将那本书背在身后。
“锦儿啊锦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李晏意味深长地笑道,“枉我当年还欣赏过你,以为你用功好学,你呢?都读的是什么书?”
“我……晏哥哥,我错了。”李锦尴尬得脸红到了耳朵根。
“错哪了?”李晏笑着,然后将那本书卷在手中,轻轻抵在李锦的下颌上,一双迷离多情的桃花眼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李锦。
李锦一把抱过李晏:“好哥哥,你饶了我吧。”
李晏不依不饶道:“你骗得我好苦。”
这堪比被人扒光了衣服示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向心思单纯的李晏骤然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且回想过去被李锦调戏的种种,当真不知是何种复杂的心情。
“那你想怎样,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天道好轮回,终于也有李锦服软的时候了。
而且空穴不来风,细想起来李晏近几日的确有些异常,似乎没有之前对他那般热情了,每当李锦靠近李晏时,李晏的脸都会有些发烫,害他误以为是李晏旧疾复发,身子没有调理好,惹得他一阵担忧。
如此看来,李晏是早就发现了他的小秘密,只不过是忍到今天才打算跟他翻算账。
什么咬嘴唇,咬脖颈,敢情李晏当年真心实意将李锦当做亲弟弟爱护的时候,小小年纪的李锦就已经对他动了歪脑筋,只不过没有那个胆量,也就只能趁着李晏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才敢稍稍放肆一下,却也不敢动真格。
“你当真不是故意让我看见这书的?”李晏捧着李锦的脸,笑盈盈地看着他。
“当真没有。”这可就真的冤枉李锦了,李锦虽然深爱着李晏,却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即便之前他也曾想过该想个办法让李晏明白他的心意,但一直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现在倒可好,歪打正着了,“这书被我母后发现后就没收了,谁知道它居然就放在咱们俩的床下?我当时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呢。”
李晏想了想也是,若不是今日偶然掉落了扳指,他也不会发现那个匣子,于是便原谅了李锦。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得罚。”李晏说。
李锦点头如捣蒜:“全听晏哥哥的。”
“嗯……”李晏转了下眼珠,想了想,然后唇边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纸上得来终觉浅。”他晃了晃手里的“礼记”,“你来教我?”
也不知是屋子里熏香的缘故,还是刚刚那杯酒的缘故,李锦突然感到一阵燥热,热血沸腾,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好像时刻准备要奔赴前线。
“晏哥哥……你……”李锦的脸颊带上了一丝红晕,他微眯着眼睛,显得那眼眸多情又暧昧。
李晏笑了一下,身子前倾,捧着李锦的面庞在他唇上留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个吻,才算是他真正意义上对李锦的吻。
李晏的主动热情令李锦再也不用矜持,他将李晏紧紧搂在怀里,不住地吻着他的嘴唇,耳根,还有脖颈,一路向下,仿佛要将李晏揉碎,一并融入身心当中,李晏似乎没料到李锦会突然使这么大的力气,连连后仰,退了几步之后,李锦干脆一下子托起了他,将他抱到了床上。
“锦……儿……”
“晏哥哥……”
“你……别这么叫……”
“……晏儿……”
……
自古鱼水之欢,人间乐事,只可意会而不可言说,然而缠绵过后,喜忧参半,亦是人间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