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了一会儿,李锦便放开李晏让他好好休息了,毕竟李晏才刚醒过来,怕是经不起折腾,而李锦第二日又要忙一堆焦头烂额的事,也不能睡得太晚。
李锦在朝堂上独断专行的行为引起了很多大臣的不满,然而对于百姓,李锦又的确做了许多惠民利民的事,堵得大臣们哑口无言。另一方面,李锦又暗中得知刘仁与西北王翼平暗中勾结,西北部落是紧挨着北陈的游牧民族,说起来一百年前也曾是北陈的一部分,只不过被叛族分裂了出去,其族人精通骑射,近些年因食物短缺频频进入北陈边境骚扰百姓,惹得百姓苦不堪言,当年李锦带兵出征时曾与翼平交过手,西北王深谋远虑,别看表面上好像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糙汉子,其实城府很深,李锦都险些被他掳去,幸而张庭将军及时赶来,才驱散了他们,却也并未斩草除根。
很没想到原来西北王蛰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李锦怎能容忍此事发生,既然刘仁与他有往来,那正好来个一箭双雕,对内解决奸佞,对外收拾敌国。
但刘仁行事一向谨慎,李锦曾派夏七偷偷前往丞相府,却并未找到他与西北王往来的信件,如此,也只能从西北王身上下手了。
身负重任的林如因此便以不满新皇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的理由趁机前往北疆张庭将军处,暗中协助调查西北王。
先帝“李晏”已经被下葬,一如当年李晏未出城给李锦送行一样,李锦也并未出席“李晏”的葬礼,同时,宫中传来流言,说李锦不知打哪儿弄来一个与李晏长相相似的人当做男宠,夜夜宿在凤合宫对其百般凌辱,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不过大家基本秉持的观点是:李锦的确对李晏恨之入骨,不然也不会在李晏被安葬后仍用这种狠辣的手段对其“鞭尸”,让李晏死都不能瞑目。
李晏听到这个传闻忍俊不禁。
“阴差阳错的,倒还正好合了我们的意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理解我们之间的情谊。”李锦说,“他们错就错在误会我们有二心,误会我们互不信任。而这足以是致命一击。不过想来自古帝王多无情,他们会这么想倒也无可厚非。只能说是他们太蠢了。”
“也是。”李晏笑了笑,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那天话还没有说完,如此想来,你送母后去碧玉山庄的时候,被纪前辈救下也就不是意外了?”
李锦皱了皱眉:“你不提我倒还真忘了这一层,那家伙……”
“所以……母后当年突然提出要去碧玉山庄,难不成是……”李晏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是啊,跟她男人跑了。”李锦无奈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
“不然呢?”李锦挑了挑眉,“妥善安置完自己的儿子,她就可以与她的情人诗酒江湖了。其实要不是因为碍着我六皇子的身份,我看父皇一去世,她就会直接带我走,毕竟她也曾是恣意江湖的女侠客,壮志豪情,满腔热血,怎能甘心于被困在这深宫里一辈子?现在我也见不到他们两个人,别意外给我整出个弟弟妹妹我就谢天谢地了。”
“噗”
李晏忍不住笑了一声。
没想到锦儿这孩子还挺可爱的,嘴上说着讨厌他们,却还不是想一人独占父母的爱吗。
“那你现在,还恨母后吗?像之前那样恨?”
“事已至此,看淡了。”李锦长叹一声,“尤其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我大概能理解母后吧,她也有她的身不由己,那人是她的心上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抛下他的,但怎么说呢?她这种做法的确是挺不负责任的,对也好,错也好,我们现在没有交集,我也不想将谁是谁非分得黑白分明,也没什么意义。”
“各有各的苦衷吧。”李晏道,“世上又怎会有完全的好人和坏人呢?”
“那刘婉晴又如何了?”李晏又问道。
“看在刘仁那老东西的面子上,已经解了禁足,虽说解不解也没什么区别。”李锦耸了耸肩,“不过明天我会抽出时间去看她一眼。”
李晏点点头:“那便多谢你了。”
李锦瞟了李晏一眼:“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他又凑近李晏,有些不怀好意道:“口头感谢没什么意思,给点实际的奖励如何呢?”
“每次都是那些,你不能换一样吗?”李晏笑说,“比如可以让我给你写副字帖什么的,老是咬嘴唇有什么意思吗?”
李锦无语,以前他还挺喜欢不解风情的李晏,趁着他什么都不懂可以占些便宜,但现在两人之间关系已定,再这样木头似的可就有点尴尬了,而且李锦又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总该想点什么办法让李晏明白他的心意才好。
……
翌日,李锦摆驾椒房殿。
刘婉晴大抵已经知道了李锦对她的心思,想来也是天道好轮回,她自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真的能同时栓得住两个男人的心,实际上,她在利用别人的同时却也被人利用,得此下场她也并不后悔,不过都是自作孽罢了。
“皇后娘娘解了禁足,近日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啊。”李锦意味深长道。
“承蒙王爷挂念。”刘婉晴垂下眼眸,漠然道。
旁边的丫鬟给李锦倒了茶水。
李锦看着生无可恋的刘婉晴,带着一丝异样的笑容:“你叫我什么?”
刘婉晴依旧淡漠道:“王爷。”
李锦冷笑:“怪不得我皇兄器重你,你的确很有骨气。可是既然有骨气,又何必做挑拨离间那种下贱事呢?”
刘婉晴道:“曾经是妾身糊涂。”
“不过糊涂不糊涂也无所谓了,反正皇兄死了,而你却依旧可以过得安然无恙,你的目的达到了。”李锦直视着刘婉晴,目光炯炯。
“王爷赐妾身死罪吧。”刘婉晴道,“也让我去给陛下赔罪,妾身对不起他,若有来世,必结草衔环来报。”
“大可不必。”李锦可不想刘婉晴死了还对李晏阴魂不散的,“再说皇兄在世时你也帮了他不少忙,你没什么对不起他的。”
“妾身知道自己如今得到的一切不过是您碍着父亲的缘故。但我却不想在这样稀里糊涂的苟活于世了。”刘婉晴道。
“皇后,”李锦起身,走到刘婉晴面前,“皇兄宠着你,那是他的事,但我可不是他。”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你就给我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辜负他的心愿。”末了,李锦压低了声音,连语气都缓和了下来。
刘婉晴瞳孔微微放大。
果然,她猜得不错。
李锦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刘婉晴,良久,她才缓缓道:“妾身惭愧,对陛下的感情……竟不及王爷十分之一。”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李锦道,“我也不想强求你什么,不管怎样,没有人苛求你一辈子留在皇宫,青春难再。想走,你就走吧。”
“王爷。”刘婉晴突然跪下来,“陛下是妾身的贵人,此生恩德无以回报,倘若……倘若王爷需要,妾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为能报答陛下的恩情。”
李锦没有回答,只是久久沉默地看着刘婉晴,然后便离开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是非功过,谁又能说得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