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威严,眼冒火光,声震殿宇:“想不到朕的天下早已在豺狼虎豹的抢夺下了!陈尚书贪污一案牵连甚广,令朕痛彻心扉!”
魏进忠道:“陛下,陈尚书撞地晕厥,现已变得疯疯癫癫。此事太过蹊跷,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怕是不好说。”
徐常明道:“启禀陛下,臣奉命彻查贪污一案,昨日陈尚书眼见贪污暴露,便跑到陈夫人房中,欲与夫人共赴黄泉,随即撞头欲死,不料人未死却变得疯疯癫癫。”
“徐大人一己之言,让百官如何信任。”魏进忠奸邪地撇了眼方玖宁,问道:“听闻方大人昨夜也在陈尚书府上,可知道些什么?”
方玖宁道:“陛下,昨夜时辰不早,下官已然歇下。赶到时,徐大人已经控制全场了,而陈大人手中紧握的血刀正直指陈夫人。”
魏进忠低声道:“哼!既如此那问罪怕是某人捏造的吧。昨日陈尚书怕是被某人逼到走投无路,不然何苦杀妻,何苦自杀。证据也怕是弄虚作假。”
“陛下,罪证真假一查便知道。魏大人何必如此护着陈尚书呢?”
“徐大人严重了,下官只是敬佩几日不到,中丞大人便是查了个水落石出。”
罗建河道:“陛下,不若听一听陈夫人所言。”
皇上眼神一瞥,盛怒道:“蠢货!”
罗建河连忙跪下。
方玖宁道:“罗大人,待医师赶到时,陈夫人流血过多死了,死前还在找人救他一命,在众人面前控诉丈夫杀妻。”
听着方玖宁的声音罗建河简直燃起一肚子火:上次抢走了差事,如今陈夫人死了还不提前告知。本是一船人,却只想着自己风光无限。方玖宁我与你势不两立。
“事已至此,徐爱卿便彻查到底,朕重重有赏。”
徐常乐满面春风,笑道:“遵命,这等贪官污吏,国之蛀虫,民之恶鬼,臣自请负责彻查到底。”
“有劳爱卿了。”
皇帝说完嘴角微微下扬,眼神却充满懒散,一副无聊透顶的模样。
太监钱公公道:“陛下,巫罗国圣女觐见。”
徐常明简直气愤:
巴南国位于天朝西南部,从上一任皇帝时巫罗国就在交界持续发难,王朝因为削弱军权的事情,武力大大削弱,节节败退,幸得五年前宋宴清一举重创,使得巫罗国签下臣服协议。
但从五年宋宴清被削弱军权,班师回朝,便虎视眈眈,近年在边境摩擦不断。如今宋宴清才被关禁闭,便来王朝。
此番觐见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皇帝讪讪道:“准。”
女子身着色彩绚丽,绣工精美的异族服饰,银簪斜插在乌发中,她恭敬地跪在大殿中央,麻花长辫顺着脊柱,拖在身后。
女子微微抬头,银饰发出叮咚的清脆声,额前的珠帘下生着一双璀璨的眼眸,宛如落入深潭中的明星。
“巫溪兰代巫罗国向天朝问安。”
昏君看见她那倾城容颜顿时满眼爱惜,急忙道:“圣女快请起。”
徐常明冷冷道:“不知圣女此番所谓何事?”
巫溪兰眼神锐利却笑盈盈道:“想必这位便是曾经名扬天下的大才子徐中丞吧!中丞大人,巫罗国特来拜访陛下,可切莫越矩。”
徐常明一时哑口无言,心道:不好。
方玖宁悄悄发笑道:徐常明让你乍怎么嘴快,这种性格要不是脑袋还行怕早死了。
巫溪兰不在于百官的窃窃私语,语气恳切道:“陛下,听闻近日江城瘟疫难止,皇叔特派我送药,助陛下解燃眉之急。”
昏君听闻毫无兴致,痴迷地盯着圣女的脸,问道:“那不知圣女可有何请求?”
“陛下,这番拜访确实有我一己私欲,小女子想拜晓灵仙道为师。”
闻言昏君脸上显现烦躁道:“仙道如今在闭关修行。”
从半月前仙道身体抱恙,便开始闭关。
仙丹供应也就断了。昏君觉得徒弟炼的丹肯定没有仙道炼的丹好,时常感到无力,偏偏仙道毫无出关的想法,令他感到焦躁不安。
怒道:“不知仙道还要多久出关!”
声旁身着道袍的少年急忙跪下:“陛下息怒,师父说近日正在闭关为陛下炼长生丹,可能还要一月余便可。”
昏君闻言顿时心安,转而温和的对苗疆圣女说:“圣女拜仙道为师朕准了,但仙道近日在闭关,不如在宫中等候仙道出关。”
“谢陛下。”
许白清从官员后面走出来,对方玖宁笑道:“方大人,下官特来道喜。”
方玖宁谦虚道:“有何可喜?”
“方大人为陛下扳倒那贪官陈成光,裴小姐抓获罪人马刚和翡翠,可不是双谢。”
方玖宁嘴角轻笑,:“府尹大人第一喜事怕是报错对象了,下官只是碰巧在现场。”
“方大人却莫谦虚。”许白清突然靠近方玖宁,低语道:“扳倒了陈成光,算是伤了宦官的大阵营,方大人怕是忘记官为如何来的。”
“真是意料之外啊。方大人是那仙道的人。”
方玖宁浅笑道:“许大人切莫冤枉在下。”
许白清紧盯着方玖宁道:“你究竟站在何处?”
“自然是听命陛下。”
“那祝方大人仕途一切安好。”
“那许大人是忠臣吗?”
许白清手指微缩,笑道:“大人说得哪里话,我们都是忠臣,听命于陛下。”
方玖宁淡淡地问道:“许大人,王财主和满春院尽失,如何确定看得破帝王心,保得住命?”
许白清站起身,高高在上道:“方大人初来驾到来不知道官场的水有多深,陛下的心有多绝。忠君重在那个字?却莫马失前蹄,栽了跟头。”
方玖宁温柔地道:“许大人,下次见。”
方玖宁望着许白清的背影道:许白清你可真是个妙人。
方玖宁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在宫门口候着范义。
方玖宁奸笑道:“还请大人在钱公公面前为我解释一番。”
“方大人真是乘火打劫!”
“范公公此番可是污蔑下官了。”
范义不接话,青筋暴起,拂袖离开。
方玖宁大步追上道:“范公公别急啊!还有一事呢,告诉罗大人,我想见他。”
范义看着他厚颜无耻的模样,怒不可遏:“好。”
昔日灯火辉煌,欢声回荡的醉仙楼却一片死寂,只有门口的幡棋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王财主与陈尚书勾结,现在正在大牢中接受拷问呢。
裴念慈坐在小茶馆中,大街上热闹非凡,近日来的许多事情都变成了群众的茶后闲谈。
人群欢欢声惊呼道:
“王公子和那新纳入门的小妾死了!”
“那王公子最是喜欢欺男霸女了,早该死!”
“要不是这妓女抢先,我早悄悄砍死他了。”
“那小妾还是个烈女。倒是在肮胀的人生中作出了点有意义的事情。”
“可惜了,为什么不死前让我欢快一下。”中年男子油腻的声音。
“想死了吧,若你敢去青楼,我就另看嫁。”
“玩笑罢了,当什么真!”
“还有,还有!那个陈什么贪官午时问斩。”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嬉笑着,为自己的美好生活高兴。
裴念慈被近日的事情搞得精神恍惚,说书人在旁边侃侃而谈:“听说那妖道可是要吃人肉饮人血的!”
她仿佛听到了,少年冰冷的声音‘越是亲近的血越有效果。’
当一阵头晕目眩后,裴念慈正打算认真聆听说书人的内容时,方玖宁赶来了,坐在桌对面。
方玖宁看着裴念慈满眼流露的忧伤,心乱如麻。
裴念慈发现方玖宁来了,迅速整理好情绪,问道:“怎么样?”
“妖道近日闭关,许白清倒是喜欢试探我,宦官那边靠着范义起不了什么嫌疑,徐常明上次赶来了应该是相信我了。”
“嗯。书信我已经烧给地府了,师父说今日晚上会来梦中见我。”
“嗯。”
空气都变得沉默了,裴念慈静静地看着白雪飘落。
方玖宁心脏收缩,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焦躁不安,好似来着灵魂深处的挫败感。
方玖宁扫视着街道,小孩子们推的雪人立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裴小姐,在下可否邀请你一起去推雪人?”方玖宁语气带着小孩一样的期许,眼睛不时眨眨着,睫毛上雪珠一闪一闪。
裴念慈低笑:“好!”
方玖宁拉着裴念慈跑到小贩摊上,买下了几串糖葫芦。
方玖宁仔细观察一番,将最大最红的糖葫芦递给裴念慈,温柔道:“糖葫芦,地府可没有,尝尝。”
裴念慈接过,笑道:“谢谢。”咬下最上面一颗,双眼发光,“真甜。”
方玖宁拿着剩下的糖葫芦,跑到小孩旁边,恭敬的问道:“小孩,可不可以带着哥哥姐姐推雪人?哥哥给你糖葫芦。”
“谢谢大哥哥。”小孩们欢呼着,将方玖宁团团围住。
方玖宁向裴念慈投去求救的眼光,裴念慈侧过头嬉笑着。
方玖宁和裴念慈照着小孩,先滚了一个大大的雪球作为雪人的身体,接着又滚了一个较小的雪球放在上面当作头。
裴念慈正在用石子装饰雪人的眼睛,不知是谁扔出了一个雪球,雪球马上要击中裴念慈时,方玖宁一把捉住,笑着摔向小孩。
由此一场罕汗淋漓的雪仗开始了。
孩子们迅速弯下腰,抓起一把雪,揉成雪球,朝着方玖宁奋力掷去。雪球如离弦之箭,迅速砸在身上,散开化作一片雪雾。
空中的雪球变为繁星闪烁在夜幕中,撒下清冷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