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情缘 第12章 夜与歌（4）

米迦勒从阿斯蒙蒂斯那出来的时候，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平心而论，这不是米迦勒的问题——他顶多只是走的速度快了一点儿，横冲直撞不看路的是对方。

天堂长达十万年的职业生涯不得不说效果显著，换在以前，米迦勒多半当场就能发飙，现在也能装什么都没发生，抬脚绕开对方就走。问题却偏偏出在，他愿意放过对方，对方可没想放过他。

而这个不愿意放过他的恶魔，还是个不好惹的刺头角色。

玛门心情这两天极糟糕。作为第一批知情人员兼家属，玛门在昨天早上得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他老爸，那位持续闭关了数千年的地狱之主路西法，即将出关了。想到自己这几千年大笔的偷税漏税款项，和第六狱地宫里偷偷圈养的美人，玛门顿时心惊肉跳。别问为什么作为路西法之子，他还要对税务局的那批魔严守死防，问就是他爸压根六亲不认，每年罗德欧加一多半的收入来源都是从他身上蓐的羊毛。还有就是他爸堂堂地狱之主，魔王陛下，居然反对蓄养魔女！

在路西法堕天之前，魔女几乎都是依附于地狱那些大恶魔的存在。等这位新出炉的地狱之主收服了七层地狱，直接打服了一大帮恶魔，开启改革的第一件事就是支持魔女一族彻底独立，同时禁止任何种群以任何理由私下圈养魔女。至于原因——玛门淡定表示。虽然他爸实力冠绝三界，坐拥地狱七层之地，轻松斩获万千堕天使和恶魔的芳心，但本质上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一头栽他妈身上的那种。

从小就被各种秀恩爱操作闪瞎魔眼的玛门已经彻底习惯，并对此视若无睹。因此在得知他爸即将出关的消息第一时间，玛门在心底拟定了三件当下燃眉之急的任务：

一、把他不知道跑哪里浪去了的老妈拽回来。

二、和当初跟他一起私下圈养魔女的阿斯蒙蒂斯商量怎么从路西法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三、打通税务局那一群堕天使。再稍稍一打听，玛门很快得知莉莉丝去了阿斯蒙蒂斯的生日宴会，而税务局的几位主管恰也在场。

很好，他要找的人都齐了。

于是匆匆而来的玛门和同样步履匆忙的米迦勒撞了个正着。

“你站住！”

玛门这辈子从来没遇见过撞了他还敢直接扭头就走的恶魔。地狱里无论啥玩意儿，到他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半个字也不敢违背。玛门当即原地炸了：“我让你站住你听不——”

剩下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周围浓重的黑暗仿佛化作了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掐住了他的喉咙。曾经让他无比亲切的黑暗之力在此刻却成了夺命的利刃，一寸一寸的切割着他的身体，玛门甚至能听见他骨头吱嘎作响的声音。

前方的身影在他缓缓放大的瞳孔中转过身来。

“砰！”

玛门的身躯重重的跌落在地上。身体内部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一阵阵剧痛在他的身体内弥漫，眼前的景像扭曲成一段段黑白的条带。

玛门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是天生的七宗罪之一，从出生起就已经站在了地狱的最顶端。虽然实力可能比不上其余几位由原初天使堕落、平均年龄超过三十万岁的撒旦，但吊打地狱其他恶魔绰绰有余。换句话说，在玛门的印象里，能做到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他的，除了他爸魔王路西法，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了。

地狱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实力能与七撒旦媲美的强者？心底的惊骇早已压过了身体上的疼痛，玛门一咕噜从地面上爬起来，往后扫了一眼，一溜烟的跑了。

米迦勒回离火殿的时侯，加百列已经在等着他了，“路西法真要出关了？”

弥赛亚回天堂时加百列没堵着人，等她追到晨星宫时，晨星宫已经封闭了。

“嗯。”

米迦勒推开桌子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摸起一支羽毛笔塞进墨水瓶灌水，边灌边答道，“应该就这几百年的事了。”

“那先把天堂之门封锁起来？”加百列问。

三界断裂后，天堂之门就成了个摆设，后来天堂基建时虽然全部翻建过，但翻完也就放在那里了，压根没派天使去驻守——当初为了这事，米迦勒和掌控天国财政命脉的梅丹佐大吵一架，夫妻感情濒临破裂，害得她不得不负担起当时年纪还很小的哈尼雅的养育工作。

但事实证明，虽然米迦勒这一举动在当时支持的天使并不多，但它的效果到现在终于呈现出来了，让加百列松了一口气。

“先驻军吧，看看有什么问题。”米迦勒思忖道，“巴比伦也一起封掉吧，待会我和拉斐尔说一声，先不要让红海那边的来天堂了。”

加百列本想说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但米迦勒那张实在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加百列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算了，多长个心眼总比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好。

于是在天堂大部分天使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的情况下，天堂的高层们已经在顷刻间全部开始了行动。表面上虽然一切都风平浪静，可近日来几乎从未熄过灯的几位天使长的宫殿，频繁调动的军队，仿佛一夜之间进驻了大批天使的边防哨站，都给高踞于九重天之上的天国漫上了一层风雨欲来的氛围。

红海，蛾摩拉。

碧凝宫内一片死寂。平时甚少聚头的血族七君罕见的齐聚一堂，甭管脸上有多少莫名其妙，又有多少匪夷所思，或者是各怀心思的试探，起码明面上，没人愿意挑破这一切。在一片落针可闻的安静之中，正漫不经心斜靠在王座之上的血族终于开了口。

“阿斯顿，”略带冷意的声线在空旷的殿堂内响起，“巴比伦关闭了？”

明明是问句，第一个被点名的阿斯顿却硬生生的听出了死亡的前奏。一边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遍咒骂自己最近的霉运，一边还得硬着头皮上。

“陛下，三日前天堂拉斐尔殿下称天堂近期需暂时封锁一段时间，故和我们商议后重新封闭巴比伦，考虑到尚有不少红海居民滞留天堂，协商后只封闭红海至天堂单向通道，允许红海居民返回红海。”

要阿斯顿来说，这点事压根不叫事。自从巴比伦和约旦河重新开放，红海涌入了不少来自天堂和地狱的生灵。堕天使还好，地狱那群恶魔当真是丝毫道德底线都没有，相比之下，天堂的天使们个个都是小可爱。再说天堂那边只是不让进，又不是不许出，主动表示不会扣押红海居民，面对拉斐尔那张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的脸，阿斯顿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结果呢？血族七君一个不漏的被叫到碧凝宫开会，就为了巴比伦暂时关闭这点事？拦着他去找他老相好了？

“所以你就同意了？”洛斐斯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王座的扶手上，语气略带漠然，听不出喜怒，猩红色的瞳眸注视着阿斯顿。

“是。”阿斯顿背上的冷汗都快出来了，问题是他连想主动认个错，争取一下从宽处理都做不到，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了哪啊！

玛格丽特拧了拧眉头，犹豫了一下，最后却没开口。

凯尔斯还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样子。

诺曼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少见的冷着张脸坐在那里。

莱西娅的脸上浮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样的，低下头试图掩饰住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洛斐斯坐在王座之上，却轻而易举的把她的神色变化纳入眼底。

银发红眸的血族帝君缓缓开口。

“莱西娅，你来说吧。”

莱西娅身体一僵。

先前只是洛斐斯，现在却是所有人都发现了异样。知道莱西娅以前那些事的阿斯顿骤然抬眼，目光仿若两道利剑般射向莱西娅。诺曼没说话，却同样神色冷淡的看向阿斯顿，不着痕迹的把莱西娅挡在身后。

“诺曼。”洛斐斯平静的开口。诺曼浑身一震，挣扎刹那，却还是无声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天堂在调兵。”片刻后，莱西娅沙哑着嗓子。这个消息还是露娜无意中透给她的，忙得不可开交的女天使在前来红海看望自己的母亲时，顺嘴抱怨了一句离火殿那再创新高的加班时长。

“我听说了一个消息。”玛格丽特突然说，扭头看向王座上的洛斐斯，“据说那位魔王陛下出关了。”

“天堂和地狱，是不是要开战？”莱西娅脱口而出。

阿斯蒙蒂斯是在半个月后，才从别西卜那里得知路西法即将出关的消息。当然，“即将”这个词说了和没说差不多——对于永生的他们而言，“即将”能概括从下一秒到一千年后的一切时长。

别西卜每天从头忙到晚，准确来说，路西法闭关的时候他通常都很忙。莉莉丝回万魔殿了。路西法在的时候，这位大名鼎鼎的地狱之花也知道收敛一下，好歹不会再敢在各个宴会场上明着浪。

玛门扫完他在税务上的漏洞，跟着莉莉丝回万魔殿补作业去了。

对，即便玛门作为七撒旦之一，在地狱拥有着无穷无尽的财富，但本质上他还是个未成年，必须得上学。而以玛门的性格，上课睡觉，作业欠交，考试挂科都是家常便饭，除了实战方面课程其余全是惨不忍睹，回回成绩单上全是一片金。（在地狱红色是合格，金色是不合格）。

路西法常常闭关，莉莉丝也不怎么管玛门，导致玛门的成绩越发惨不忍睹——每次路西法出关后必得挨一顿训的那种程度。

综上，路西法出关的前两百年，天堂和地狱同时陷入了手忙脚乱的状态中。

巴比伦封闭后没多久，米迦勒便得知红海也同样单方面封锁了约旦河的通道，只允许红海的生灵去地狱，不允许地狱的恶魔和堕天使再进入红海。洛斐斯的举动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也算是个好消息。

“······？？”

把这个消息传给米迦勒的拉斐尔正一屁股坐在米迦勒的书房里，捧着米迦勒刚泡好的花茶咕噜咕噜，一边喝一边用袖子擦了把嘴，“这算好消息？”

“起码能证明一点。”米迦勒一笔勾过，在公文上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间歇抬头瞟了一眼拉斐尔，“路西法要出关应该是真的。”

“所以在你眼里‘路西法出关’算好事？”拉斐尔幽幽道。

米迦勒：······

“你的关注重点怎么总在路西法身上？”

露娜无声无息的进入书房，把米迦勒刚刚批复完的公务搬起来，悄无声息的又退了出去。

拉斐尔一顿，拧眉又细细思索。

“你是说······”

“红海封闭约旦河并没有和地狱提前通过气，相当于已经撕破脸了。”米迦勒一只手懒洋洋的转着笔，“地狱不开战，我还想开战呢。红海站我们这边，对上地狱是必赢的局面。”

“可惜了。”

拉斐尔脸色却没有变好多少。风天使长平素在天堂的天使们面前都是温柔亲切的模样，别说见到他发火，黑脸的时候都很少。今天却少见了动了几分真格。

“你希望开战，米迦勒？”拉斐尔冷声道。

米迦勒正在公文上写写画画的手一顿，笔尖在纸面上留下一道水迹，淡金色的墨水沾了一滴在莹白的指尖上。火天使长随意的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腕——天堂的网络技术高度发展，不少近几万年出生的天使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纸，从出生起天天面对的就是光屏。但在圣浮里亚，尤其是在天使长们之间，纸质的文件还是能时时见到。比如需要天使长们亲自签字的文件，暂时都无法用电子版替代。

但实际上，以上情况非常少见——数万年来摸笔次数屈指可数的米迦勒对着一大堆全部要他亲自签字的文件，对生活产生了深深的怨念。

可想而知，米迦勒此刻的心情可不美妙。

“如果开战，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

米迦勒把笔扔在桌上，整个天使往后一靠，目光平静的对上拉斐尔的眼睛。湛蓝色的大海对上万物萌发的初春，自然是前者轻松胜出。

拉斐尔的态度软化了一些，低声道。

“米迦勒”，天使张了张唇，“你冷静一点。”

拉斐尔望着米迦勒的眼睛。米迦勒微怔。

十万年的时间几乎能够改变一切，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记忆里那些熟悉的身影早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泼辣的加百列学会了温柔（表面上的）；一向万事不理的梅丹佐现在也开始频繁加班；乌列尔由天堂出了名的隐形天使成了铁面无私的代名词，除开执法队还顺带管了天使监狱（原本应该是米迦勒的事儿，但米迦勒实在是忙不过来，不得不把这一块交接出去）；原来胆小害羞的亚纳尔逐渐成了一个话痨，没事时坐在他书房里一讲能几个时辰不停；还有他自己，也与曾经彻底判若两人。

唯一没怎么变化的只有拉斐尔。米迦勒已经记不清当年还没有恢复六翼，那个和他当了几千年室友的拉格里到底是什么模样了。隐约还有印象的只有那双和路西菲尔极为相似的青色眼眸。

然而现在看着拉斐尔，米迦勒却一点儿也找不到当初的相似感了。拉斐尔就是拉斐尔，是那个和他一起走过了那段步步惊心时光的朋友，是那个即使实力不行，也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和他一起上战场的情人。

那双青色的眼睛，更像冰消雪融后枝头的第一抹的嫩绿，而不是云销雨霁时的辽阔远空。

“我知道了。”

湛蓝色的大海泛起波澜，在破碎的阳光下闪烁着朦胧的金光，却也巧妙的将那潜藏于深水之下的暗流掩饰住。

“我不会冲动的。”米迦勒佯装俏皮的眨眨眼，“再说不是你在吗？”

方才凝滞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拉斐尔的眼里也泛上点滴的笑意，半是揶揄的扫了一眼米迦勒：“你会听我的？”

“听听听，怎么不听。”米迦勒用手指勾了一下拉斐尔的掌心，“还指着你救命呢，当然听。”

拉斐尔觉得手心有一点痒，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回来，却被米迦勒握住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米迦勒！你……”拉斐尔这么多年不说和米迦勒交根交底，但也把他的脾性摸了个八分——行事做人没规矩得很，换句话说，就是完全不在乎外界的眼光。果不其然，拉斐尔话未出口，米迦勒欺身而上，淡粉色的薄唇快准狠的把拉斐尔所有的拒绝一股脑儿的堵了回去。

“唔唔唔唔······”

西瑞尔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像：身材清瘦的风天使长仰面躺在桌案之上，华丽的白色长袍从胸前被扯散，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

从门外的角度看不见拉斐尔的表情，却能看见那具形状优美的躯体骤然紧绷，在上方火红色长发天使的手心里弯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脆弱的脖颈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蚀骨的呻吟声被两瓣咬得发白的红唇牢牢的封在了身体里，只留下几声弱到几不可闻的闷哼。

西瑞尔：……

西瑞尔：“爸。”

倒不是尴尬，但就是莫名觉得自己来错了时间。

米迦勒气定神闲的立起身，把拉斐尔胸口的衣裳拢了拢，从层层叠叠的布料下抽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拈起拉斐尔一角垂落的白色长袍，仔仔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什么事？”

“我要去一趟地狱。”米迦勒略微意外的挑了挑眉，但没问为什么，伸手拉开抽屉，拿出封信扔给西瑞尔，”替我带给阿斯蒙蒂斯。顺便跟他说，不要再往天堂送信了。”

哪怕中间隔了个红海，也没能挡住阿斯蒙蒂斯锲而不舍往天堂递消息的热情。不过也亏了阿斯蒙蒂斯，虽然没明写，多多少少也让米迦勒得到了一些地狱的真实消息。

弥赛亚封闭了晨星宫，实则是进了神殿——在晨星宫米迦勒还能强行把天使轰出来，神殿就真的鞭长莫及了。

红海指望不上，地狱断联——还是凉拌算了。

地狱，罗德欧加圣弗兰亚学院。

西瑞尔推开寝室的门，用手在墙上摸了摸，“啪”的一声打开灯。冷淡的白光瞬间漫满了整个房间。约旦河开通没多久，西瑞尔就偷偷溜到了地狱，顺带着还混进了地狱排名第一的学院。

对于西瑞尔“离家出走”这事，洛斐斯持百分百赞成的态度（省着天天看到碍眼）。于是作为红海的小殿下，西瑞尔却在地狱读了几千年的书，常年混迹天堂和地狱，狐朋狗友遍布三界——因此洛斐斯总是长吁短叹，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像米迦勒。

对此，米迦勒淡定表示：多谢夸奖。

洛斐斯：······他那真不是夸奖，真的。

“咚咚咚咚咚咚！”

西瑞尔才坐下没两分钟，门就从外面被敲响了。

“什么事？”西瑞尔拉开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作业借我抄。”

踩点堵人堵得分秒不差的玛门一闪身进了门，伸手抓了把自己黑色的卷发，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掏出一大摞书本，“快快快，这几本都拿给我。”

“你几百年没写过作业了？”

西瑞尔把自己的作业翻出来扔给玛门，抱着个光屏坐在一边打游戏。

“没写过。”就西瑞尔的印象中，玛门愿意亲自——重点是“亲自”这两个字，拿笔抄他的作业，而不是花钱找恶魔代抄，已经能被划分进“认真学习”的范畴了。

所以······最近也没有要考试啊，怎么玛门居然愿意抽出他数钱的时间，浪费在写作业上？

“我爸要出关了。”

地狱小王子也有怂的对象，不情愿也得屈服在魔王的淫威之下，苦哈哈的补作业，“我爸看见我的成绩一定会把我撕了的。”

从小到大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父皇，刚相认没多久，对他言听计从的父亲（准确来说西瑞尔应该喊米迦勒妈，但为了维护米迦勒和洛斐斯那点岌岌可危的感情，西瑞尔十分自觉的改了口），觉得他是三界第一小可爱的小姑，西瑞尔

同学认真回想了一圈自己的家庭状况，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上辈子可能是拯救了全世界。

“你家里不管你啊？”

和西瑞尔认识几千年，玛门从来都没听西瑞尔提过任何和他家里有关的事情，一年到头七成时间在学院，另外三成时间影子都找不见。

“不管。”西瑞尔淡定，“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参加人数多于三的一切评选，考试，选拔中名次大于三过。”

玛门：······好气哦，怎么西瑞尔这个嘴毒得滴血的家伙成绩就这么好？

趁着玛门补作业的时机，西瑞尔一溜烟的钻到了第二狱，把米迦勒的信塞给了阿斯蒙蒂斯。阿斯蒙蒂斯上上下下的把西瑞尔从头到脚的扫了一遍。

行，西瑞尔面无表情的想，他那个在天国当副君的便宜父亲确实有能耐，情人都勾搭到地狱七宗罪头上了。看阿斯蒙蒂斯这态度，两个敌对阵营的天使和堕天使关系还颇为“紧密”——当然也有可能是单向的。在亲眼目睹了米迦勒和梅丹佐腻歪，和拉斐尔**，跟弥赛亚暧昧不清，又疑似（板上钉钉）和阿斯蒙蒂斯有一腿时，西瑞尔已经彻底习惯并坦然接受了。

反正要计较，要吃醋，要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也是洛斐斯的事儿。吃瓜看戏，还是站远一点比较好，免得被误伤。

西瑞尔以前跟着玛门和阿斯蒙蒂斯打过两次交道，但绝对不代表西瑞尔会愿再打第四次交道——事不过三，阿斯蒙蒂斯那张脸黑得都快成锅底了，鬼知道米迦勒在信里写了什么。

“东西给他。”

阿斯蒙蒂斯扔给西瑞尔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声音中的冰碴子差点儿扑簌簌掉了一地，“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哈？西瑞尔懵了一瞬，求生的本能却让他的身体先于他的思维，十分乖顺的点了点头。阿斯蒙蒂斯的脸色总算比先前好看了一些，“你走吧。”

唯一知道米迦勒到底干了什么的只有拉斐尔。同为原初天使，连转世重生都和米迦勒撞到了一起，从认识这位现任天国副君，火天使长，三界闻名的天国战神开始，拉斐尔就一成了某朵红玫瑰脚踩几条船长路上的得力助手。上了贼船哪有那么容易下来，随着米迦勒一路由西格里斯学院毕业生到上校军衔，再到少将，最后更是一飞冲天的成了天使长，后来又成了副君，拉斐尔私下替米迦勒干过的事也从帮忙隐瞒勾三搭四的事实，升级到了各种见不得天使的暗箱操作。

理所当然的，这回给离火殿建一条稳定空间隧道通往地狱的重任也落到了拉斐尔头上。

“······”拉斐尔抽了抽唇角，“你确定要这么干？”

“不然呢？”米迦勒反问。

“······你自己小心点。”拉斐尔当然不会以为米迦勒天真到打通一条天堂到地狱的空间通道只是为了见阿斯蒙蒂斯。打着私会情人名义是假，随时随地监视地狱的动向才是真。唯独想不通的，是阿斯蒙蒂斯怎么会同意这件事。

”······不知道。”米迦勒微微侧过脸，海蓝色的眼睛在光下亮得有些模糊，唇角的笑容显得半带戏谑，“想我了吧。”

拉斐尔：······

“所以晚上不陪你了，乖。”米迦勒笑眯眯的。

拉斐尔转身走了。

特么的谁让你陪了？！风天使长永远不会承认的是，在那一刻，他心底无法控制的生出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的疼痛与不甘。

米迦勒，十一万年，你可曾有那么一瞬间，关心过我的想法？

第二狱。

王座之上，黑发蓝眼的撒旦，双目骤然望向虚空。

鲜红的酒液破碎在黑色的裙摆，塞王的歌声在深渊中悠扬回响，永夜之地里，**正在肆无忌惮的生长。

那此世**之源，却愿单膝跪地，将他的烈阳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