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合之味 第12章 第十二章

孩子可怜归可怜，但该说的事她不得不说在前面，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现在，我给大家立几个规矩。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我从前是望月楼的少东家，如今用的都是先人传下的秘方，这第一条，便是在我制作膳食之时，旁人不可靠近，若我发觉各位有其他心思，便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几人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

柳如烟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的脸，继续说道：“这第二条，我虽然愿意帮助大家，但也有个度，所以你们若来我这儿每月并无月例，当然，将来若生意有了起色，我也会适当给大家一些酬劳，甚至可以优先在你们几人里选人当掌柜。但若有人仗着这份恩情得寸进尺，这儿也容不下此人。”

几人神情严肃，柳如烟这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的手段，用的也算是娴熟，几人纷纷应声：“我们明白，绝不会做出那等事来。”

柳如烟点点头，心中略松一口气。她知道，在这样的时局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尤为珍贵，但她也不能不防备。

柳如烟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安排工作。"阿花，你瞧着细心，现在这个院子若住五人，已然有些拥挤，而且周边的邻居们实在不算安分，你今日去外面打听一下，这周围有什么合适的院子。"

当时男人拦下她们，怕也是看她们像外乡人，要是当初她多接触打听一下，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

阿花站了出来，认真地应道："好的，柳姐...”阿花看了一眼旁边警告的眼神，无奈摊了摊手道：“老大，不叫柳姐姐，我们要喊什么。”

蒲叶生双手环胸，歪头想了想，喊柳小姐？好像生疏了些，喊少东家？似乎更奇怪了，旁边的张虎看她如此纠结，摸着刚刚被她揍了一拳的后脑勺小声嘀咕道：“毛病......”

“你，”小九警告似得看向张虎，张虎努了努嘴，躲到了柳如烟身后，讨好道：“柳姐姐，你看她，平日里总这般。”

柳如烟也不知蒲叶生哪儿的醋意，几乎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恢复了严肃的神情，“称呼而已，”说完，揽过小九道：“你是我认得妹妹，这不会变。”

小九猛地被柳如烟的手环住，不禁红了脸，双手有些慌乱的不知道怎么摆，听到柳如烟似乎在问好不好，她连忙回道：“好。”

张虎似是见鬼般，带着他们在山匪堆里抢肉吃的小九姐，还有这副扭捏姿态？

"小九，张虎，你们两人合作，上山多采摘些莲花果。我们的冰粉销量越来越好，需要更多的原料。张虎，你要多听小九的指挥，毕竟他对山里的路更熟悉。"

“好的，柳姐姐，我一定尽快办妥这件事。"

柳如烟转向野狼："野狼，你今天跟我一起去街上继续售卖冰粉。我们要尽快把今天的货卖出去，同时也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销路。"

野狼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几分兴奋："好的，柳姐，我一定会帮你卖个好价钱。"

安排完任务后，柳如烟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那句好不好便是让大家各自去忙的结束语了。

等小九应下反应过来，便是任务都分下去，她也同意了。

"姐姐，你方才是说，让我和狗剩去山中采果子？"小九刚一清醒立刻拉住了柳如烟的衣袖问道，言语间颇有几分不情愿。

柳如烟见状，早已洞悉其心思，便笑道："嗯，我知你心中所想，但此事也是极为重要的。张虎新近投靠，对山路不熟，需你领他一程。更何况，我们冰粉之销量日增，这莲花果不可或缺。"

小九听得此言，低头不语。她这几日与柳如烟朝夕相处，视其如姊，如今其他三人过来，先是来和她抢称呼，现在连人都抢走了，顿觉自己被冷落，心中自然郁郁。

"小九，"柳如烟温言说道，走近她拍了拍肩头，"只有你去，我才信得过。"

小九抬头望向柳如烟，见其目光温柔，心中方才稍安，点头道："既如此，小九必不负姐姐重托。"

柳如烟见状，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小九。去罢，山壁陡峭，务必小心。"

小九应声，转身唤来张虎，二人一同前往山中。

她临行前回首一瞥，见柳如烟与野狼并肩而立，颇有些酸涩之感，要是她没有将三人带过来....念头刚刚升起，便被她狠狠压下，她怎能当这种只顾自己的小人，小九，你不能这样！

野狼见小九走时神色不悦，担忧道："柳姐，小九可是心中有怨？"

柳如烟轻笑："你定然比我更清楚她的为人，这几日她习惯同我一起出摊，骤然让她负责其他事情，可能有些不习惯把。"

野狼点头称是，道："嗯，今日之事，我亦当尽心完成，柳姐你只管喊我。"

柳如烟颔首，与野狼一同前往街市。

她心中默祷，小九与其他人都能顺利完成，安全归来。

小九与张虎在山路上行走，沉默良久。

张虎见小九神色不佳，便试探问道："小九姐，你还不开心呢？"

小九微愕，旋即摇头道："我哪有不开心？"

张虎见状，憨笑道："你这脸拉的都快比驴还长了，还没有不开心呢。"

“狗剩，我看你是三天没打，浑身发痒了是不是，你给站住，你骂谁驴呢！”

两人这么一闹，寂静的山林顿时也跟着热闹起来，鸟惊兽散。两人这般边跑边闹，沿着蜿蜒的山径，倒比前两日蒲叶生与柳如烟两人携手上山快了不少。

只是前几日林间树影婆娑，蝉鸣不绝于耳，今日却显得格外寂静。

忽然间，张虎停下脚步，眼神凝重地指着前方一根粗壮的树枝，低声道：“小九姐，你看，那是什么？”

小九顺着张虎所指望去，只见那树枝上竟沾染着斑斑血迹。她心中一紧，低声道：“不好，此地恐有猛兽出没，需得小心行事。”

正当二人戒备四周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小九心生疑虑，定了定神，壮着胆子朝声音源头走去。张虎亦紧随其后，手持一根粗木棒，神情警惕。

小九循声而去，拨开几丛灌木，赫然发现一人蜷缩在地，浑身是血。那人手中紧握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见小九靠近，猛然一跃，匕首直逼小九喉咙。小九一惊，冷汗直冒，不敢稍动。

“莫动！”那人声音虚弱却透着一股狠劲，“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否则你们休想活命！”

张虎见状，大喝一声：“你这厮莫要伤我小九姐！”他挥动木棒，欲救小九，岂料那人匕首在小九颈边一紧，冷冷道：“再动一步，我便割了她的喉！”

小九心知此人凶悍非常，遂向张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且退后。她强作镇定，柔声道：“好，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但你须得放下刀，否则我们都走不了。”

那人见小九冷静从容，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片刻后，终于缓缓将刀稍稍移开，仍挟持着小九，道：“你前面带路，若敢有异动，我便先取你性命！”

小九点头，示意张虎跟上，心中却急转百念，思忖对策。她领着那人，绕过密林深处，选了一条隐蔽小径，心中盘算着如何将此人引至安全地带再寻机脱身。

一路上，那人气息愈加虚弱，步伐也渐渐蹒跚。

小九瞅准时机，低声道：“我前两日来时发现那个山头有个山洞，暂且栖身，我带你过去，再作打算如何？”

那人勉力点头，随小九踉跄前行。

至得山洞口，小九暗自松了口气。

她扶着那人进洞，将其安置在一块凸起的石头旁，张虎则站在洞口警戒。

“小九姐，这人来历不明，我们如何是好？”张虎低声问道，满脸忧虑。

小九摇头，轻声道：“暂且救他一命，再作打算。我们先行观察，若其真心无害，再行相助不迟。”

那人听得二人对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他喘息着说道：“多谢二位相救，在下绝无恶意。只是……只是被仇家追杀至此，实在无奈。”

小九闻言，心中虽仍有疑虑，却见其伤势颇重，终是心软，转身答应去寻些草药为他敷治伤口。

她低声对张虎道：“此事须速告柳姐，唯有她能作定夺。”

张虎点头，守在洞口，小九则悉心照料那伤者，心中却已暗暗决定，待此人稍有好转，便下山去告诉柳如烟，她想来比她有主意，定然知道眼前之人是恶是善，亦不负本心。

另一端，柳如烟与野狼携手来到街市，准备开始今日的冰粉售卖。然而，柳如烟很快发现，今日的生意远不如往常。路过的行人虽对冰粉表现出浓厚兴趣，但一见到野狼那吓人的面容，便纷纷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柳如烟心下暗暗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瞥了一眼野狼，只见他满脸茫然，显然不知问题出在哪里。柳如烟轻叹一声，心中暗忖：此事非野狼之过，皆因他天生相貌凶恶，实在无可奈何，原本她是想着野狼这面相能吓走闹事之人，却没想到，吓走的皆是想要购买冰粉的客户，往后还真的只能带其余几人陪她出摊。

她思索片刻，便打定主意，向野狼说道：“野狼，今日生意不佳，恐与你这副模样有关。不若你且去后街帮我准备些材料，待会儿再回来，我在此独自招揽生意。”

野狼听得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仍点头应道：“柳姐，我这就去后街，你小心些。”

柳如烟笑着点头：“放心去吧，我自有分寸。”待野狼离去后，她便招呼过往行人，声声吆喝，巧妙地将冰粉的美味描述得淋漓尽致，不一会儿便吸引了不少客人。

一位年长妇人走近摊前，笑道：“姑娘，这冰粉看着新鲜，不知味道如何？”

柳如烟微笑答道：“婆婆，这冰粉乃我亲手制作，选用上好酸枣，再加以特制糖水，清凉解暑，保管您满意。”

妇人尝了一口，连连点头称赞：“果然好吃，姑娘再给我来一碗。”

柳如烟麻利地盛了冰粉递给妇人，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她知今日虽然生意受影响，但若能以诚待人，仍有翻盘之机。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原来是阿花。

她神色紧张，急声说道：“柳姐姐，怎么就剩你一个人在这儿叫卖，可是野狼那家伙偷懒，自己跑了？”

“啊？”柳如烟见阿花跑来一身大汗淋漓，连忙拿出一块布帕替她擦去了额上的汗水，轻声道；“没有，是我让他帮我去后巷取些东西过来。”

阿花听罢，这才缓了口气道：“我说，他也不敢轻易偷懒，那我先帮你吧？”

柳如烟这般吆喝下，人群越聚越多，确是需要人手，连忙点头道：“好，这周围的情况你可打探清楚？可有适合我们暂住之所？”

阿花闻言，摇了摇头道：“这儿常年被两个帮派争抢，暂时还没打探到合适的地方？”

“帮派？”柳如烟闻言一惊：“什么帮派？”

“老大没和你提起过？”阿花颇为惊诧道：“沙河帮和飞鱼帮啊！柳姐姐你从前没有听说过吗？”

“不曾，”柳如烟摇了摇头，望月楼在洛阳富庶之地，治安极好，当初她也是图北城地价便宜，才选择住在这处，如今她身上赚到银两，自然还是想寻个安全的住所。

“这翠柳街乃三不管地界，便也是京都那些帮派争抢之地，只是两边人闹得凶，谁也不服谁，只是这争斗多在夜里，柳姐姐你们若不出门，倒也不影响平日生活。”阿花解释道。

柳如烟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她转头对阿花说道：“很好，这消息很及时。那我们更要早做打算，找个安全的地界。”

这时，野狼也已回来，他见柳如烟生意尚好，心中略感宽慰。

“柳姐，我回来得早，可有需要我做的？”野狼问道。

柳如烟笑着摇头：“今日你在后街准备的材料，已帮了大忙。你等等我们，卖完这些，我们便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