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黎明,一辆别克七座商务车停靠在院落大门前小路上,车内端坐副驾皮革扶手椅上的季鹰脸色疲惫却难掩严肃,车后座随行保镖正为李应决两人简单处理伤口。
“应决,我们要快速离开这里。”
“我父亲要先入土为安。”
季鹰沉着冷静与张延卓苍白冰凉的声音同时响起,车内重又陷入静默。
“季叔,逝者为大”
李应决叹了口气,不容置疑的劝道。
张永峰被发现时晕倒在堂屋中央,对方只为李应决一人而来,非必要时没有牵涉他人的意图,枪子穿过镜面炸开裂缝是为了起到威慑作用,打斗过程中下手有轻重,使对方晕厥不扰事便达到了目的,真正致命的是长期饮酒脑部淤血,平常人或可承受的冲击夺走了张永峰的性命。
张延卓被告知父亲逝去消息时心中一片空白,大脑当机,双眼无法视物的黑暗淹没了所有知觉,他面部了无反应。
尖利的草划伤他的眼皮,鲜血渗进眼球拉上了隔绝外部世界的帘幕,如今用湿润棉球清洗掉污血后,他微睁双眼可以看见那坟起的土堆,身旁被搀扶着的李应决与黑衣保镖表情肃穆,身姿挺拔立在野地表示哀悼。
张延卓无声无息,爱与恨交错掺杂现已了无意义,死者入土为安,对于生命逝去的纯粹悲哀涌上心头,张延卓笔直站立。
车行乡间小路颠簸震荡。
“我可以不去吗?”
“我父亲想见见你”
李应决不知该从何说起,张延卓父亲的死与李家有直接关系,他无法否认。
季鹰却不以为然,认为这是张永峰欠所有人的最好的交代,当初李父与其他兄弟生死危急关头,张永峰竟天真的以为可以抹杀过去的疯狂杀戮,和妻子共同追逐自己的田园诗意,这是公然的无法原谅的背叛,更不用说此后一系列的负面影响,军心动摇危及全局、对手愈加猖狂。而李父放其生路,与其保护,实是仁至义尽。
季鹰当然不会让自己兄弟的儿子白白蒙受怨恨,当即把过往实情告知了张延卓。
却不曾想张延卓格外平静,看破红尘的放下往昔,说
“我不怨你们”
副手充当司机驱车转道一路直达市里机场,一行人再乘坐公司专机飞往南国,随后转乘私家专车平稳直行至李家所在别墅群。
市郊高地,老式风格三层别墅,前拥长廊亭院,后附园林景观,假山水池。
李立乾身穿中山服,头戴草帽,除此之外,再无一物。知命之年,在花园之中侍弄植物,颇有卸甲归田之风。
李立乾在凉亭中接见了众人,慈爱亲切,只字不提此次刺杀事件,与忠实下属打过招呼后,只留两个小辈语重心长的谈话。
“延卓,我欠你父亲一个人情啊,幼子得以平安,全凭仗永峰的拼死保护,如今故人辞去,只留你一个在世间,念及往事,惹人悲伤,我们李家欠的恩情无以为报,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李家第四个儿子,住在我们家里,和应决一块上学,以后出国、工作也不用担心,如果延卓心里有其他别的想法,一定告诉李叔。”
李立乾这段话说的情深意切又滴水不漏,张延卓无可辩驳,只是客客气气的说,
“李叔,我只有一个父亲,很感谢您的情意,但我还是想回北方原来的学校上学。”
“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我尊重你的想法,但相关费用,你李叔我一定要垫付,寒暑假时也要回这儿来和大家一起过,一个人总归冷冷清清”
“李叔,钱我会还上的”
“诶什么钱不钱的,人与人相处只是这份情谊。舟车劳顿,让小孙先带你回房休息,我要和应决再谈谈。”
说着,李立乾起身穿过长廊上楼走向三楼书房,李应决一蹦一跳紧随其后,同时转身向张延卓做个手势说明自己一会儿就回来